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嘣嗤一声脆响,岺海刺向师父杜春秋的利匕,已穿透其前胸,刹时殷红的鲜血如喷泉般汩汩流出,彻心的巨痛使得杜春秋盘坐之躯好一阵痉挛抖动,他回头侧目,怒视岺海,暴喝道:“逆徒,你……你竟然暗算于我……”话音未了,他勉力飞身纵起,对着恶徒一个疾扑,毕穷其功,便向其劈去致命一击!
谁知恶徒早有防备,当即将身飞窜后跃数米,避过杜春秋这一杀技。
他立在远处,一改昔日对师父的恭维拘谨之态,脸上泛起奸笑道:“师父,您可别怪弟子心狠,魔宗对弟子有不杀之恩,弟子自当为他们效忠,再说而今宗门已灭,弟子可不愿与您一道亡命天涯,不过您但请放心,每逢您的忌日,弟子必定给您敬酒上坟。”
杜春秋望着这个平日里自己对他溺爱有加的弟子,而今竟干出暗算自己的负义之举,又想到自己已无生望,更不能杀了眼前这不肖之徒时,不由恨得竭尽气力,手指恶徒破口骂道:“你你这卑鄙无耻的逆徒,杜某当年泛舟游江,将你自溺水危境中救起,并把你抚养长大,这对你是何等恩重,不想你这逆徒,竟然不懂知恩图报,负义杀师,可恨杜某当初真是瞎了眼,养了你这么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杜春秋喝完,又欲向逆徒扑去,却见岺海将右手一扬,掌中电疾飞出一支锥形暗器,直挟带着劲风啸响,再次穿透杜春秋胸部,这一来杜春秋跃起的身躯终于栽倒在地,气绝身死!
蓦时里,自杜春秋尸体的头顶,白雾弥荡间,一个与杜春秋长相一模一样的约尺长小矮人自百会内涌出,其正是杜春秋修炼而成的元婴,它小心翼翼的腾空飞窜着欲逃遁而去,可骤闻啵的一声破空脆响,却是那元婴竟被七名血魔宗徒祭出的血魔狂龙搠出的龙尾击中,眼见元婴来不及一声惨叫,便被魔龙的强劲之力击溃成了一滩殷红的肉泥,爆散在空中。
七名血魔宗的魔徒见杜春秋身死,俱都收了诀法,那为首身材豪健的头儿径冲岺海阴鸷一笑道:“好,你小子心肠够毒,咱血魔宗个个都是这样的狠货,往后在本宗本护驾会照拂着你,你小子便跟着本护驾好了。”
岺海上前几步,双膝跪倒,向其拜道:“小的愿至死追随崔护驾左右,唯大人马首是瞻。”他的这一下四谄媚举动,直弄得那魔首心情愉悦至极,其面带笑意目视岺海,口中连绽几个好字。
…………………
经过杜春秋这一阵拼死抵敌,终于为女儿杜莎莎赢得了一丝逃生的时机。
话说杜莎莎乘兽骑来到风凌渡口,坐船过了军爷铺江,过江后放眼满目尽是绿树掩映,群峰耸翠的绚烂水乡图景,比起来时江对岸的荒凉清冷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气象。
“怪不得传言说军爷铺江的南北两岸虽只一江之隔,景象却迥然各异,江北地处偏凉,土地贫瘠沙化而荒芜,而江南却山川毓秀,物产丰美,今日一见,果然是真。”
她心绪浮动间,此刻虽是望着这群芳斗艳,令人赏心悦目的江南暮春美景,可忽然又想起父亲杜春秋凶多吉少时,是以心中更加黯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就在她心神恍惚时,忽见前方林中山道入口处,传来一阵得意的狂笑,有三匹骑乘并辔而立,挡住了她去路,只听其中一人高声嚷道:“莎儿师妹,今次你可是插翅也难逃了,不过大师哥吩咐咱们仨个,只要你答应嫁给他,咱们便可饶你不死!”
这喊话的青年獐头鼠目,正是杜莎莎的二师哥陆长风,而另两位姿容俊雅的青年是她的三师哥柳仙与六师哥柳余。
这柳仙柳余二人乃是同胞兄弟,当年他兄弟二人一同拜在杜春秋门下修真悟道。
“二师哥,你……你这话什么意思,为何对我口出秽语,戏弄于我?”杜莎莎见陆长风面色不善,心中似已察觉到了不妙。
“哼哼,我的莎儿小师妹,你可听好了,师哥我便将话挑明了给你听吧,而今咱仨个还有大师哥业已投靠血魔宗,咱们今次本是来截杀你的,只是大师哥对你情思难禁,他想让你随咱们回去,如你不依,赐你一死!”
“什么,你……你们竟然成了血魔宗的走狗,你们几个贪生怕死的逆徒,我爹若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少女手指他们杏眸怒睁的暴叱着。
“小师妹你傻呀,你脑子烧坏了吧,就在刚刚我得到岺海师哥灵鸟传书的消息说,你爹杜老狗已被他给暗算死了,现在只要师妹答允大师哥说的条件,师妹便可免去一死,否则的话叫你到地府陪你老爹去!”陆长风厚颜无耻的奸笑道。
“呸,一群无耻贼子,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次我杜莎莎纵使是死,也决不受尔等贼子之辱!”杜莎莎娇叱方休,她心知不是三恶徒敌手,遂旋即掉转坐骑,便欲夺路而逃。
“哼,小蹄子你哪里走,两位柳师弟快快随我一道将她截住!”陆长风吆完,手挥灵刀,便要追赶杜莎莎。
可弗知这时柳氏兄弟也策骑紧随其后,追上他的骑乘,趁陆长风豪无防备之际,双双挥刀,迅猛无伦的朝其背部狠力斫去!
陆长风听到脑后风响,忙偏头回顾,方始辨清是柳氏兄弟对其施以突袭,眼看他要躲避不及,当即便陡闻他暴喝一声,蓦见他的周身光华涌动,一团灵力凝成的光盾电掣显现,硬是将柳氏兄弟的朴刀生生震开!
“灵力凝盾,银钟二品之境,他…他陆癫子竟已臻如此高深之境,余弟,看来今次咱们只有与他血拼到底了!”柳仙想不到陆长风竟能以银钟境轻松化解他们俩兄弟的杀招,心中着实震惊不已。
“柳仙柳余,你们胆敢暗算于我,难道你兄弟俩连大师哥的号令也不听了吗!”陆长风见柳氏兄弟阵前倒戈,神情倏显气急败坏。
“哼,陆长风,你与岺海欺师灭祖投靠魔宗,终究不会有好下场,咱们兄弟怎肯自毁清白,与你们同流合污,再说师尊对咱们兄弟有再造之恩,今次誓必杀了你这贼子,为师尊报仇!”柳仙喝完,兄弟二人挥动朴刀,对陆长风的攻势更为猛烈了。
“柳师哥你们别慌,莎儿这就来助阵你们!”可她话末落音,蓦闻柳余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循声望去,却是他的一条左臂已被陆长风的灵力光刀齐肩胛处砍了下来,彻心的巨痛直入骨髓,几欲令他栽下坐骑!
当柳仙见弟弟伤残,而此刻杜莎莎又欲参战时,他遂疾忙出声喝止住杜莎莎道:“师妹,这贼子已身俱银钟二阶之境,就算集咱们三人之力也非他敌手,师妹你快与余弟赶紧离开,且由我跟这贼子周旋一番!”
原来在玄溟大陆修道者的境阶由上至下分为金钟境,银钟境和铜钟镜三阶,而那些未入三阶内的则被称为武道者,那些人的身份地位是極其低下的。
杜莎莎哪肯听他,当即策骑便要扑来,这时却又听得柳仙一脸肃色,再次朝她厉喝道:“师妹你不听我言,难道是要叫咱们三个全都死在陆疯子手中,如果这样,日后更无人替宗门与恩师报仇了,现在情势危机,请莎儿快快当机立断,不要枉自送了性命,带着余弟快快离开!”而这时再看断臂的柳余,已是痛得脸色煞白,由于失血过多,几欲晕倒。
正在杜莎莎处于两难的抉择中时,而这时忽闻虚空之中,蓦然响起一声嘎然长鸣,却见一只巨隼飞掠在众人的头顶盘旋不去,柳仙见状,他一边祭出一轮圜状灵力光晕拒敌,一边喜形于色的呼叫道:“师妹你快看,这是合世宗的法坞灵鹰,我刚刚已放出同道焰向合世宗求援,看来合世宗在江南地带可谓手眼通天,且待我再次放出同道焰召唤这灵鹰,让它带你们进入合世宗治下的花坞避难。”
“嗤嘣……”
随着一阵震耳的焰炮响彻云霄,却是柳仙已放出同道焰来,意在召唤盘旋在头顶的灵鹰。
那灵鹰乃身俱灵性的四阶灵兽,当他在高空中见到求救者柳仙正在遭强敌攻击时,它倏自空中电疾俯冲而下,在双翅扇动风尘吸张的当儿,其头部已化形一人头鹰身的怪物,挥动其幻化为丈长的鹰爪,便要助阵来抓陆长风。
“隼王,你的好意柳某心领了,只是这敌手过于强大,今次就算有您助阵,咱们也胜不了他,柳某但求你快快带我弟妹他们到法坞去避难,只要他二人安恙,柳某便死而无憾了!”柳仙一眼便看出以那灵鹰所俱境界,对相助自己对抗陆长风并无多大胜算时,是以即刻出言劝其知难而退。
那鹰早已是通灵之物,以它目前之境,虽不能言,却能听懂人话,他闻听柳仙之言,当即收势,盘旋于空中,低嗥一声,便欲振翅离去。
急切中,柳仙发言厉斥杜莎莎,叫她带上弟弟柳余速速离开,自己则要与陆长风死拼,好给弟弟与师妹以逃生之机!
杜莎莎见三师哥为了保全她们,心中已抱死志,她不再倔强,戚容哀叹一声,即时将六师哥扶上坐骑,在灵鹰的指引下飞奔而去。
她沿江而下,赶了一阵,当那隼又发出一声低唳时,其又盘旋在空中不再前飞,杜莎莎预料到已到地头了,遂即时环眸四望眼前境地,但见绿柳如烟的江畔,一座清幽的花坞小筑傍江而建。
花坞的四周,呈现出一副粉红芳菲的景象,却有正盛开得灼灼炫目的桃花林,将小筑环抱其中!
“难道这桃花坞便是传说中合世宗建造给同道中人避祸的应急之所!”正虑思间,忽感前方涌现庞大的灵力波动,有股强劲的拒止之力将她胯下的座骑逼得不能前行!
杜莎莎凤眸疾探之下,方自发现座骑已行至桃林边,此时正见一个灵力法阵朦胧间将花坞牢牢罩住,将她拒止,当她正自惊讶之际,忽听头顶那隼又低唳一声,只见它用那尖长的利喙对着法阵狠力一啄之下,立时在杜莎莎的前方已凸显出一扇结界门户被打开,杜莎莎欣然领会之下,即刻策骑阒然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