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在回荡,一声弱了一声,洪亮的战歌弱成了反复的催促之音。
天净最后一个出发,因为他不想着机缘,不向往造化,只是等着前方红着眼睛的苍鹰掠过,自己似秃鹫般在后头摸摸那留下的冰凉尸体的底细即可。
毕竟,这里的规矩是要熟悉的。
高高的树,低低的云,微微的风。
天净这一路走的也是相当的惬意,虽然自己身上有些特殊之处,但毕竟是炼体之境,再大的机缘都不是自己有资格染指的,天净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一开始就选择尾随,以至于鬼老都说自己妄自菲薄。
心念所动,手指轻点颈上那颗银色的珠子,一片玉简幻化。记录着密林的地形,灰白相间,灰色的区域代表着瘴气弥散之地,白色自然代表密林的安全区域,其中闪烁着点点红晕,表示着进入之人。
更令天净惊奇的是还有若隐若现的蓝色光点,往往隐匿在颜色浓郁之处,想来这就代表着灵兽或者异宝了。
天净知道,无论是哪一种都隐藏着莫大的危机。
“这份地图还具体的勾勒了方位和路径,如果你想,你可以避开任何危险!”天净看着飘在自己身旁的鬼老,认真的说道,“为什么他们都不选这份宝贵的地图?”
“修为高者自然会敏锐的感应到灵力波动,至于修为低着,比起地图他们更需要的是保命的东西!”
师徒两人继续前行,一路上天净详细的研究了地图,这里的方位清晰,大致上分为两个区域:白色代表的安全区域,灰色代表的瘴气林区域。现在已经开始了几个时辰,附近的几个蓝色光电处聚集了好多红色光电---争抢已经开始了。
“这是我得到的,你们怎么可以袭击自己人!”一袭利落的作战衣已经染血,高高竖起的发髻随着主人的愤懑而上下摇晃。天净认识,这是他们一起入伍的具备了灵士资质的新兵。
“这就是狩猎!”一袭血色长袍,散开的发丝垂落到肩头,血色的唇开合间传出媚人的声音。
天净神识扫过玉简,找到了那颗代表红袍人的光点---闪烁着强烈红晕的光点,以及那根代表新兵的光点----若隐若现如同奄奄一息的火苗倔强的闪着微光。
“新兵,自求多福!”身后几位着黑色袍子,面孔深埋在宽阔斗篷的阴影里,附和道。
“竞争应该各凭本事!凭什么争夺别人的成果!”还是很不服气的争执道。
“这就是本事!”
“跟你们拼了!”这位新兵倒也果断,伸手一点颈间的金色珠子,一张起爆灵符幻化,向着众人抛出,同时起身向前奔跑。
有种要同归于尽的疯狂。
“爆!”
“净!”一声怒喝,对方一位黑衣人出手一枚净化灵符。
新兵瞬间到达,运转灵力,一掌击出。黑衣人气势散开明显就比新兵强悍数倍,对他随手一击,比起应付,更像是不屑。
“爆!”
新兵左手抛出一枚起爆灵符,瞬间炮炸,淬不及防,将黑衣人炸出数十米,狂喷鲜血。黑衣人对自己连点数下,方才止住了血。
“你耍诈!偷袭算什么本事!”黑衣人倒退着不甘的大声怒吼,眼眸里满是愤怒。
“死!”新兵瞬间到来,一把泛着寒光的刀,应声斩下,深深刺入了黑衣人的心脏,血,流不止。
“你叫什么名字?”妖艳的红唇轻启,重色桃花妆饰的眉角轻扬。
“这就是本事!”新兵迅速的挥动刀柄,连连刺入黑衣人数十刀,就算他早已经断气。
“落日!”
“落日?”一指玉葱轻抚发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你穿上他的衣服,跟我吧!狩猎才刚刚开始!”说着美目流转,扫过天净藏身的那珠大树。
妖异的红唇,凌厉的目光,让天净后脊发凉。
“有意思!狩猎,每个人都是猎物,猎人强则打猎,猎物强则反杀猎人。强者不会聚集成猎物,他们会单独狩猎。弱者则聚集成群,拼着鱼死网破,也会重创或者说反杀猎人!”鬼老一脸兴奋,跃跃欲试,像是退休的刽子手笑看年轻人在打打闹闹。
“狩猎?”天净反复念叨了几遍,忽然眼眸一亮,“狩猎!”
“你小子还不够别人塞牙缝呢!还狩什么猎!”
“狩猎,我有地图,清楚的了解他们的方位还有光点所代表的强弱。狩猎,鹰能俯身捉鱼,鱼亦能拼着皮开肉绽淹死那骄傲的雄鹰,一如那个新兵。”
“想死拼?”
“食幽草能食灵兽,炼体者就不能杀灵士?”
“有意思!”看着自己徒弟那狡黠的微笑,还带着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腼腆,自己哈哈大笑,这徒弟越来越对自己胃口了。
“密林分两区,八个方位,隐约成某个阵法,老夫也一时想不起,在灰色区域的六个方位各有一处蓝色密集区,也就是说每一处又是密境,还有在最深处有一块光斑,那里应该就是此行的重点!”
“这里只能承受的住那几位血袍者修为,再多或者修为再强都会干扰此处的禁制,会发生一系列难以承受的代价,我们亲自看到过里面,不用质疑它的神秘与强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老夫不会出手。”
“至于那一系列的分散的点……”师徒俩的脸上不约而同地泛起了腼腆的微笑。
师徒俩小心的在丛林里流窜,尽量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们深入了解这里的地形地貌,灵兽的习性和动植物的依赖关系。
天上盘旋的鹰有着鸢尾花一样漂亮的尾巴,全身裹满厚质鳞片伸着长长舌头的食蚁兽,以及它舌头上生着苍松纹路翅膀的飞蚁,还有能自行产蜜的松树,以及盘在松枝上的翼蛇闪动着绚丽的翅膀。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师徒俩腼腆的笑着相互恭喜,似乎他们即将名垂青史一样。这一次后,他的大名确实“名垂青史”了。
一位翩翩的修士,一身白色风衣随着微风轻飘,俊朗的脸庞,明亮的眸子,温润如玉的皮肤,执着一把扇子,舒展的扇面上写着:铁血书生。
突然一条蛇坠落,书生信手用扇子接住,那蛇已死,身上散发出甜腻腻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说不出的舒爽。所谓人之一道,衣食住行,这食排在前方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修士不是说不用进食,而是不食无味之物。
“这是苍松树,那这蛇……”书生一笑,纵身一跃跃上枝头,看到了那树丫处的一弯金色液体,心情大悦就是伸手。
“嗖,嗖,嗖!”数声尖锐之音,几道绿芒闪过,冲着书生而来。
“孽畜!”显然书生的大意使他负了伤,一条绿色的蛇狰狞着锋利的牙齿咬在了他的腿上。
书生想来也是在灵师之上,即便受伤散开的气势也十分惊人,扇子开开合合,与那些蛇战在一起。
一道身影迅速掠过,收了金色的蜜,朝着书生就是一泼,带走了绿绿的松果。
“谁?”书生只觉一阵沁人心脾的香,心旷神怡间才发现自己全身都流淌着那蜜,不知是谁在添火,心里愤懑至极。
几条蛇此时更是双目闪着寒芒,发动更猛烈的进攻。书生咬牙抵抗,随着书生的打斗移动,芳香四溢。
原本蓝蓝的天飘过一片黑云,径直向着书生飘去,速度极快。转眼书生全身落满了挥着苍松树纹路的飞蚁,那些蛇见状更是愤怒的发出刺耳的叫声,看来那些蛇要发疯了。
书生此刻完全被飞蚁覆盖,一动不动,剩下了飞蚁与蛇打斗,这时又闪出几道灰衣人加入了战圈,想来是被这边的灵力波动所吸引—亡命之徒。
一条长长的舌头游走间,挂满了蜜以及飞蚁,露出笨拙的身影---食蚁兽。灰衣人冲着它而来,食蚁兽是灵兽,他们不会放过。
“再加点料!”看着天空盘旋的鸢尾鹰,摸出几颗松果,用灵力震碎一颗,芳香四溢,随手抛向那处战圈。
天上的鸢尾鹰此刻红了眼,俯身冲下,向着乱糟糟的战圈而来,锋利的喙,坚硬的抓,闪动灵力的翅膀,气势堪比灵师之境。
“菜来了!”几位身着战斧标志的大汉也冲进了战圈,手持硕大的战斧,狰狞着脸,叫嚣着。
“兄弟们,不用等了,一起上!”周围冲出数十人,这些天净都知道,他看着周围的红色光点都集中到了一处,笑了笑,伸手抓过一只兔子,塞了一棵丹药,甩向了那处战圈。
“轰!”有人出手轰碎了那只兔子,爆开一团血雾,闪着妖异的红色,散发出异香,人都红了眼,喊叫着杀向周围不管是人是兽。
“再来点!”天净一点颈间黑色珠子,一把丈余木杖幻化而出,一头弯成半圆的弧,形似拐杖。此物一出,黑白两气蕴藉,散发出凌烈的气势,搅动着四周的灵力波动。
“收网吧!”天净把散发着黑白两色的拐插进树洞,树洞平滑归整。瞬间四周灵力似遵从某种规则运转。
天净看着手中的玉简,此刻那处战圈的红色光点消失,灵力波动正常,一如在书生来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