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翳并没有立即说出原因,而是继续讲述着赵玄策夫妇的往事。
在并肩王夫妇与北府煌骑名满天下后,赵灵宗将淮河沿岸的所有防线尽交其手,可见其对赵玄策的信任有加。
而后赵玄策便常驻于寿春打造淮南防线,操练兵将。
待几年后,南赵恢复了几分元气,赵玄策采纳陈尹山的建议上奏北伐,经赵灵帝准奏后便带着五万兵马准备出征。
大兴四年,也就是二十年前,南赵建国以来第一次北伐即将拉开帷幕。而这时并肩王妃已有身孕,虽不能陪伴在自己夫君身侧,却在淮河江畔再次筑台擂鼓,为三军将士践行。这五万南赵兵将当中,大部分经历过铁盂山之战,当再次望见那一身素衣还有耳中熟悉的隆隆战鼓,皆是士气高涨,气冲霄汉。
那一曲为自己夫君所创的‘煌策行’,伴随着五万将士度过了淮河。
这次出征主攻北燕,陈尹山计划先攻临潼阴平二郡,打造淮河北岸的坚固防线后,再分两路再击淮阳,最后直扑北燕首府彭城。
当闻并肩王亲自率兵北伐渡河,北燕上下早已闻风丧胆,几个州郡更是望风而降不战自溃,南赵军队只用两个月便开拔至彭城下。北燕皇帝已知无路可退,只能一边固守城池一边派人前往西凉求援。
西凉在铁盂山之战中伤亡比重最大,而且连绵的京观更是建在武关之下,哪还有胆量派遣援军,即使知唇亡齿寒的后果,但也不敢有一兵一卒迈出汜水关。
南赵军队面对着高大坚固的城墙,悍不畏死的猛攻半月之久,奈何彭城经过北燕皇帝亲自动员已然万众一心,并且在南赵兵临城下时早已收拢残兵,此时的彭城守军两倍于南赵,所以即使是赵玄策和陈尹山二人,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五日后,金陵突然派八百里快马手执金牌与圣旨来到赵玄策帅帐,告知西凉在武关有大量异动,命其不要继续围攻彭城,迅速返回寿春。
这道命令让赵玄策和陈尹山二人不明所以,因为当军队渡过淮河后,便派出大量探马警戒着西凉动向,即使到此时,也并没有消息传来西凉有何异动。
片刻后,陈尹山便窥探出这道圣旨的用意,想来是赵玄策一路势如破竹仅用两个月就攻到了彭城下,城破也只是时间问题,赵灵帝害怕功高盖主所以在取得一定战果时便命其班师。
经过一夜的商讨,赵玄策与陈尹山做出决定,虽然君命难违,但即使是南反也不一定原路返回。
而后,赵玄策再次震惊了整个华夏大地。
他放弃淮阳与彭城,只留少量士兵固守淮河北岸的临潼阴平二郡,自己亲率大军折返一路向西而进。沿路攻克了沛郡、陈留郡、汝阳郡、颍川郡、清河郡,直至杀到西凉的汜水关下!
天下震动!
寰宇皆惊!
赵玄策和陈尹山都已知晓赵灵帝用意,分析日后再难有如此良机重创二国,既然皇帝说汜水关有异动,便借这最后的机会,要让二国五十年内不敢南下一兵一卒。
但在西进之际,赵灵帝连发十八道金牌命赵玄策火速南反,可见皇帝已经对赵玄策此番西进大大的不满。
见时机成熟,赵玄策深深望了一眼汜水关的关墙后,便率军缓缓退去。当悉知南赵军队退兵后,西凉与北燕十分默契的迅速迁都,西凉将都城迁至函谷关以西的长安,北燕更甚的将都城迁至黄河北岸的邺城,足见二国对赵玄策的深深恐惧。
从渡过淮河开始,赵玄策率军转战千里,耗时八个月,虽然除了最初的淮北二郡剩余皆弃,但因杀得二国被迫迁都战果恒古未有,又因行动路线好似两只飞翔的羽翼,此战役被世人尊奉为‘玄龙翼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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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炎此刻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感慨道:“白叔叔,父王他果真是盖世英雄,无愧于并肩王的称号,这玄龙翼刃之名更是贴切啊。”说完,青炎见白翳脸色极其凝重,不解的问道:“白叔叔,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错,这一战彻底击碎了北方二国南征我南赵之心,一直到几年前的淮南大战,二国便再没有南下一兵一卒。”
白翳深呼了一口气,“世子殿下,末将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仔细的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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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赵玄策率军行至江夏时,其在帅帐中突然发现一物,待看清后浑身猛然一抖,陪伴在侧的陈尹山疑惑不解,当赵玄策将手中那物放到案上后,陈尹山也震惊不已,因为那木案上放的赫然是并肩王妃的琉璃金凰钗!
这时,一支利箭透过帐帘射进了帅帐之内,赵玄策拔下箭矢发现上面有着一张纸条,看后沉默不语。白翳闻讯赶来见到赵玄策的神情便知有大事发生,随即听完陈尹山的解释后心中更是惊愕。
赵玄策告诉二人,王妃在三日前诞下一子一女,正当身体虚弱万分之时,突然有歹人掳走了王妃和刚刚诞下的男婴,歹人让赵玄策亲自去东巢湖领人,如果三日未到,便将母子扔进湖中溺死。
白翳闻言自告奋勇要代替赵玄策前去东巢湖,陈尹山也劝诫那东巢湖必然是龙潭虎穴,但赵玄策不顾二人以死相劝,执意亲至去解救王妃和长子。将配枪天风姤留下后,命二人率军即刻金陵无需等待,随即便纵马独自出了军营。
二人苦劝无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玄策消失在视线中。
至此,世人再无人听到赵玄策的任何消息,如人间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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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炎这才知晓整个事件的始末,疑惑道:“白叔叔,那既然我现在活得好好的,那便证明父王他已经将我和母妃救了出来,可为何现在他们仍然杳无音信?”
“世子殿下,末将也不知这是为何,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有那批歹人和王爷夫妇知晓了吧。”白翳眼神一凛,又道:“在王爷走后,陈大哥告诉末将说王爷这一去可能是凶多吉少,而且能对王爷下手的势力绝对不容小觑,所以为了未雨绸缪,陈大哥做了一个决定。”
“是何决定?”
“原地解散北府煌骑!”
!!!
青炎瞪大了双眼震惊的看着白翳,“白、白叔叔,你们当真就这么解散了北府煌骑?这可是甲天下的最强骑兵啊!”
“没错,我们在当夜便解散了北府煌骑。”白翳点点头,“陈大哥是王爷的义兄,而且跟王爷的情谊并不亚于末将,陈大哥告诉末将,他认为整个事件虽然扑朔迷离,但隐隐感觉其不止是单单让王爷一人入虎穴这么简单,想来想去最后认为也许跟北府煌骑有关。”
“所以末将作为北府煌骑的副将,便同意了陈大哥的意见,随后召集北府煌骑的所有将领,把这个决定告诉了他们。”白翳声音略微嘶哑:“众将都是从布衣之身跟王爷一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所以没有一人反对,都认同了陈大哥的决定。待丑时两刻,陈大哥略作布置,将所有北府煌骑调离军营,任他们各奔东西。”
青炎难以置信的听着白翳的讲述,沉默良久后才问道:“所以白叔叔作为北府煌骑的二把手,才在我身前自称为末将?”
白翳点点头,沉声道:“没错,末将虽然与陈大哥将北府煌骑解散,但末将却并没有消失在世人面前,而是率军回到金陵,因为总有一人站出来做出解释。”
没错,南赵国的王牌杀手锏就这么人间蒸发了,即使是皇帝也会感到十分肉痛和匪夷所思,青炎叹了一口气,“想来白叔叔在那太初宫中,受了不少的委屈吧。”
“世子殿下多虑了,末将在万军阵前似闲庭若步,一些闲言碎语又怎能奈何的了末将。”白翳泛起冷笑,“末将想的也不复杂,在圣上和文武百官面前只说北府煌骑悉数战死,王爷也不知所踪,整整一万人的北府煌骑现在只剩下末将一人。”
青炎抹了一把冷汗,“白叔叔你可真敢说,这话可是连三岁孩童都是不信的,如果北府煌骑被北方二国悉数斩杀,那他们早就大肆炫耀恨不得天下皆知了。”
“那又如何?末将无父无母又未娶妻生子,大不了就是一刀斩了末将的事。”白翳顿了顿,又道:“但圣上并没有杀我泄愤,而是大加赏赐于我,又命我重新组建北府煌骑,呵呵,末将当然不会同意,世上只有一支北府煌骑,那就是王爷的北府煌骑!末将拒绝了皇命,最后回到了王府做一个侍卫统领。”
“白叔叔难道就在这王府中做了十九年的护院?”
白翳笑着点点头,“没错,也许在外人看来末将是得了失心疯,但末将守卫着太夫人,又亲眼看着灵儿一天天长大,其中乐趣他人是体会不到的,即使拿那个怀化大将军的位置来换,末将都不会眨眨眼。”
听到此话,青炎站起身来郑重的对白翳行了一礼,道::“白叔叔,您对王府上下的所作所为,青炎佩服至极,想来被称为义绝的舅舅如此心高气傲,在背后却对您多有赞誉,看来除了您手中那杆朱颜枪,就是您这义薄云天的真性情了。”
白翳赶紧扶起青炎急声道:“世子万万不可如此,末将只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受不得如此大礼。”
执意行了一礼后,青炎这才坐下来,疑惑道:“白叔叔,那陈尹山现在又在哪里?”
白翳摇摇头,“末将也不知,那夜解散北府煌骑后,陈大哥本来想独自率军回金陵,但末将拒绝了他,因为如果以智谋而论,想来天下间无人出其左右,所以末将希望他能在暗地里继续找寻王爷。”
原来如此,号称智绝的陈尹山如果没有父王羽翼的保护,回金陵后绝对会被严密的控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