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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赢了

姜晨愣了一下,面部在轻微地颤动,看向窗外的天空,他好像看到了红霞责怪自己的样子。

“没想到,这个时候你还是在说服我。”姜晨拍了拍脑门笑了出来。

微微有点蒙“你这是……”

“我觉得你要赢了,仅仅是你,我真的小看你了,当初那个乡下来的怯怯糯糯的小姑娘为了一个承诺做到这个样子。”

“那你是不会干涉姜礼了吗?”微微激动地小手有点按奈不住了。

“这个嘛……”

今天家里很安静,姜礼以为推开门将会看到父亲严肃地坐在大厅,可是从他迈进家门到进入房间没有任何的异常。

姜礼坐在书桌旁,拿出了抽屉里自己画过的画儿,“对不起了,我真的可能要放弃你们了。”

“我觉得你应该和你爸爸谈谈,你的家庭条件允许你走自己喜欢的路,不要留下遗憾!”姜礼头脑中突然闪过梓橙的话。

这个时间是晚上十点半,梓橙在和雨晨坐在一起用电脑看电视剧,电视剧里一米八几的男主角低下身子轻轻吻在可能只有一米六的女主唇上,“哇~”雨晨和梓橙兴奋地抱在了一起,好像男主吻的人是他们。梓橙的手机铃声打破了甜甜的氛围。

“陌生号?”

“接一下呗~”靓靓在卸妆。

“请问哪位?”梓橙格外礼貌的语气。

对面那头没有声音。

“是打错了吗?”梓橙又问了一句。

“我……我是姜礼。”

“姜礼!”梓橙声贝过高。。

靓靓和雨晨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八卦地向梓橙凑近。

梓橙赶紧捂住手机,躲在一旁,还是不安全,干脆爬上了床。

“切!”靓靓继续卸妆,雨晨接着追剧。

“你刚刚怎么这么大声,我被你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啊,你是怎么有我电话的?”

我是从微微姨的手机上找到的。

“这样啊。”

“我……”

“对不起!”

姜礼停了几秒“你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的自以为是而道歉!让你本来和谐的家庭出现了矛盾。”

“你的确是太自以为是了。你知不知道你让我现在很苦恼,所以我必须打电话谴责你!”姜礼虽然这样说,但是没有一丝愤怒,但却在憋着笑。

“真的不好意思。可能我实在是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我妈妈从小都是让我自己做选择,而且对我的决定都是鼓励的态度。所以,我可能以为全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因为爱自己的孩子,会尊重他们。”

“停,怎么说话这么严肃。其实我打电话是寻个安慰,但是你不仅没有安慰到我,又再一次伤害到了我。啊,我的心!”姜礼捂着心口,“我很羡慕你的家庭。”前面还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这句话却说的发自内心。

“其实咱们两个也就见过两面吧,你不来讨伐我却是来找安慰,你没有什么朋友吗?”

“谁说的?”姜礼瞬间提高了好几个分贝,“我好哥们多得很,只不过……这个话题着实矫情,会影响我的人设……”

“噗——”

“你居然敢笑!”

“谁说我笑了?我是被热水烫了舌头!”

“你放p……”姜礼及时hold住,没有说出不文明的字眼,“我明明还听到你咯咯地像老母鸡一样的笑声!”

“你说谁老母鸡呢,找灭呢是吧!”梓橙捶打着自己的枕头,再加上高音量,引得靓靓和雨晨不禁得拔着脖子听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怎么就吵起来了。

“就是说你呢,你……”我,跟她有这么熟吗?为什么会情不自禁地斗起嘴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梓橙语气也缓和了些。

“我其实今天给你打电话是……想问如果你是我,你会妥协吗?”

“我不会!”梓橙脱口而出,像条件反射一样立刻给了回答。

“你就不能好好想想嘛!”

“那也不会!”四个字,不卑不亢。

“你不会,那你为什么向我道歉?道歉不是因为你觉得你做的不对吗?你觉得不应该教唆我说出自己的想法,导致了我家庭不和谐。”

“不全是,最重要的是我干涉了你的选择,像你父亲一样,你本来有自己的打算,不管你自己的打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我却扰乱了你的计划,致使你和你爸爸的矛盾产生。如果我是计划中的一部分,接着造成了这个局面,那我丝毫不会愧疚。再次,我是为自己的冲动和自以为是而苦恼,每天都在下决心改掉这些,要三思而后行,可是遇到事情就还是原来怎么样就怎样,所以我在恨自己,而且因为冲动和自以为是波及到了你,如果受伤的只是我自己可能就只是一笑了之,大不了晚上临睡前再多默念几遍‘三思而后行’。”

“说话有条理,做事有原则,果然你们学霸的脑回路够清奇。”

“那我只当你是在夸我啦!”

“那我还想听听学霸为什么会选择抗争而不是妥协?”

“因为在我看来,妥协和让步都是在努力争取过后的不得已。明明还没有努力就被所谓的不可能吓倒而选择妥协,此后可能就会生活在一种自责中,为什么没有放手一搏,为什么当时那么懦弱。可能每天闭上眼睛睡觉时都会给自己营造各种假设,如果选择尝试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与其选择事后活在幻想和自责中,不如一开始就选择尝试。当然你觉得自己永远不会后悔,妥协之后就安于现状,你可以把我的话当做……废话!”

“那你有没有做过什么抗争性的事情?”

“我,还真没遇到过你这么棘手的事,但我叶梓橙确实从小不服输。小时候被邻居家的小胖子欺负了,哥哥也被打得鼻青脸肿,我就暗下决心,这个世界上只能自己保护自己,我就开始学习武术,我是整个武术班里最勤奋的,互相练习时,我会选择最壮的男生做我的对象。再比如父亲去世之后,家里应该供不起两个人读书,我就在白天在食堂帮忙挣零花还能吃上免费的饭,争取每个学期都考年级第一,拿奖学金。我想出国看一看,那就好好学英语,参加各种英语竞赛,从市到全国,赢得去国外参加比赛的机会。”

“你还……真拼!”姜礼不由得对这个女孩子有了些许的敬佩,想想自己为了自己的梦想的付出,除了做无声的抗争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实际的措施。“你这些事都没有阻力。”

“可是如果我是你,我会想办法依靠各种途径自己挣钱,让自己不依靠家里,背起自己的行囊去追逐自己的梦想,等到有所成就回来告诉他们我是对的!”梓橙说得特别自豪。

“那你要是失败了呢。”

“不知道!”

姜礼差点一口血吐出来。

“想那么多干嘛,自己给自己上枷锁吗?就算没成功结果也要自己扛着!你觉得自己可以吗?”

这句话对姜礼有所触动,沉默了好一会儿。

“喂,还在吗?”

“在。”

“我这不是给你灌鸡汤,打鸡血,我只是在给你说我的想法,我叶梓橙就是这样一个人,冒着傻气的人。我觉得你要自己冷静的想想再做出属于你姜礼style的决定。”

“谢......”

“哎呀!”

“怎么了?”姜礼看不到对方,听到这一声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没事儿,十一点熄灯了。我可能该......睡觉了。你还有想倾诉的吗?”

“学霸就是学霸,作息真的很规律。没有了。”姜礼呜呜囔囔地有说句“谢谢!”

“没事儿,这是叶侠女应该做的,我挂断了啊~”

“嗯~”姜礼若有所思地撂下手机,又拿起了桌子上的画儿,眼睛里写满了不舍,闭上眼睛轻轻触摸着画纸,想到了记忆中父亲对自己的第一句夸赞“果然是我姜晨的儿子,这画画水平可不是一个五岁孩子能达到的!”那时父亲的脸上是满满自豪,好像在全世界夸耀姜礼是他的儿子。

清晨如约而至,昨晚家里无人般的安静。今早的一个拍桌声将一切打破了。

“你再给我说一遍!”姜晨靠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微微赶紧过去揉着姜晨的心口。

“我,我不会按着您给我规划的路!。”这次姜礼是抬起头说的,眼睛也终于敢正视父亲。

“你这臭小子,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姜晨要站起来冲上去给他两耳光,多亏微微使劲按住她。

“小姜,你怎么能跟爸爸这样说话!”

“微微姨,爸,不管发生什么,你们两个都是我亲人。之前我一直不敢面对你。今天对不起了,我正式向你宣告我要走自己的路。我是姜礼,我是你那个骄傲的儿子。如果有一天我被撞得头破血流,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可以嘲笑我的幼稚,讽刺我的天真,但我应该不会......是一定不会后悔!像我这样养尊处优的小混小子,或许早该接受社会的毒打了吧!”

姜晨没有打断他,一直在认真的听。

“爸,我上楼了,如果你想赶我出家门,记得扔我的行李的时候轻点,画稿画笔都是我的宝贝!”带着嘴角的一抹微笑转身上楼。

“等等!”姜晨的声音总是那么有力。

姜礼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下面一切的准备,带着刚刚哪个微笑转过身来。

姜晨看着姜礼,不过是一张挂笑的脸庞,那神情像极了记忆中以自己为傲的父亲。微微看着姜礼也是欣慰满满。

“爸,你别这样......”刚刚故作坚定的姜礼忽然有一个寒衣直窜脑门儿。

“别担心,我想跟你说的是我好像小看你了,你跟微微一样,这个时候了还是在尝试说服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倔强的劲头,像极了我年轻的时候。”姜晨做了个深呼吸,看着姜礼好像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放荡不羁的自己。

“我永远不会回来的!”只有十八岁的姜晨,提起自己又脏又破的书包摔门而出,木制的门栓差点就报摔掉。走得好急,母亲焦急的叫喊声他没听到,母亲悔恨的眼泪他没看到。满是愤怒的父亲,脸上也闪过了动容。

粗糙的木头制成的大门,土砖垒成的门洞和房子,院子里吵闹的狗吠和羊叫,这是姜晨生活了18年的家。

此后姜晨来到城市打拼,边上学边工作,多年后有了起色,开起工作室,收入了第一桶金。生活虽然一天天好了起来,但是身边却始终没有家人在陪伴。他说过再也不会回去,就不会回去,他不能让父亲看不起自己。实际上这么多年两父子都在挂念对方,都在等对方给自己台阶下。最后姜晨等来的是姐姐的电话。

“爸爸突发脑溢血过世了,你快回来吧!”

“回到家里,母亲抱着自己一直哭,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实在太想自己的儿子了。曾经的父亲,一家之主,在家里可用威风八面形容,如今却冰冷地躺在那里,其实,我很后悔。如今我要成为第二个父亲吗?我已经快五十岁了,经历了那么多的生死离别,身边的亲人走了这么多,好像现在才活明白,一家人要和和睦睦的。”

姜晨摇摇头,从回忆中走了出来“你赢了,我尊重你自己的决定。”

“真的?”姜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真的!”微微好像比姜礼还开心。

“爸,微微姨!”姜礼冲过去紧紧搂住了姜晨和微微。

“爸,谢谢你愿意相信我,我不会辜负你的妥协和让步!”

其实,我这个并不算妥协,因为在我看来妥协是要折损自己的一些利益换取大家都认可的那个平衡点。我是放手,因为这是姜礼的路,我并没有折损自己的利益。如果姜礼自甘堕落,作为父亲,我还可能会打死这个臭小子,但是,并没有,他只是走了一条我没走过而且我也不知道结果的路。

虽然来到这个家快七年了,但是微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这像个家,好开心。

这事儿都过去多久了,我都不记得了;……早就翻篇了……早就不在意了。真的吗?我们只是在骗自己骗别人,幸运的能骗得过他人,但始终骗不了自己。时间,并不能治愈一切。

但是,别忘了,我们在这个疤痕里播撒的是我们自己想要的,也是想让别人看到的。我们之所以这样拼命地掩饰,是因为这值得掩饰。

小姜不会忘记老姜曾经对家庭的亏欠,老姜也不会忘记小姜对他的反抗以及他自己的放手。但是,如今他们的关系能再次缓和,是因为这背后还有剪不断的亲情血脉。相比那些所谓的伤痛,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更重要吗。

况且,谁没有过伤痛,可生活还得继续。嘿嘿,孙老师,我做到了!

真想,让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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