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杌子这一脚差点把门扇给踹下来！

屋门洞开，杌子这才定睛看清——在昏暗的小屋里，一个三十七八岁的邋遢男人正抓着大姐的头发发飙，他一边恶骂一边抡着巴掌下狠手，大姐被摁在床上苦苦挣扎，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你姥姥的！”杌子见状眼睛都红了，也顾不得那条瘸腿不好使，不由分说拼尽全力猛地飞起一脚……

那男人虽然不够胖大，却也比杌子强壮一些，居然被生生地踹飞出去，“砰”地一声撞在桌角上摔落在地，杌子自己也稳不住身体一俯身趴在了大姐身上。

“哎哟——”邋遢男被这一脚直接给踹懵了，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呲牙咧嘴抽搐半天也缓不过劲来。

瘪胸大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等她看清楚是杌子，这才心中一落，伏在床上“呜呜呜”痛哭起来。

杌子赶紧起身扶她坐起，一时竟是无言以对，不知该如何安慰……

这会儿，邋遢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看清杌子，见只是一个瘦弱的小瘸巴不禁火冒三丈来了厉害。

“奶奶的，原来是个小瘸子！你他妈哪里冒出来的半根小芽葱，敢管你二祖宗的事儿？”

邋遢男忘了疼痛，撸 着袖子撒赖放泼，吓得瘪胸女人赶紧往外推杌子，“你快走，不关你的事！”

“大姐别怕！”杌子眼神坚定，沉着地望她一眼，“今天有俺在，决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吔呵！”不料邋遢男听了这话更加来劲了，鼻孔朝天尖着嗓子叫嚣：“别人?谁是别人?你让这贱货说说，谁是别人？”

杌子见他趾高气扬的样子，怒不可遏上前一步狠狠警告道：“你再骂一句试试？”

邋遢男见状吓得向后一蹦，不依不饶伸着脖子继续骂阵：“我呸，试试怎么？这贱货是老子的婆娘，咋，还轮到你个瘸犊子跑到我家里来耍威风啊？说，是不是你上了她她没收你钱啊?”

“你胡说！”杌子不相信大姐会是这癞子的女人，不屑地撇嘴怒骂：“就你这歪脖鸡吊蛋羊的熊相，也配让俺大姐给你当婆娘？做梦吧你！”

“嘿，你小子不信？”邋遢男气急败坏，跳脚指着女人叫嚷：“不信你问她，看这婊 子承不承认？”

难道……大姐真是这家伙的女人？杌子见他样子不像撒谎，不由犯起了嘀咕，迟疑着转脸望向大姐。

大姐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坐着。她没有说话，眼含泪水躲开杌子的眼神。

“……”杌子终于明白了，望着可怜的女人，胸中像堵了铅块一样，沉重，酸楚……

“怎样小子，这下信了吧？赶紧的，今天的帐怎么算，现在该有个说法了吧？”

邋遢男见女人没吱声更加不依不饶了，像有了把柄一样晃晃膀子凑上前，恶狠狠地道：“一口价，给老子一千块钱算扯平！”

“啥，一千块？”杌子从小到大也没见过一千块钱什么样子，更加忍无可忍了。

可是邋遢男得势不饶人，歪头瞅瞅门外看热闹的人，然后盯着杌子冷冷道：

“你在我女人面前打了我，还上了我的女人不给钱，这要是告到派出所去，治安处罚蹲局子都是轻的！弄不好判你个劳动教育，在里面呆两年！”

他一边威胁一边堵住门口，大有不告饶赔罪认宰就休想出门的架势。

“哼哼，蹲局子？”杌子不由下意识地摸摸那条瘸腿冷冷一笑，抬起眼皮咬着牙沉沉道：“耍无赖是吧？小爷告诉你，今还你不走运，遇上无赖的祖宗啦!”

“吔嘿，还无赖的祖宗?真她妈的大言不惭！”邋遢男嗤之以鼻不屑一顾，阴狠冷笑：“你也不打听打听，在这安良街上，我王二爷是吃哪碗饭的！哼，谁怕谁?”

这时门外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有人混在人群中起哄：“王二子，你不就是个吃软饭的？整天靠老婆卖肉混日子，有啥好吹的？”

“哈哈哈哈……”门外立马响起一阵哄笑。

被称作王二子的邋遢男一下子恼羞成怒了，叉起腰转身冲门外叫骂：“妈的，是谁？有种站出来！”

看来这王二子也有些淫威，人群顿时静下来。

王二子耀武扬威向四下里撒楞撒楞眼，转回身来冲杌子炫耀：“哼，小瘸子瞧见没有？二爷我放个屁，这条街都得臭上一上午！怎的，服不服？”

“啊呸！”王二子正沾沾自喜，想不到杌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高声斥骂，“原来你叫王二呀，你咋不叫王八啊？”

“奶奶的，看来不教训教训你，你是真不知道……”王二子也急了，说着说着摩拳擦掌就要动手。

“正好，小爷也要替天行道！”杌子早就忍无可忍了，可是又担心给大姐糟蹋了东西，便一指门外叫道：“屋里地小，有种到外面去!”

“外面就外面!”王二子欺负杌子瘦弱，心中暗暗发狠：正好报刚才那一脚之仇！

他这样想着，嘴上不忘警告杌子：“你小子可别趁机溜了，你要是敢逃跑，下辈子也让你老婆开窑子!”

“哼哼，你说你自己吧!”杌子毫不示弱，跟他拼着嘴上功夫。

说话的功夫，两人都较着劲儿“腾腾”跳出门口。围观的人群中又有人起哄了：

“王二子，往日大家都怕沾上你这无赖，今天可有人不怕了！”

“哼，看样子都不是好鸟，少不了是王二子嫌嫖资少，两人讲价谈崩了!”

“嘿嘿，这叫鱼找鱼虾找虾，乌龟碰上大王八，哈哈哈哈……”

当然也有明白点的人暗暗为杌子竖大拇指：“刚刚还以为这小子是来偷腥的，没想到是替杨心花打抱不平。嗯，还挺硬气!”

“对，这王二子逼着老婆卖身他却赌博吸粉，是该好好教训教训狗日的了!”

“对，小瘸子加油！狠狠揍他！”

有人甚至开始给杌子打气加油了。杌子人生第一回站在了正义的一面，他不禁心头一暖，热血沸腾起来。

不料王二子却似乎有些怯阵了，回身向众人一抱拳，对阵变成了声讨：

“各位街坊邻居老少爷们，今天你们可不能偏了阵。是这个小瘸巴癞货玩了我的女人不给钱在先，今天还厚颜无耻上门滋事，我王二不管咋说，在这街面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儿要是不给这小子点颜色，往后要是都来白玩，我这生意还怎么做……”

岂料他正大言不惭叫嚷着，突然腿肚子一痛“嗷哟——”一声站立不稳，摔了个“狗吃屎”！

原来是杌子趁其不备先发制人，突然使了个别腿。

“做你姥姥！”杌子虽然不懂兵法，却也懂得先下手为强的道理。

“哈哈，摔得好！”有人大声叫好。

“你奶奶的不宣战……”王二子趴在地上又气又恼，冷不丁蹿起来猛扑向杌子。

杌子早有防备一侧身躲开，顺势从后面一把将他拦腰抱住，同时再使一个别腿。

这要是在以前，凭着杌子的敏捷好斗揍个王二子基本不在话下，可是他忘记了自己的腿脚已不比从前。

眼见王二子紧扎下盘，杌子瘸着腿别了半天硬是奈何不得。一不小心，那条瘸腿打了个弯，“扑嗵”杌子自己被自己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