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向来森寒无比,日日夜夜下着遍地积雪,今日一去,它日依旧,如此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积雪被清除的一道行街上,一群人马飞奔往前而去,来人均是一身银色铠甲,腰佩长剑,马蹄踩起一小片未清除的飞雪,在蹦腾的马群中恍如隔世的一场梦境。
领衔的几匹马前,一名青年骑在宽厚的马背上,气质如阳,着了一件黑色仙鹤披风,挥鞭打马之际露出一身红袍宝相花纹朝服,其间以金莲多缀,腰系青玉流苏。
宁王府前,他们纷纷落马,姿势干脆,一人上前叩门,咚咚咚的声音在雪天里响起,异常悦耳。
“谁呀?”小厮打开门来,看到一群人瞬间吓得跑回去找宁王妃。
宁王妃陪着宁王坐在主位上喝着小酒,彼时,灰衣小厮匆匆忙忙地进来噗通一声跪地叩首。
“王……王妃娘娘,南都那边来人了。”
“圣旨到!”一身铠甲的青年高举圣旨而来,其他则是在一边稳稳地站住,身姿挺拔。
宁王妃没有哄到宁王一同跪下迎接圣旨,而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留他在主位上开始睡起来。
“奉天承运,宁王福泽深厚,爱民如子,却一朝身染恶疾,朕甚为痛心,为保宁王安心养疾,特意将北地神军交由宋家次公子宋廷远代为掌管。钦此!”朗声而出的话十分中气。
没有人见到宁王在酣睡时的太阳穴崩出一条青筋。
他也很清楚,那少年皇帝是趁自己在痴傻之际夺走兵权,并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劲敌!
可偏偏在这个档口子上自己不能再动手,锦衣夜行,凌修誉倒是狠得下心,竟然每日让锦衣卫监视着自己。
就连自己府邸里的杀手都得低调起来,以防被识破,他狠狠地拧紧着手心,趴着的额间划过一道狰狞。
为今之计,也只有九芷了。他愤恨地想着……
宁王妃送走了还要前去宋家传旨的官员,路过前院的桃园时,耳边的声音让她停下脚步来。
“听说没,外面都说宁王是装疯的,不仅如此,还养了一批刺客,也不知道真假,今早已经走了很多仆从了,我看自己也得走了。”
“是啊!趁着宁王妃好心,我们赶紧讨了卖身契找个新活儿,不然呐,照这样下去,宁王府迟早得要没落。”
宁王妃低垂着眼眸,身影凄凉,脚步向里面走去,见到睡着的宁王,露出苦涩而又满足的笑容,流下一滴清泪。
她痛苦的呢喃一语:“阿宁,刚刚有人说我们宁王府会没落,我不信,没人拉我们一把,我来撑。”
她带着贴身侍女画云前往娘家,宁王谋反的时候她们不知道,所以依旧是富甲一方的白家,而她则是白家长女白婉仪。
白日的雪很冷,她只能坐着马车里用地龙取暖,等到北地东面的时候,随着画云撩开帘子,外面的冷风便吹了进来,她伸出手接住一抹雪,确实彻骨的冷意。
一下马车,抬眸所见的便是道道冰锥,灰白色的宅院,门前两座石狮子,奈何在脚下积了雪,因此被埋去半个身子。
“王妃娘娘,到了,老奴去敲门。”驾马车的车夫上前敲起了门。
厚重的门扉被拉开来,入眼的是一位火色绒装女子,小脸精致,媚眼如丝。
“呦,大姑姑呀!是来白家求我们保全宁王府的吧!不过,我们这里从来没有出去了还回来的,除非你跪着进来。”少女的语气尽显凉薄。
画云上去打了她一巴掌,而宁王妃也只是冰冷的看了她一眼,卖出步子向里面走去。
一名身穿陈年褐色衣裳的老嬷嬷过来,神态自若的将她领去见老夫人,谁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不过半个时辰便打道回府。
已经回来的画云注意到,宁王妃头上多了一只桐木簪子。
夜里总是那么寒冷,宁王妃坐在宁王的书房里处理账本,随后拿出簪子扯出一道声响,十几名黑衣人出现在书房里。
“不惜一切代价除掉宋廷远,如果不能,那就把宋家烧了吧。记住,能杀多少就杀多少。”宁王妃冷漠地说完,合上了手上的账本。
亏的,那就卖掉铺子,没亏的便继续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