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正行间,猝然见岩浆下有光芒闪烁,他歇下一看,只见下面有着九个光点,散着璀璨的异光。他心念一动,暗想:“难不成有什么异宝?”不禁一喜,抽身而下,越是往下,越是难受,全身都似给挤到一个风箱中,每动一下身子,都觉些费劲。
如此,更是慢了,看着近在咫尺,却是有些无力得遥不可及。莫非只觉得口干舌燥,汗水稀里哗啦人往外流个不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走近看清楚了,那原来是九颗发着各色光芒的珠子,分别就红、橙、黄、绿、青、蓝、白、银、金九种颜色。每一颗有碗底那么大,九颗珠子就这样悬浮在岩浆中,围成环形相互呼应着。
莫非看了心头大动,心想:“难道这就是这大地之眼的眼珠子?究竟如何有这般多?”
不过,很快他又被这些宝珠给吸引住了,把大手伸了过去,首先拿的是那颗红色的珠子。他的手也全是鳞片覆盖着的,发出蓝隐隐的光芒,慢慢的移了过去。
就在离那颗珠子还有一尺来远时,一阵火光比之岩浆还要炽烈,将他的手掌反震了回来。有灼烧感从手掌上传来,莫非忙不迭的将手掌撤回来。他一脸惊愕地看着这九颗珠子,搜索枯肠,也想不出这些珠子人来历。莫非他本想用自己人精血试试人,可是这是在岩浆中,血甫一出体外,登时化作飞灰,如何施为。想用天开图画来收走,也是同样的问题,万一画烧毁了,那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亏本买卖。只得作罢。临走之际,还没忘了,暗骂一句:“你大爷的!老子一会儿再来取了你。”
他浮上岩浆上面,在头顶的崖壁上找了标点,返回的时候,再来想办法。继续往前行去。再走不远,莫非便瞧见的不远处的岩浆变得清澈了起来。只是,越是往里越是灼热难当,身体的虚脱感渐渐上来。
便在这时,前边陡然惊起了一丈多高的火浪,这火浪不是岩浆的红色,反而是比岩浆稍淡的颜色,呈橙色。莫非身子硬生生顿住,目光凝视前方的火浪,口中喃喃道:“这畜生终于出现了……”心想:“先去找宝贝,这畜生太强,我收拾不了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就算是道筠前辈知道了,也不能够怪罪于我。再说了,我又不是来送死的。”
这火浪过去,便又恢复了平静。莫非又悄悄游了过去。
几分钟之后,他看到了与岩浆不一样的,冒着淡黄的火苗一片火海。甫一接近,莫非立时感觉到皮肤刺痛,血液直接从鲛绡鳞片中渗出来,全身上下便似没有了一滴水。他的大脑开始有些晕眩,映入眼帘的岩浆重重叠叠,模糊不清,口干舌燥那是不用说的。
“啪——”
还没有跨过去,他就已经倒在了岩浆中,疲惫加上燥热,好似已经超出了他的忍耐的极限。
这个时候,他真想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再不管其他。可是,他能不管么?
他努力的针扎着,他的身体与内心在较劲,一个已经疲惫不堪,一个总觉得就这样睡去不妥,是哪里不妥,好像已经在撕心裂肺的痛苦中,模糊的想不起来了。他努力的去想,想去抓住那点令他永远不能放弃的理由。可是越是想,越是想不出,越是想不出越是难以冷静。然而,在他模糊的视线里,他看到一个女孩。女孩容颜绝尘脱俗,看起来很暗昧,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无比的清晰的,就仿佛曾经深深地镂刻在心间一样。
那个女孩往前走着,忽的一回头,对着他,微微一笑。她的笑仿佛是这世间最轻柔的风,轻轻的,轻轻的穿过这空间,最后,吹到他的面上。
——那般的柔,那般的滑,直如游丝划过颈项。
他的视线慢慢的变得清晰,而那美丽的回眸,也给火红的岩浆所代替。他猛然站起,不再多想,双脚一用力,整个身子扑到了那橙色的火焰中。
刹那间,一种前所未有的灼烧感,从外至内,便似要将全身的皮肉都融化一般。真个便是投身火炉,也无此厉害。莫非只觉眼前一片血红,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有全身的疼痛,想无数的荆棘猛扎他的身体,又似有上万把刀同时将他的肉割成碎末。那种钻心的痛,已经让他渐渐的麻木,无法感知到自身。只能在承受的极限中,慢慢昏睡过去。
小凌在洞口来回踟蹰,心中焦躁不安,只有不断的安慰自己:“没事的,他一定会没事的。”可是内心总是有个理性的声音跟她反着来:“怎么可能没事,那可是天下间最厉害的火,最厉害的水。就算修炼水火的人都抵受不住,而他只是魔属性。绝不可能活着,也绝没有这样的道理。”
她好像不太愿意相信这个理性的自己所言,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就相信他,谁叫他是我一眼就看中的人呢?”说着不禁脸上微红。无意间吐露心声,不禁窘迫起来。四处张望,生怕有可疑人物偷听道她的独白。见了没有人,其实她也知道不可能有人,这才放心。坐了下去,双手支颐,神思悠扬,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莫非再次醒转,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他只是觉得脑袋疼,其他身上却是没有感受到。他想睁开眼,挣扎了许久,两只眼睛仿佛已经不再听他的使唤,纹丝不动。莫非只得放弃,他又靠着仅有的一点意识,想伸过手来,还是无能为力。一会儿之后,感觉大脑已经在火炉中烧红了,意识渐渐的消失。
在他方寸间中的莹灵,可就不大开心了——光洁的小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的顿着脚下的黑盘,嘟囔着小嘴。不时忿忿骂了几句,没人能听得懂。莫非若是清醒,他一定会再次被气晕过去。因为莹灵正是破口大骂于他。说的是:“这小子太无能了,太无能了!简直无能透顶。”
又踱了几步,忽的皱着眉头,咿咿呀呀的又说了一通。说的是:“你无能就无能吧?你偏偏逞哪门子英雄?跑来这种地方受死……”
莫非自然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别人想听也是听不懂的。
又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再次从痛苦中幽然醒转,这一次他仿佛要清醒了些许。感知中,手脚已经不存在,就连眼睛鼻子耳朵也好似不见了。他能感知到的,就只有骨骼、大脑、方寸间,其他的便感觉不到。就连心脏也感知不到,他不知道自己到了这份上,怎么还活着?
待第三次醒转时候,全身又有了知觉,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那是全身麻痒,便似有千万只蚂蚁同时在身体中爬行……
“等等,麻痒……”莫非心头猛然大惊,一睁眼,却是看得到东西了。他首先看向自己,只不过,这一看,差点儿又晕去。在他的眼中,他自己下半身竟然只剩下了骨头和五脏六腑。他眼中的自己竟然是骷髅,谁忍得了,谁敢这样正是一个不是自己的自己。
就是这样一眼,便如看到天地间最刺眼的东西,飞快的合眼,唯恐多瞧上一点点。过了好半晌他才鼓足勇气,慢慢睁眼,看向自己的躯体,只见自己的骨头蓝莹莹的,也不再是白色,有种坚实的感觉。而五脏却是火红之色,好像有无限的生机一般。他的目光继续往上看,在他的脖子处,有着经络在往下蔓延,直到心脏,这些经络也都成火红之色;血肉也在慢慢长出来,这麻痒感觉便是肌肉重生所致。
当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再放眼周遭时,益发吓了一跳,只见他自己身在红色的火与蓝色的水的交接处,而一边的水,已经逝去了一大半,橙色的火焰也直接缩水一半还多。而这水火,却不断向他涌来,最后不知怎么,化作充沛的能量,修复他的身躯。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心中有成千上百的问号。
当他在看远些时,那边的岩浆已经干涸,更不存在翻滚跳跃。
他又看向头顶,却不见那传说中的火凤冰凰,又是一阵奇怪。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都这样了还能活着?”疑团多如乱麻。
便在这时,他的方寸间中,莹灵飞了出来。在莫非眼中她依旧是那个样子,活泼调皮,一点也没有长大。莫非好奇的看着她,没好气的道:“没事,你又飞出来干什么?”
其实莫非是很担心她的安危,生怕这极致之火将它给焚了。莹灵小嘴一撇,大眼珠转动了两下,嘴唇蠕动着,似在骂人。
莫非能读懂她的心声,不由的怒气上涌,道:“哟嗬,你竟然敢骂我无能……”
“什么?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你你……你太欠揍了!看我不打你屁股……”
莹灵小屁股对着莫非,一阵得意的摇摆,还跳起了舞来,常人看来甚是滑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