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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许你一片湛蓝(中)

此时红日初升光芒大作,照的天地间一片暖意。十里坡后山却阴风阵阵,雾气腾腾。

“贾仙长,就是此处,那妖魔灵智初开,想来颇难对付。”一个山洞前,庞雪驰停住脚步道。

“无妨,少侠若是应付不来,本仙自然出手。”贾半仙应了一声细看去,却见洞内乌黑一片,内中森寒之气喷涌而出,不时有阵阵真元灵气扑面而来,想来妖魔也是凭借这方宝地才开得灵智,若让它再行修炼百余年怕可以化形成人,证得大道。

背后,李星缘也探头看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洞内有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那种气息朦胧中他似乎见过,却无论如何也记不起来,心底颇为疑惑。

“如此,在下就献丑了。”也不啰嗦,庞雪驰说着迈步向前就要进洞。

砰砰砰,庞雪驰刚要进洞,三声闷响遥遥传出,低沉压抑。闷响之后,两声哀鸣隐约传来,似乎还夹杂着低语声。

“想不到这十里坡镇也卧虎藏龙,竟有人先行一步。”庞雪驰微微一愣随即一笑,站稳身形高声道,“在下道虚观清音阁庞雪驰,特来此降妖除魔,敢问洞内仙长,仙乡何方?”

庞雪驰话音落点,洞内沉寂一阵,一个老妇人的声音遥遥传来:“这妖魔我等自会处理,道虚观的小子自行离去吧。”

听出声音,庞雪驰微微一笑抱拳又道:“不知仙长可否赐教大名,待日后有缘,庞雪驰自当登门求教。”

道虚观名列四大正道,门下弟子风采翩然,礼数自然不差。庞雪驰一番话也毫无越矩,若是换作一般人,定然自报家门以便日后往来。哪知洞内老妇人勃然大怒,声音森寒:“兀那道虚观小子,如若不速速离去,休怪我无情。”

话语间,一连串砰砰闷响声中,洞内传来一声凄厉的嚎叫,仿佛承受天雷地火,痛苦不堪。同时一股阴寒之气迎面扑来。

寒气铺面,李星缘身体一抖,没由来地一阵恐惧,仿佛被毒蛇盯上一般,心里一阵紧张。片刻之后全身一暖,前方庞雪驰仗剑在手,三尺青峰亮起澄黄光芒,挡住阴寒之气。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见不得人的邪魔外道,以降妖伏魔为名修炼邪术,阁下不怕这么做有伤天和吗?”冷哼一声,庞雪驰横眉道。

“天和,何谓天和,你说伤就伤,哼哼,我就伤天和了,你能如何?”洞内哀号声更响,老妇人的声音更蛮不讲理,强硬至极。

“好,既然阁下不听劝阻,庞雪驰纵然丢了性命也要会你一会。”话音落点,庞雪驰手腕一抖,澄黄光芒冲天而起,隐约聚成猛虎形状朝洞内冲去。

眼见庞雪驰动手,李星缘愣在当场。风尘江湖哪有这等人物,寻常人等哪会如此仙法,在他的记忆中,贾半仙一次酒醉后曾经说过,剑气外放者乃金丹之道,纵然未成,相去亦不远矣。金丹者,可御剑飞天,遨游苍穹。金丹之前是筑基,金丹之后便是紫府元婴,一旦破开金丹九重天修成元婴,道者神通将慢慢显现,有望证得大道。

庞雪驰抬手间剑气外放,显然修入金丹境界,如此年纪如此修为,资质自不必说。李星缘第一次看到,登时愣在当场。

虎啸龙吟间,暴起一阵火光。庞雪驰脚步一动冲入洞中,从洞口看去,内中黄光大涨,虎啸不绝,洞顶碎石簌簌滚落,仿佛大地也跟着颤抖起来。

“星缘,星缘,李星缘……”一个激灵,李星缘回过神来,一旁,贾半仙牛眼圆睁,再也没有半分仙风道骨。

“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快随为师逃命去吧。”

“逃命?为何?”李星缘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逃?

“你知道洞里的人是谁吗?是净月宫未竟夫人,虽然算不得当今一等一高手,却也破入紫府元婴多年,庞雪驰不自量力杀入洞中能好得了?别那未竟夫人杀的火大顺手将咱们师徒也灭了,到阴曹地府咱们也没地方喊冤,快逃命。”说着,贾半仙拽起李星缘就要跑。

正在此时,背后砰的一声闷响,碎石崩飞,一股玄青真元裹着庞雪驰倒飞而出,咕咚摔在贾半仙和李星缘面前。

此刻的庞雪驰和进洞前完全两个样子,一身白衫破破烂烂,腰间玉佩也不知去向,只余一根红绳兀自摆动,手中长剑脱手而出,斜插入岩石地面中,面如金纸双唇惨白,哇地一口鲜血正喷在贾半仙衣角,染上朵朵梅花。

“哼,不自量力,换作你师尊墨尽愁我或许还会避让。”话音中,一个老妇人拄着龙头拐走出洞口,身旁跟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是昨夜在陈府出手炼化厉鬼的师徒二人,净月宫掌教未竟夫人和青青。

二人虽然出洞,却不知用什么秘法困住妖魔,洞中低吼依旧。

“咦?你们怎么在这儿?”青青的目光落到李星缘身上,眸子一亮嘴角带笑道。

不自主地,李星缘的目光也落到青青身上,见那对秋水般的眸子看向自己,脸上微微一热心却骤然收紧,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一般。在青青身上,他感觉到一种熟悉,仿佛血脉同源一般的熟悉。那么突兀,却那么真实。

“我、我、我……”李星缘张了张嘴,却只说出三个‘我’字,后面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嘻嘻,真有意思,师傅,咱们把他也带上好不好,带回净月宫给我做童儿。”青青嘻嘻一笑,粉腮上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伸出香藕般手臂指向李星缘。

“哼,青青,昨夜你说过什么都忘了吗?为师不杀他已是手下留情,你就死了这份心吧。”未竟夫人冷哼一声目光又落到庞雪驰身上,“今日之事对错姑且不论,我出手伤你,如若不服,尽可回你那岐黄山道虚观告诉墨尽愁,我在净月宫等着。”说着未竟夫人一顿拐杖转身就要入洞。

“哼,何须师尊出马,庞雪驰定当刻苦修习,三年后亲上净月宫讨教一二。”抹了一把嘴角血迹站起身,庞雪驰傲然道。

“年轻人有傲气固然不错,只可惜。”未竟夫人停住脚步摇了摇头,“就算三十年,你一样不是我的对手。”

“何须三十年,今日本仙就亲自出手会会名扬天下的未竟夫人。”在李星缘诧异的目光中,方才喊着逃命的贾半仙不知哪来的‘勇气’,一甩袖袍道。

未竟夫人刚要迈步,闻言停住缓缓转过身,一旁青青也跟着转过身,一双大眼睛却盯在李星缘身上。

“不知尊驾如何称呼。”双眼微眯细细打量贾半仙一番,未竟夫人脸色竟然渐渐凝重开口道。

“本仙行走江湖,只为了却因果,不报山名不求利禄,但求了却尘缘,未竟夫人何须客气,老夫也许久没与人动手了,今日就破例会一会名满天下的净月宫掌教。”贾半仙稳稳一站凝重如山,野风鼓荡道袍飞舞,却有一股大家风范。

“喂,你叫什么名字?”不管未竟夫人和贾半仙对峙,青青偷偷朝李星缘吐了吐舌头小声道。

“李、李、李星缘。”话一出口,李星缘才恍然大悟,方才青青的声音细若蚊虫,就连身旁和贾半仙对峙的未竟夫人都没听到,自己却听得一清二楚,仿佛那个声音早刻在心底一般。

“李星缘,好名字。”青青说着眨了眨眼睛,“我在哪里见过你呢?怎么感觉有些熟悉。”

“我、我、我……”

“你是想说你也是吧,一直我个不停,呆子,你随我回净月宫好不好?我想知道为什么感觉如此熟悉。”青青说着悄悄绕到另一侧空地上,偷偷摆手示意李星缘也过去。

李星缘一阵眩晕,青青手指如葱,纤细白皙,有如一见完美的雕塑,眼见招呼自己,心底却犯了踌躇。

此刻贾半仙正和未竟夫人对峙,虽然并未动手,却早已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开战。虽然贾半仙不学无术招摇撞骗,但此刻挺身而出李星缘心底有种莫名的感动,无论如何也不忍心离去。另一边,又挂记着和青青那份源于心底的熟悉,仿佛源于一脉般的熟悉深深烙印在灵魂上,挥之不去。这种没来由的神秘更加吸引他,让他有一探究竟的冲动。

“快过来啊呆子,让我好好看看。”一旁,青青踮着脚尖轻声呼唤,衣袖摆动间暗香涌动,脸蛋也飞上两朵彩云。

“这、这……”

“阁下谬赞了,我还有些自知之明,喝何敢妄自尊大,名满天下四个字实愧不敢当,尊驾若有意思,岐黄山道虚观、连云山连云剑宗、仙缘洞天玄天宫、翠竹林心禅寺多的是名满天下的高人,尊驾何不前去?”未竟夫人目光紧盯贾半仙,越看越是心惊。表面看去,贾半仙仙风道骨,一派大家风范,让人心生戒备。但细看之下,道法真元少的可怜,甚至可以忽略不计,说是‘草包’都抬举他。只是再看之间,未竟夫人竟一阵眩晕,直觉面对一片汪洋,其上迷雾重重,无论如何也看不清楚,仿佛回归清浊未辩的混沌之中,迷迷茫茫气象万千。如此怪事她闻所未闻,若贾半仙修为真若如此的话,那会是怎样一番光景?恐怕早已登临仙界遨游天地了。

“这个不必夫人操心,今日,要先会一会未竟夫人,看看这净月宫仙术心法到底有何神妙。”贾半仙面带微笑嘴里说着手上却一动不动,成成竹在胸。

“如此,得罪了。”未竟夫人知道今天不能善罢甘休,目光一寒龙头拐点地身形飞起,如苍鹰搏兔,拐杖上窜出丈余长玄青光芒朝贾半仙当头劈下去。

“啊……”李星缘刚要迈步,见未竟夫人突然动手,一股莫大的压力迎面扑来,小脸儿瞬间惨白惊呼出声。

别人不知,他对贾半仙却在了解不过。莫说在修道者中,就算在碌碌红尘也是草包一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又好吃懒做油嘴滑舌,坑蒙拐骗偷无所不通,吃喝嫖赌抽无所不好。且胆小如鼠爱财惜命,却不知今日哪根神经搭错了弦竟然敢招惹未竟夫人。

狮子搏兔尚需全力,更何况面对看不清深浅的贾半仙。未竟夫人不敢有丝毫保留,功力运转到极致,龙头拐带着玄青色光芒劈来,兵器未至罡风先起,迎面劲风吹得贾半仙和李星缘衣袍鼓荡飘飘若仙。

不远处,青青粉红的小脸儿瞬间煞白。未竟夫人的修为深厚无匹,凭借净月宫凝水成冰和一根龙头拐打遍天下,创出名头。饱饮无数鲜血和生魂的龙头拐也成了数一数二的大凶兵,威力更胜往昔。这一下若被砸实,不光贾半仙,李星缘也不能幸免。

“大胆妖孽,道虚观墨尽愁会一会你。”眼见贾半仙不动不摇成竹在胸,李星缘小脸煞白呆呆傻傻,龙头拐重逾千钧当头砸下,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贾半仙背后,一道金光激射而知,直直撞在龙头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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