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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皇帝脸有愧色,又夹杂着按捺不住的欢喜,不停地伸首向帐外看去,口中喃喃道:“阿星,这么多年了,我还以为我们今生不能再见了,没想到临了之前还能再见你一面。你为何不肯进帐见我,是还在怪我吗?”

说完就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想要出帐去见沐星。

燕扶苏怕他摔倒,急忙上前扶住他。

就在这时,两人觉得眼前红光一现,沐星早已进入帐内。她仍旧一袭红衣、满头银发,脸上本来满是怨恨愤懑之色,但一见皇帝老态龙钟、有气无力的模样,几十年积攒的怨与恨立马转为了心疼,眼泪早已簌簌而下。

她飞步来到两人身边,从燕扶苏手里接过皇帝,柔声说道:“快坐下!”

皇帝恍如梦中,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他本想拉住沐星的手向其诉说这几十年来的心里话,然而手指刚碰到沐星的皮肤便如触电般缩了回来。

沐星惨然一笑,待皇帝坐下后便道:“你已坐拥天下,凡大明女子都算得上是你的女人。多谢你还肯这般尊敬我,不愿与我有肌肤之触,以免有损我的名声。”她不甘心地看着皇帝,无奈地笑道:“很好!不会是我沐星喜欢了一辈子的男子,果然还如少年时一样光明磊落,也不枉我恨了一生、怨了一生、想了一生。”

看着眼前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妪,皇帝仿佛又想到了几十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红衣似霞的少女。那时她豆蔻年华,正是最青春曼丽的年纪,经常骑着一匹火红的胭脂马在南京城外自由自在地奔驰,累了就到紫金山南麓的梅花谷休息。她格外钟情于红色,常身穿一条绛色石榴裙,脸上化着梅花妆,在红梅树下舞动一杆轻盈飘逸的红缨枪。她的性子如红梅般刚毅决绝,浑身上下散发着女子少有的英气,年纪虽轻却早已无数次深入战场、上阵杀敌,连太祖和孝慈高皇后都夸她是“大明花木兰”。

无情最是流光,谁曾想当年那个英姿勃发、容色佳绝的“大明花木兰”竟已是鹤发鸡皮的老妪,唯一幸免的只有那袭不变的红衣和倔强的神色。

皇帝明白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心中愧疚不已,终于把在心中憋了几十年的话说了出来:“阿星,抱歉,你的一生本来光明灿烂、热烈滚烫,终究还是毁于我手。”

在无数个辗转难眠的深夜,沐星曾无数次幻想和皇帝再见的场景,她以为再见时自己会撕心裂肺地哭、满腔怨愤地向对方倾诉这些年自己承受的煎熬,然而真的再见时她却变得格外平静,当年的爱与恨似乎就在昨日,又仿佛已十分遥远。

“你现在还时常与人对弈吗?”沐星没有直接回答皇帝,而是反问道。

皇帝愣了愣,答道:“我的棋艺传自父皇和……和……令尊,自幼我便跟在他们纹枰对弈,少时便痴迷此道,如今老了愈加喜欢。”

见一旁的的矮桌上摆着一个棋盘,黑白棋子错落分布于上,白子细腻如玉,黑子宛若墨滴,沐星便问皇帝:“这是我们云南永昌的永子?”

皇帝点了点头,答道:“你说过永昌之棋甲天下,这副永子便是少时你送我的那副,当年我们常拿它们在红梅树下对弈。”

沐星心中一酸,泪眼立马就要夺眶而出,但还是嘴硬道:“陈年往事,说它作甚?”顿了顿后,她又试探着问道:“你一直留着我给你的这副永子,她不生气吗?”

皇帝的神色立马变得温情起来,微笑道:“妙云是我见过最大度的女子,她说不会逼我忘了你,愿意等我慢慢接受她。有时我忍不住想起你,她便给我送来几枝梅花,还会陪我用这副永子对弈。哎……可惜天妒红颜……”

听皇帝如此夸奖徐皇后,沐星神色立变,未等他说完话便厉声道:“既然徐妙云这般好,你还留着我的永子干嘛?我早就说过沐星的独一无二的沐星,不能与人共事一夫。”

话音刚落,她便举起手里的红缨枪狠狠地向矮桌砸去,只听得砰的一声,矮桌与棋盘一分为二,棋子也已碎了一大半。

燕扶苏怕她突然发狂,急忙护在皇帝身前。

皇帝轻轻推开了他,叹了口气,对沐星说道:“我又惹你生气了。”

“我气了你一辈子,还在乎多这一次吗?”沐星冷冷地答道。

不等皇帝回答,她又追问道:“她到底有何魅力,死了这么多年了还让你念念不忘?”

“妙云是世间最好的女子,睿智聪明、博学勤奋、贤惠大度、孝亲爱幼……”

“够了!”怒不可遏的沐星打断了皇帝,“所以你终究更爱徐妙云得多?”

皇帝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阿星,妙云我们三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年少轻狂时我喜武厌文,和你性情相投,自然更喜欢你。可后来随着年纪渐长,尤其是生儿育女、患难与共后,妙云早已牢牢占据了我的内心,让我又敬又爱。你是我情窦初开时的欢喜,是少不更事时的悸动,也是伴随后半生的意难平,但妙云是与我相伴一生的爱妻,是我一辈子的挚爱,更是我的良师益友,这……这是你所比不了的……”

沐星撕心裂肺地长啸了几声,泪水止不住地簌簌而落,边哭边不甘心地答道:“我早知你会这样说!哎,情窦初开时的悸动怎能与相伴一生、荣辱与共的枕边人相比?试问有多少男人成家立业几十年后还能记住自己最初的萌动?相比于那些见一个爱一个的臭男人,你已经好多了。”

“抱歉!”皇帝低声道。

听了沐星的话,燕扶苏不禁想到了韩罗敷、崔怡然、徐恬、朱荼蘼、颜珸珠和朱云怡。在对男女之事萌动而又一无所知的时候,他见到了韩罗敷,那个美得倾国倾城的朝鲜贡女,让他第一次对女性产生了兴趣。这种兴趣与肉欲无关,仅仅是成长过程中对异性最本能的悸动,唤醒了他身体里随着年龄增长而躁动的男性本能。那时他又亲眼见证了崔怡然与金逍遥的动人之情,以及赵王与徐恬的琴瑟和谐,故而在心底暗暗发誓自己将来的爱情也要像他们一样至纯至净、用心用力。后来与他青梅竹马的朱荼蘼向他表明了心意,同时又嫌他出身不高、身无官职、不够富有,燕扶苏本就不喜欢这个表妹,便拒绝了她,以致朱荼蘼由爱生恨。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情窦初开交给了颜珸珠,岂知最终还是无疾而终。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最终与朱云怡相知相许,经历了懵懂悸动之人的启蒙、与青梅竹马分道扬镳、与情窦初开时的初恋形同陌路后,他最终还是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想到朱云怡,他便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说不出的开心快乐,嘴角也开始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就在他出神之际,沐星又叹道:“哎,我们自幼相知,若非爱上了同一个男人,我和……和……和她也不至于形同陌路。记得幼时有一次我去国公府找她玩儿,魏国公说她在瞻园看书。我到瞻园时,她正在读一首叫《氓》的诗,其中有几句是‘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当时不懂这几句诗的含义,如今明白了却已是诗中之人了。”说完便无奈地摇头苦笑起来。

“阿星,是我辜负了你!”皇帝歉然道:“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我耽误了你一辈子,这些年来心中一直十分愧疚,妙云亦是如此,如今我大限将至,欠你的唯有下辈子再还了。”

沐星冷笑不止,厉声说道:“原来你也知道‘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你和徐妙云在膏腴之地夫妻恩爱,我却在西南偏僻之隅了却残生,这些年的心酸与不甘,岂是几句轻飘飘的抱歉就可以抵消的?”

说完她抽出腰间的玉箫,啪的一声将之拦腰折断,重重地扔到地上,又飞步奔向帐壁,取下上面的竹笛,发疯似的将其摔到地上。

她一生习武、力气极大,竹笛已被摔得粉碎,玉箫也断为数截。

沐星虽出身名门,但自幼便将大部分心思和精力花在了武事上,因此在琴棋书画、女红针线方面地造诣远不如徐皇后,所会的乐器也唯有简单的吹箫而已。当年与皇帝相爱时,两人曾以一支玉箫和短笛作为定情之物,她吹玉箫,皇帝吹短笛,箫笛相和、纵横疆场,一时成为一段佳话。

在皇帝与徐皇后成婚、沐星心灰意冷远走云南后,两人对对方均有情谊,因此都妥善保管着当初地定情信物。如今沐星折箫摔笛,显然是在与皇帝做最终的决裂。

然而她的神情却极其痛苦,看着软榻上的皇帝,她宛如失魂落魄般说道:“年少时的箫笛相和,终究不及你们夫妇的琴瑟和鸣。哎,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凡是不思,亦已焉哉!”

皇帝既愧疚又心疼,正欲开口安慰她时,沐星突然伸袖擦去泪水,然后话锋一转:“咱们的往事早已覆水难收,但世上不能再多两个伤心人了。你是九五至尊,高高在上,随随便便要拆散两个相爱之人。今日我沐星既然来了,便不会让你顺心如意。”

皇帝先是一愣,立马就明白了他说的是自己不同意燕扶苏与朱云怡之事。

沐星握住红缨枪重重地往地上敲了敲,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今日谁若敢对扶苏与云怡的事儿说个不字,先问问我手里的红缨枪答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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