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下雨了,白色的雨雾缭绕,整个下方弥漫着翻滚的白雾,似站在山顶上看脚下的云海一般。这情景像极了外面世界再普通不过的下雨情景。
只是这里透着淡淡的悲凉,这雨水凉到了心里。
只是这雨不大,淅淅沥沥。
下方的尸骨在吸收,发出荧荧的光,极不和谐的在雨天里跳动着眼眶里的幽幽白火;雨水冲刷着具具尸首,涮洗那干枯的血液,滴入脚下的艾草,艾草羞恼的发出阵阵清香;那血色木桩上的鬼影在渐渐清晰,露出干枯的老人模样,雨水淋在他的身上,脱落下层层的死皮。
润物无声。
月光清幽,白骨森然,血色盎然,似傍晚时分仍依恋白昼的太阳留下的血色夕阳。
雨淋白骨血染草,月冷黄昏鬼收尸。
如何让人不泪垂,这情景就是不经世事的天净都不经戚戚然,悲怆伤心。
“魂木毕,魂墓开,花开花落,几千年……”苍老的声音回荡。
“魂木是我们摘得魂木,开、毕确实需要千年之久,它是在警告我们摘了魂木?”鬼老惊讶道,因为这里实在太诡异,自己确实毫无头绪。
“它…..它….它是谁?”天净觉得心里砰砰直跳。
“老夫在这里”
天净蓦然抬头,见一位浑身上下正在褪着死皮的‘人’在前方与自己讲话,这画面天净一生都没有忘记。
“老夫守魂一族现任族长!血雨!”随着他嘴巴的张合,层层的死皮纷纷脱落。
“晚辈师徒无意冒犯,还望老前辈见谅,我们无求于此间任何东西,只求可以平安离开,这里的一切我们可以立下道誓,不会外泄!”鬼老也是近已逾千岁的人,说话做事自然是滴水不透。
“此间名为魂墓,藏下了一个纪元,你们收走了魂木,算开启了魂木。”这声音平和,没有夹杂任何的情绪。就是这样才让鬼老惴惴不安,因为他不知道对方什么意思,接下来要怎么办!
只能静静的等待对方的意思。
“这是你们的造化,但是你们一个体质特殊却还没有经祭祖仪式而获得认可,还不是一个真正的灵士;一个魂体强大却没了躯体,这里的一切都不是你们能获得的。”
“晚辈师徒无心闯入,还望见谅,此间任何一物都不会去碰!请前辈放心就好,只求前辈指条明路,若前辈不放心,大可出手抹了我们在此间的记忆。”鬼老见对方开口,便应声道。
“哈哈!哈哈!”更多的死皮从老者脸上脱落,看不出他笑的模样,只道是他在笑道,“娃娃,莫怕,你们开启了魂木,这个世界因你们而改变,沉淀了太久的东西应该爆发了!”
“本是你们的造化只是你们无法完成接下来的仪式,那么…..”那人影此时露出了一位老者的模样,可能是刚脱完死皮,脸上露出婴儿般的皮肤,只是干瘦了些,还有那眼角、眉角深深的沟壑透露着他的久远,久到,他口中的纪元。
“送你们出去之前,老夫倒是可以送你们一些帮助的”那老者一指天净说道,“老夫可以帮助你完成你的祭祖仪式,让你正是开始你的修炼,你的体质特殊,否则无法像正常人一样修炼。”
“老夫也可以帮你凝实你的魂体,先前你在我等守魂一族的守护下魂不至于散去,那老夫便送你个完整的造化!”
“原来是前辈的原因我才没有散去,多年承蒙恩泽,多谢前辈!”鬼老很是恭敬的说道。
“魂木毕,魂木开,花开花落,几千年?”那老人继续说道,“此间魂木你们已收走,那么此魂墓便已经开启!只是不知那魂木花开花落几千年?”
“那时……便会完成仪式,你们若千年之后回来,你们会有天大的优势,因为这里与你们有缘,此间开启是承了你们的因!”
那老者不等他们的反应,大袖一挥,那一扇勾画着模糊人形的石门打开,从中飞出一件铜炉,带着斑驳的锈迹。
又一甩衣袖,镌刻绿色植物的那扇门打开,从中飞出一珠草,三片叶子,叶子上有鬼影飘动。
“此为开天炉,名曰开天,意为可破去一切禁制,你投身于炉内,炼化己身,开了你的体,成了你的魂。便可越过你的祭祖仪式,正是进入修炼之途!”老者做了这些,声音竟有些沙哑。
“不用怀疑,它比你的祭祖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靠天靠地靠祖宗不如靠自己!别人,就算你自己的祖宗也不如你自己为自己上心!”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炷香的时间答复老夫。”
“这鬼幽草,一叶可凝魂体,二叶可使你继续以魂体修炼,三叶可以让你避人耳目,似鬼般幽静。”更加的沙哑了,“同样是一炷香的时间!”
老人指间燃起了一炷香,这香飘散出阵阵清香,天净和鬼老静下了心神,他们明白这巨大的好处会伴随着致命的危险!
这就好像对着自己的软弱处下狠手,要么挺过来去除了弱点,要么挺不过来死去。弱点需要慢慢改造,这重重的下手……
即便两人前些日子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但再有一次威胁到生命,谁都会犹豫,尤其是死里逃生的人他知道生命的可贵!没有人会习惯生死!
常年征战沙场的战士也会恐惧死亡,虽然踩着累累白骨战斗!
藏身于黑暗的刺客也会敬畏死亡,虽然一剑封喉时他不会眨眼!
香已然过半,他们谁都没有看谁,生怕自己的行为或表情会干扰到身边的人!其实他们的心意相通使他们心里跟明镜一样儿。
只是谁也开不了口,这一句可决两人生死。鬼老此前已做了多次生死的决定,此时他沉默了!
已剩一指,半指,香已快燃尽……
“师尊,我决定一试,此次我们生死各由己身!我在此等师尊完成后,我再进炉,若我不成功,请前辈抽出我身体里师尊的血肉,重融我的血肉,还您血肉之身!”
天净很是诚恳,恭敬的说道,“古有人削肉还母,剃骨还父。您虽不是孕育我的亲生父母,但我身体里流淌着您的血。”
“此事依我!还请前辈……”天净攥着拳头说道。
鬼老伸手示意打断了天净的话
“恳请前辈开始!”鬼老没有多言!
此时香已燃尽!
老者睁开了眼,平静的一挥,那三叶之草飘到鬼老面前!“吞下它!炼化!”
鬼老吞了下去,盘膝打坐。老者看了天净一眼,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枚丹药,暗淡无光,像放了很长时间的样子,要是在别人手里就会让人觉得这药已过期!
“张口!”老者还是平静的说道,鬼老闭着眼睛张开了口,丹药入口即化,鬼老依然闭着眼睛打坐。
寂静!映着周遭的八扇大门,映着脚下偌大的战场上的血色黄昏,还有眼前诡异至极的老者,这…..让人竟没有任何疑问,天净竟没有什么问题向同样打坐的神秘老者询问!
只是静静的等。
过了多久?没人知道!都只是在打坐,天净听老者的话尽量吸收周围的灵气,好为自己的试炼做准备!
鬼老那飘渺的身影正逐渐凝实,淡蓝色的光闪烁!他在凝实,现在可以说是淡蓝色的身体了,有实质感!
鬼老长出一口气,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向着那神秘老者一拜“多谢前辈相助,使得在下顺利完成凝实、鬼幽。”
看了看激动的天净,说道:“看什么,看你师尊我生前也是相当风流倜傥的人物!可惜英年早逝啊!想我堂堂地狱门鬼道不世出的天才,天妒英才啊!”
鬼老越说越夸张,天净一改激动之色,变幻了那独有的不靠谱的的神色。
“娃娃,你是地狱门中人?”那老者罕见的出口询问。
“晚辈确实是地狱门中人,鬼道前任掌门坐下首席弟子!因被人暗算,跌下涯,落入此间。前辈可知道地狱门?”鬼老恭敬的说道。
“怎会不认识!这里就有地狱门的人,只是不再这血色战场,他们在……”鬼老顺着老者的指引看到了那扇忽隐忽现缭绕鬼影的大门。
“前辈是说……”
“此时你们再次来到便会知晓,知道了对你们没有好处!做你该做的就行!”老者又看向了天净,“小娃娃,准备好开始了吗?”
“老爷爷,我刚才说的,希望你能帮我实现!”天净郑重的说道,“就是我若不成功,你重塑师尊的血肉之躯,我之前吞噬了师尊的身体,这身体的主导对我或者师尊都一样!”
“娃娃,做好你自己的就可以,这天大地大你就不想去闯闯?”老者微笑的说道,“你的使命比你师尊的要重要,这个纪元需要你!”
老者说的可能是实话,也可能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天净听到了心里。“师尊,我们还要去坐我们的果,我必会成功!”
“麻烦前辈了!”天净向着老者一拜说道。
老者打开了炉盖,这炉似人的头骨,那盖子像是人的天灵盖。瞬间放大,成一个大的炉。
天净爬上去,看了眼鬼老,纵身一跳进入炉里。
“砰”炉盖回位,这炉缓缓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