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拆开她难以启齿的秘密
“下面,有请本省最年轻的钢琴家,曾连获全国三届‘青果杯’钢琴比赛金奖的方世南,方先生上台表演!”
帷幕拉起,刺眼的聚光灯一齐打在方世南的身上。扫了一眼台下,座无虚席,一直如此。
他缓步上台,踩着柔软的红毯,感受着周围人纷纷投来的艳羡的目光和惊叹的声音。
方世南唇边微微勾起,没错,他就是喜欢这种感觉,优越于他人的感觉。
作为方氏集团的少爷,也是本国知名的钢琴师,他的身家不仅优渥,而且他本人也有着令大部分女人一见倾心的外表。可以说,年纪不到二十五的他,已经是所有人羡慕的人生赢家了。
方世南停在钢琴旁,向台下微微欠身致敬。坐下,如玉的指节轻抚上黑白琴键。
陌生的琴键,陌生的周围。
灯光全部熄灭,他开始弹奏,所有人停止了说话,醉心听着。钢琴演奏得深沉淳郁,听众听得如醉如痴,都随着他的演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当他最后一个琴键音落,演奏便也结束了。灯光再一次重明,耳边是听众狂热的喝彩声,方世南起身,在一波又一波的掌声中谢场离去。
余光中,他瞥到一个身着淡蓝长裙的女子抱着一束花匆忙跑向后台。
不由得轻笑,很好,夏疏桐,你终于知道回来了。
这场演奏本就是为她而准备,为了重逢,为了报复,也为浇灭埋至心里五年的恨意。
休息室里,方世南清空了所有人,早早泡好她最爱的普洱茶。他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
门外传来对话声,保安推门而入,他粗着声音问:“方少,有人想见您。”
来了。
方世南轻轻点头:“让她进来。”说完把手中杂志立在面前,随意翻了一面。
保安应了声“是”,转身离开。
心跳骤然加快,他这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
真是好笑,做了亏心事的人又不是他,怎么就紧张起来了。不过五年没见而已,自己倒先怂起来。真是厌恶极了这个遇到夏疏桐便没了辙的自己。
门是开着的,他听到保安对她说了句“方少让你进去”,一瞬间,他心里有种不是滋味的情绪,这称呼明摆着撇清了他们的关系。
“不好意思,打扰了。”
轻柔温润的声音传来,接着是一声关门轻响,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方世南放下杂志,站起来,对上那双日思夜想的那张无比熟悉的双眸。
她变黑了些,头发短了,身形比之前更瘦了。清秀的面庞,细长的弯眉,眼里仍是初见时的那般温柔见底,脸上的酒窝还嵌在嘴角边。
看着绝不像是在家中危机关头能把家人抛弃,自己和男人跑去国外过着滋润生活的忘恩负义的人。
方世南想到这里嘲讽一笑。
“世南,你弹奏得真好听,这束花给你。”她递来刚来时抱在怀里的一束蓝色白色混杂的满天星。她的眉眼弯弯,方世南的呼吸突然停止了几秒。
这算什么?知道自己错了,现在回来讨好来收买我吗?
五年前的分手,到现在都是他心中的隐痛。他现在还不能轻易放下那份恨意。
接过,把花放在了桌上,边说边示意夏疏桐坐下。
方世南坐在她对面,把桌上的茶端送给她,温声道:“辛苦了,还来看我演出。”
夏疏桐眼里闪过一瞬的失落和诧异,她接过,道了声谢,打开杯盖的那一刻,四周溢出清新淡雅的香味。
她垂眸,思量了片刻,又合上杯盖,把茶放在了桌上。
“怎么了?不合口味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爱喝的呢,是吧,姐姐?”方世南嘴角轻扬,他知道夏疏桐是想起了他们的过去。他就想知道,五年了,夏疏桐是否忘记了他们的过去。
“不……不了,我不是很渴。”听到那声姐姐,她心中一颤,轻轻蹙眉把头偏了过去。
果然,还是无法面对。
“这次回国可算是记得回来看看你的前男友了,怕不是国外的生活要让你忘了呢。”方世南似笑非笑地说,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他就是要一点点地拆开她最难启齿的秘密。
闻言,夏疏桐猛地转头盯着他,扯扯嘴角缓解僵住的脸,许久才说:“几年不见,世南倒是变了许多,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是姐弟关系。”
气氛像坠入了冰窖,方世南的鼻尖哼了一声,冷冷笑着,端起那杯凉透的茶,送到她面前:“喝。”
夏疏桐看着杯子,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语气平淡:“我以为这五年你成长了,把该放下的应该都能放下了,结果你还是没变。”
方世南的手仍是不动,端着茶悬在空中。
“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
永远不可能?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
他眯了眯眼,一字一顿地说:“喝茶。”
夏疏桐不为所动,目光愈发冷淡。
眼前的她和五年前决意要离开的她有着一模一样的绝情,他以为能用这次机会挽回,可是至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因为倪树森?”
说出那个名字时,他发现自己的牙齿居然在打颤。他真的恨透了这个夺走他心爱之人的男人。
没有回复,夏疏桐的瞳孔变得无光黯淡。方世南顿时火大,直接饮下一口含在嘴里,扣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夏疏桐始料不及,无法推开他,茶杯在推搡中掉落,碎了一地。
他侵略性地占据她的唇舌,茶香蔓延口中,一瞬间,情难自禁,多年情绪在此刻爆发。
她不再反抗,任酸涩的泪水滑入交融的口中。方世南心知够了,一把放开她。夏疏桐失了支撑力,立刻瘫坐在地上,脸上的泪珠像断线的珠子不断掉落。
“夏小姐果然高贵,还非要我来喂茶呢。”方世南整理一下着装,冷漠地说,眼里不着痕迹地将她的手被茶杯碎片割出血的画面收入眼底。
居然受伤了,这女人!
他皱眉,想要为她包扎,却无法开口。他心里埋怨着自己又觉得夏疏桐是活该,思绪乱作一团。
“若是这样做能让你内心舒服些,也好。”她停止了流泪面容疲倦地站起来,看了一眼流血的手,愣了几秒,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她竟这样走远了。方世南的心像是被突然剜了一刀。
她是真的要走了,像五年前一样。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报复是多么可笑,而他又是多么渴望她能留下来。
“夏疏桐!”
推门的手停住了,方世南冲过去一把抱住她。她的身形是如此瘦,仿佛轻轻一握都能把她整个人揉碎了。
他把脑袋埋在她颈间,声音呜咽:“夏疏桐,听着,我不允许你走,我不允许你像五年前那样不经过我同意就离开!”
他说着,竟像个孩子哭了起来。他台上所有的骄傲,在台下她的面前所剩无几。
“世南,”夏疏桐的声音颤抖,双手覆上他的脊背,“你还有大好前途,不能因为我毁了名声……对不起,我日后会回来的。”
名声?失去了她,他不知自己还剩下什么。
“因为我们的关系被父亲知道了是吗?”
夏疏桐没有回复,他却知道了答案,轻轻放开她。
“走吧。”松开她,亦是松开了过去的自己,他是真的要放她走了,只要她还记得回来。
果然,世俗的眼光真的能阻断他们相恋六年的感情。父亲竟为了他,生生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
他知道认为自己是这场离别的受害者这种想法愚蠢无知,可他无法接受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成就他一个人。
事情已落得这个结局,无法重来。
他知道,夏疏桐必须走,怎么挽留也是无用,只像拿了一手无用的牌,无计可施。
夏疏桐无言,深深看着方世南,然后踉跄地跑了出去。
恍惚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