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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于无声处听惊雷(中)

越是深入,寒气越是浓重,雪篱藩皱起眉头,抬手点燃一张火属性符咒。

符咒缓缓燃烧,悬浮在身前,借着昏黄的光芒,雪篱藩勉强看清洞内光景。

石洞早已不如之前平整,地面坑坑洼洼,散落无数碎石。两侧岩壁也凸凹不平,时而一根石柱横空刺出,若是刮上少不得皮肉受损。

抬头看去,黝黑的山洞如恶魔张开的大嘴,狰狞可怖,直没入黑暗尽头,雪篱藩皱起眉头,心中隐约有一种不安,仿佛黑暗尽头隐藏着上古凶兽一般,一股股庞大的气势如海浪般汹涌而至,束缚着他的感官神经。

深吸了口气,雪篱藩迈开脚步缓缓前进,身后,留下一连串清晰的脚步声,渐去渐远!

一路上,雪篱藩注意到,石洞除了李星缘所在的边缘,并没有明显的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是前行,洞穴越窄,更加崎岖。

隐约中,雪篱藩注意到,空气中多了丝丝缕缕白色气体,有如天地灵气一般,又似浓而未散的雾气,飘飘荡荡迎面扑来。

雪篱藩停下脚步仔细看着,只见一缕雾气缓缓飞近燃着的符咒前,符咒上昏黄的光芒随之一黯,有如冷水灭火般瞬间熄灭,一片漆黑。

“嗯……”黑暗中,雪篱藩闷哼一声,胸口处一阵刺痛,仿佛利刃入胸一般,一股冰凉的寒意散发开来。紧接着,三股刺痛自腰腹,左腿和右肩胛处传来,三股凉意也相继弥散开来。瞬间,雪篱藩感觉身体似乎凝固一般,唯有胸膛一颗红心坚强跳动着。

“嗬。”低喝声中,一股真元自丹田气海升腾而起,冲入四肢百骸。冰冷的感觉随之减退。

红光一闪,又一张火属性符咒亮起来,雪篱藩低头看去,却见周身衣衫完好,揭开衣衫,身下皮肤也完好如初,哪有半点被刺过的痕迹。

雪篱藩皱起眉头,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唯见石壁悠悠,哪有半个人影。目光一转,落到飘飘荡荡的雾气身上,雪篱藩捡起一块碎石看准飘来的雾气扔出去。

‘咔嚓’,清脆的响声传来,碎石表面结成白霜碎裂开来,无力地落到地上,那缕白气也消失不见。

小心翼翼捡起石块儿,尽管手掌布满真元,雪篱藩依旧隐约察觉到冰冷的气息,与方才侵入身体内的如出一辙。

皱起眉头,雪篱藩看向前路,昏黄的光芒中,几缕白气犹若幽魂般慢慢悠悠飘向身后,消失在黑暗中。

雪篱藩记得他在道虚观藏经阁中看到过,天下有这般奇地,其性阴极,以至寒气积郁,如带飞出,光华流转,凝而不散。若是被寒气入体未能及时清除,轻则伤及脏腑,一生畏寒,重则伤及性命,暴病而亡。寒气之威,由此可见一斑。

眼下寒气如此浓郁,洞穴之下想必是一处极寒之地。书中又载,如此极寒,即便妖魔鬼怪也无法生存,是以其中并无活物,更无天才地宝。

雪篱藩皱紧眉头,打开纸条又看了一遍,牙关咬紧迈步朝深处走去。

洞穴幽暗,步步陡坡,似是要通往地下九幽一般。雪篱藩小心翼翼,越是深入乳白寒气也越多,比之方才也更加凝实,真个有若实质光华流转。他却不敢大意,闪躲避让,在狭窄的山洞内辗转腾挪,不到迫不得已决不与之接触。

也不知走了多远,过了多久,隐约中,阵阵水声潺潺传来,清晰可辨。雪篱藩微微一愣。按照古书记载,如此绝地当滴水凝冰,如何会有水声。

疑惑中,雪篱藩加快脚步,行不多远,之间一道溪流如九天垂瀑,从头顶岩壁中汩汩流出,砸入脚下一个不大的石洞中消失不见。那丝丝缕缕寒气一旦接触溪流便消失不见,似是被裹走一般,再无半点踪影。

所见所闻超乎雪篱藩的想象,也勾起他的好奇之心。深吸了口气,矮身顺着溪流中央穿过去。

穿过溪流,雪篱藩愣在当场。溪流外所见丝丝缕缕寒气消失不见,眼前也再不是昏暗无尽头的山洞,而是两扇巨大的石门。石门上刻着两头面目可憎的上古猛兽,雪篱藩曾在书中看过,一为獬豸,一为睚眦。

民间传说中,獬豸与睚眦皆为猛兽,兴风作浪,祸患人间,唯恐避之不及,雪篱藩却不知这两扇门上刻着两只猛兽做何意。

石门左右就着山体刻成的两根粗大石柱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符咒,弯弯曲曲交错复杂,石柱上方却是两只油灯,油灯整体如同传说中的恶魔,双腿呈圆形盘住石柱,双脚则没入石柱中。身体后躬上翘,硕大的头颅努力扬起,双臂呈一个诡异的角度拖住头颅,一只灯芯从长大的嘴巴中伸出来,灯芯火苗散发着幽暗的蓝光,勉强照亮周围。

雪篱藩越看越是心惊,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想到千罚洞内还有这等玄机,怕是整个道虚观也无人知晓,若是传扬出去,怕又是一场风波。

吱呀呀……

愣神间,两扇石门缓缓打开,雪篱藩只感觉胸口如遭重击,猝不及防下喷出一口鲜血倒退两步才抬头看去,却见石门后,一只高约一丈,头生双角,狮身牛蹄龙尾,周身布满细密鳞片的猛兽正盯着他,长大的嘴巴里一条猩红的长舌卷了又卷,似是看到珍馐美味一般。

雪篱藩双眸微微皱起,暗自提升真元,双手也扣在一起。猛兽身上的气息让他有种强烈的压抑感,似是滔滔海浪连绵不绝,将他困在其中,若是不运足真元,怕是那种气势便能将他活活压死。

即便这样也不好过,雪篱藩只觉胸口发闷,呼吸也有些困难,却依旧咬紧牙关双手暗暗结成两个手诀,一旦动起手来便是雷霆一击,闪出空间伺机逃跑。这种猛兽,怕是只有五脉真人才有可能一战。

“吼吼……”猛兽也紧盯着雪篱藩,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低吼声,庞大的身躯微微后作,似是要扑击一般。

“青龙现,乙木东方啸千山!”目光一凛,雪篱藩骤然发难,高喝声中但手一指,背后白衣撕裂,一缕青芒电射而出,在空中骤然裂开,化成一条只有少半截儿身躯的青龙朝猛兽扑去。

那条青龙颇为怪异,只有少半条龙身,硕大的龙头有如一间房屋,头顶双角散发着盈盈宝光,半截儿身躯上两只龙爪狰狞挥舞,龙口大张,凌空咬向猛兽。

乍见青龙,猛兽却是一惊,随即看清青龙只有少半条龙身,怒吼一声四足抓地凌空飞起,口中吐出手腕粗深紫色雷电朝青龙劈去。

“破。”雪篱藩双目紧盯猛兽,见雷电袭来,口中爆喝双手疾扣,接连印出几十道手诀,青龙张开的大嘴中吐出一颗拳头大小淡绿色圆珠,直撞向紫雷。

轰……

电光火石间,青色圆珠与紫色雷电撞在一起,巨响声中,青龙分崩离析,化作一缕极淡的青芒飞回雪篱藩背后,他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直朝洞外射去。

此举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乍一见面雪篱藩便知道不是猛兽的对手,因此才率先下手与猛兽应碰,欲借着惯性逃走。

吼……

一声怒吼在耳边响起,雪篱藩大惊失色,眼见猛兽四足凌空虚踏,有如脚下有万级阶梯一般,一步十丈,片刻追到身前,血盆大口再度张开,一道紫雷当头劈下。

危机关头,雪篱藩身体生生横移,双足点在猛兽身上,止住去势反朝洞内射去。

猛兽似是没料到雪篱藩反应如此之快,一道紫雷却也含而未发,身形一顿落到地上,张口处却是一排火球,如被一根无形丝线攒起来一般,朝雪篱藩衔尾直追。

“黄龙升,戊己厚土定乾坤!”雪篱藩凌空转身,双手疾扣,一道黄光从背后窜出爆裂开来。蒙蒙光芒中,隐约可见一座高山巍巍峨峨拔地而起。

嘭嘭嘭……

连串闷响声中,火球与黄光同时崩裂,化作漫天流光溢彩,照亮山洞。

落到地上,雪篱藩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缓缓抬起头,看着如山般挡住去路的猛兽。

不知为何,猛兽也并未继续攻击,只挡住去路同样瞪着雪篱藩,似是在考虑抓住后应该先从哪里吃一般。

站直身躯,雪篱藩双手再起,缓缓舞动,结成连串复杂手印。背后,白衫尽裂,露出一只长约二尺宽仅有半尺的深青色木匣。木匣周身刻满密密麻麻的符咒,随着雪篱藩的手印,符咒不规则的亮起来,内中青红两色光芒也愈发明亮。

吼……

似是知道雪篱藩即将动用的招式,猛兽低吼一声再次伏下身子,灯笼般大小的眼睛盯得更紧,生怕一个疏忽中招一般。

雪篱藩不理会猛兽的动作,手中不停,越来越快,带起一片片朦胧的幻影,转瞬间结成白十多个手印,背后剑匣内青红两色光芒也亮到极致,挣脱束缚缠绕盘旋,自背后缓缓升起。一股强大的气息随之弥散开来。

吼……

猛兽身子伏得更低,喉咙内的声音却有些怪异,似是挑衅,又似是求饶,眼中的目光也不似初见时坚定,越来越犹豫。

“战。”舌绽惊雷,雪篱藩大喝一声单手朝前一指,两点光芒骤然亮起,堪比日月。光芒中,两口长剑古意盎然,只一闪便消失在原地,直朝猛兽射去。

“破。”眼见猛兽动也未动,似是要硬抗一般,雪篱藩心中窃喜,刚要动身逃走,背后,一个清清淡淡的声音传来,眼见射到猛兽身前的红蓝两色光芒一闪,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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