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
那蒜大蒙等人都惊吓的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遂一同忙来到了庭院中去看视那乱抛扔脑壳过来的凶手,却见早已去久,便又赶紧叫家人把铁头陀的脑壳从酒席桌上收拾开去,上面的肴馔也都吃不得了,遂也就叫一起撤了去呐!
又见贾生满头满脸的都是血迹,立即叫人端来水与他一一清洗去了,大家又都一致认为铁头陀一定是被那酷兽杀了的!
蒜大蒙便就立即与贾生连夜写成一个状子来,大概的意思就是告酷兽前次的恃强行凶,殴辱地方绅衿,致人身受重伤,经府差签提后,还胆敢不老实抗不到案,可谓是目无国法已极也!今又谋杀铁头陀,任性抛弃其头颅,纯属是挟仇移尸图害呵!等之类的控诉。
到了第二天,
只见蒜大蒙就速命家人携带上了铁头陀的脑壳,紧跟随着贾生来到扬州府衙太守那里去控告,再三再四的交代咐嘱太守要务必一定得追捉住凶手到案严审重处。
话说,
这扬州府的太尊,原本是一个捐班岀身,性极贪婪,他原籍是陕西长安人,是一个放印子钱的,因此,积蓄了很多的银子,便就捐了一个县尊,所以,平常盘剥小民也是他的本性,为官却极是糊涂贪赃,却有一样本事,很会孝敬上司,遂就被升上了扬州府尊,那蒜家的银子也是成年累月的不知与他借岀了多少去。
这天,
便见他接到蒜家投来的命案后,立即就判了官签,差派岀了二个衙差急速去到蚩龙庄捉拿凶手酷兽。
只见蚩龙庄也已经听到了风声,贤人正在埋怨着那黑客。
说道:这都是哥哥要想显示一下自己的威风呐!如今好了嘛!看看,一切都不岀咱之所料吧?这下又该咋办呢?
黑客说道:贤弟,没有啥子好大的事啊!像这样一个地方赃官怕他干啥子呢?好对付,你且先出去与差人心平气和的回个话摆两句去,放心,我自有道理的啦!
于是,
就见贤人走到了外边去,不紧不慢地对来到的差衙说道:不好意思哈!这庄院中的家主酷兽,从前天就已经动身往南海进香去了。
差人说道:瞎说乱扯,他昨夜还杀了人砍了人家脑壳,你难道还说不知道么?到夜半三更的时候,他还提着砍下的脑壳跑去蒜家乱抛尸弃头图害,咋个能说他前些天就动身进香去了呢?你这不是在睁起眼睛说瞎话吗?
贤人说道:如果不信的话,那你们可以进此庄院里来可随便进行搜寻就是了,看看是不是我在与你们说着瞎话呢?
这时,
只见地方乡保走了出来说道:这是真的有这个事呐!那天,我也是亲眼看见他同二个朋友一起下船去的哩!
差人听了,也是无可奈何没有办法,贤人见此,便赶紧与他们打发了一些银子,他们才就回去禀告走去了。
且说,
那扬州城太尊是最喜欢杯中之物,这天夜里就见他吃得是酩酊大醉,躺在床上直睡到了夜半三更一觉醒来之时,便感觉口中干渴,就想坐起来,叫唤丫头取茶来与他吃。
忽然,
就恍惚间发现他颈项边有一件东西,用手去一摸,却是一把锋利的尖刀,当时就把这太尊惊吓得从床上翻跳了起来,再看时,见那刀柄上还有一封书信,赶忙就拆开一看。
只见上面写着:昨夜那铁头陀是咱亲手所杀,你这赃官可不要稀里糊涂的乱冤枉人,如若是敢听信那蒜家土豪之言,冤屈迫害善人,咱立即便可取掉你脑壳上的首级也!你家柜中银子三千是咱借用去的啦!
然后,
便就看见墙壁上还画了一枝灯菊,笔力是清健非常,吓得那太尊是面如土色,浑身上下都在哆嗦,心中是又怕又恼。
那里晓得,也就是在这天夜晚的蒜家大蒙的房屋里同样也是收到了一把尖刀,一封书信,信中之言,也是意思大致相同,只是他家里的银子却被偷去了一万两。
到了第二天,就见那些贫穷人家的房里,却家家都收到了五两一锭的,或十两一锭的大块银子。
之后,
便见那蒜家和扬州府衙就都不敢再继续追究,也就只得把此案事松了下来。
再说,
那酷兽同了野齿和大贲两位兄弟,自从那一天大家一起下了舟船,一路便来到了苏州城,把船停泊在闾门城外,遂就离开舟船登上岸去开始四处走动游耍起来。
但见这六街三市的风景,热闹非常,俗话说的好,上有天堂,下有苏扬呐!这姑苏城是一个省会,商贾辐凑,人烟稠密,真个是挥汗如雨,呵气成云之地啦!笙萧管弦之声是沿途相接。
就见他三兄弟紧随着人流走进了闾门,便看见各店铺是密排鳞比,街巷上是行人挨肩擦背,只因为那擂台是刚建搭完工,要等到明天才能正式开台,那些从江湖四面八方赶来这里打擂的英雄和豪杰都见正陆陆续续来到啦!还有很多的赶忙着做卖买的,三教九流,人山人海,拥挤不开。
这时,
就见他三兄弟已经来到了一个道院,抬头一看,只见“仙阁观”三个字。
酷兽说道:这可是一个有名的神仙庙呐!咱们何不走进去瞻仰瞻仰一下呢?
三人便一同就迈步走入进了里面去,只见里面是更加的热闹非凡,凡是那江湖上的巾皮驴瓜,游戏杂耍,样样都有,无非都是一些那小黑的咬文拆字,八瞎子的掐指算命,鞭汉的狗皮膏药,提劲拍胸,摇头晃脑手捧奇书叹册的评话,还有那哄喝着驴子走筋化痰正在弄缸搬瓮的扯坝子,以及那捻子燃香正在医治毛病的,那闷泉子扯鞭抖腿正在提劲打拳踢脚的,那卦头子正在念念有词画符起咒的。
但见三人是挤拥着人丛堆堆里也嘻哈打笑的看了一回,也都不过是平常之辈,江湖一派的艺人罢呐!
这三兄弟便如此走着看着便又走到了殿上来,参见了神仙,左右一阵观看,就看见有许多的人都围拥着一个相面先生,上边一幅白布招牌,写道:闲观神相!
酷兽说道:这个相面先生才有些吹牛皮呐!他咋敢口岀大言,自夸神相?
野齿说道:江湖术士,大都如此吹牛皮,夸张大口,不然咋个能哄人找到饭吃呢?其实也是本事平常的。
大贲说道:管他的哟!咱们去凑个热闹耍一耍吧!让他与咱们相一相,如若是他相得不准的话,便就把他那扯谎招牌拆掉了,与他扔球喽!
酷兽说道:匹夫,你那么冲动干啥子喃?人家也不过是为了要吃一口饭嘛!为糊口之计呵!他那个牛皮要吹就随他吹去吧!与你有个啥子关系呢?你凭啥子要去拆了人家那招牌扔去了啊?
野齿说道:我们就让他相一相,耍耍,试试他的本事又何妨呢?
于是,
就见他三人便也挤进了那堆人众里,上前一看时,见这神相先生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三缕清须,神清目朗,相貌飘然,一看见酷兽等三人就立即站将了起来,忙把手一拱。
说道:三位英雄请了呐!
三人也还了他一个礼,旁边坐着两条凳子先前刚相过面相的人,见来了三个锦绸洒脱的少年,知道都是贵家公子,便也都急忙站将了起来,赶紧与他们让座,酷兽等三人坐下后,闲观神相遂问过了三人的姓名和居处。
酷兽说道:久慕先生大名,咱三人不才是特来向神相先生求教啦!
闲观便就拉过了他的左手来,仔细一看,不觉拍案长叹了一声。
说道:可惜了,咱惊吓的可惜呐!
酷兽说道:啥子可惜呐?难道咱的贱相不好么?
闲观说道:公子的尊相,乃是上品也!少年是靠家中荫下的福,中年拥有数百万的富,晚年是享儿孙的乐,名利双全,为人豪侠,仁义为怀,一生享有二子一女,早年发达,为国家栋梁,寿至颐年,一生虽说有几次难星,但却都能得逢凶化吉,事每到危急之时,自有高人相救也!
酷兽笑说道:照先生这么一说,不才就极知足啦!感觉咱一生也是活的相当侥幸的呐!却只是不知可还有啥子让先生觉得可惜的呢?
闲观说道:按照公子的相貌,如若是落在普通百姓人家,那就好了呐!虽说对你没有个啥子的好处,也许还会让你生厌世之心,但一旦看破尘世,果断弃家修道,便就算不能达到白日飞升,修得上八洞的神仙境界,然也可让你做一个踏踏实实的地行仙,长生不老啦!从此,江湖十洲三岛,可任由你邀游,这样,岂不胜那百年的富贵,顷刻就可泡影哉?
酷兽说道:咱不才心中也确有意思和诚意学道修仙,却不知可否能修成正果呢?
闲观忙就把手与他摇动着,说道:难!难!难呵!公子现今咋个就肯舍得抛却了你那天大的家私富贵以及美妻爱子啦!却要一心一意坚定不移地去到深山老林中受那凄凉的苦楚呢?便就算你为这一时的兴奋和激情排除万难的去了,但日后你必然是要懊悔的啊!这就叫做道心难坚呐!这可也是学道修仙中最忌的毛病哩!所以,在下要替公子可惜啦!
酷兽点头说道:以前咱师父也是这样与我说来的呐!
闲观问道:尊师姓啥名?
酷兽说道:咱师父道号叫做五味。
那闲观听了,立即就拍手大笑起来,说道: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七弟的贤徒啊!记得那年他曾与我说起过的,说他在江南亲传了一个徒弟,咱当时也忘了向他问起这徒弟的姓名,却没有想到今天相会啦!
酷兽说道:如此说来,你便就是不才的师伯啊!
说罢,
便深深地向着闲观作了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