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往声源处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眉间尽显轩宇,步伐稳而不狂。
“九皇爷!”众人见到来人,立即下跪,莫敢不从。唯独施天瑜站着,在司空九卿进来的那一刻,心头竟莫名的一痛,源头不明所以。
施歆婷这时心中一喜,这该死的傻子,居然不知道下跪,就算九皇爷不打死她,也会让她脱一身皮吧?
而令众人意外的是,司空九卿竟向施天瑜微微的鞠了个躬,声音不咸不淡:“太子妃!”
施天瑜唇角微微上扬,也不管这些人听不听她的命令:“立刻给本小姐把二小姐身上的衣服扒了!”
这‘扒’字不可谓不狠,特别是施歆婷,更是面红耳赤,双目怒气冲冲的瞪着施天瑜,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扔进池塘喂鱼,就在她控制不住想要不顾一切的去撕了施天瑜那傲慢张狂的脸之时, 一旁的施织雪扯住了她的袖子,才不至于乱了分寸。她转怒为笑,把自己的嫁衣脱下,嫁衣‘不小心’从她的手中滑落。
“哎呀,大姐姐,很抱歉啊,婷婷不小心把您要的嫁衣给弄地上了。大姐姐,九皇爷你们不会怪婷婷的不小心吧?”施歆婷眼里闪过一丝狭光,哼,不是想帮这傻子吗?皇叔觊觎侄子的未来太子妃,她倒要看看,两人能不能讨到好。
施天瑜直接忽视她的小伎俩,嫁衣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转身,笔直的身躯,竟有一丝别样的风范,声音带着一丝狂傲:“去东宫!”
众人看着施天瑜潇洒的进了司空九卿的马车,心里翻起了巨浪,一个傻了十几年的傻子,到底是傻坏了还是不傻了?一身白衣直接就去东宫,确定不是奔丧?而更可怕的是,九皇爷居然任由她胡来。难道这两人真的有点什么?
众人只敢在心里议论一番,若真不小心说漏嘴,恐怕这诛九族就要轮到他们的身上。
司空九卿扫了一眼跪于地上的人,最后在施歆婷的身上做了细微的停顿。
施歆婷突然感觉全身一凉,莫名的恐惧一下子笼罩在她的脑海里。她怎么可能会忘?
司空九卿,说是先帝流落在外的弟弟,却与皇帝相差二十好几。他五岁跟随进宫,在宫中横行霸道,而先帝却任由他胡来,但他却也极具聪颖,自从他解开百年以来无人能解的棋局,被当初称为神机妙算的玄天收而为徒之后,人生更是一帆风顺,虽说现在称帝的依旧是当初的太子,但太子对他的敬重,比自己的亲爹更甚,并让他半权掌控国家的军政,特设九星殿。
然而,九星殿虽说掌握着军政,却也要为皇帝处理棘手的无法办妥的案件。除却司空九卿滥用职权之外,可谁又敢说他滥用职权?除非活够了。
施歆婷既害怕司空九卿为施天瑜撑腰,但若丧失此次为太子妃的机会,她就会被全龙都城的人唾弃。
司空九卿也不怕这些人在背后搞小九九,大步流云的走进施天瑜的马车,施天瑜见此,一愣。司空九卿不是坐了其他的马车来的吗?与她这个身败名裂的女人坐在一起,也不怕被人嚼舌根?不过,今天这事的确要谢谢这男人。
好戏才刚刚开始,太尉府她要夺回来,曾经欺负她的人,她要数倍夺回来,她要把当年的事儿全部揪出,还有皇上老儿纵容施青这老头篡她爹爹的位,她不介意把这南御搞的天翻地覆。
在这三天时间里她要把南御摸清个大概,要不然怎么栽进去的都不知道。
他们走后,太尉府乱成一遭,竟觉得这一天是如此的难熬。
然而在太尉府旁边的一个茶店楼阁中,有两个男子看着追随这马车直至不见。
其中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衣服无过多的装饰,除却腰间的玉佩在光线下闪着淡蓝色的光芒。便数他发上的蓝玉簪与腰间的蓝玉相呼应。他面若清风,眉间是数不尽的温柔,似乎只要他的出现,周边的一切都会变得柔软起来。
而另一个男子,丝毫不逊色,他虽身着一身便衣,而骨子里散发的气宇,丝毫挡不住往外溢出的贵气。令人心疼的是,在这张刚毅俊朗的脸上,眉间有着淡淡的,化不开的山川。
白衣男子惯如流水的为便衣男子倒茶,声音也充满着温柔:“数十载春秋,当初的小娃娃已是一个不顾俗世道德约束的野丫头。这个结果,是不是我们当初所要的呢?”
便衣男子端起茶杯,宛若不会品茗的糙汉一般,把茶水当酒水,一饮而尽,随即起身,袖子一挥,独自先行:“去酒楼!”
“俗世人间,谁不是过客?”白衣男子轻声一叹,放下一锭银子,也随之离去。
东宫中,到处喜气横溢,丝毫不知晓太尉府已经被闹得天翻地覆。太子司空奕更是精神气爽的在小凉亭先行与好友畅饮,心中的喜悦丝毫不掩饰。
“过了今天,奕兄不单得到南御的第一美人儿,还得到一股不小的势力啊!”一个衣着清雅的男子,眼里带着一丝羡慕,但施歆婷喜欢太子,他也只能祝福她。
他是南御第一才子陈琰,小时候在龙都湖游玩,不小心落入水中,他隐约看到是一个衣着粉衣的女孩子跳下去救了他。当时,他爹爹说,当天游湖的,还有太尉大人和令千金,而施歆婷身穿粉衣,所以断定是施歆婷救了他,因此心生爱慕,仰慕施歆婷许多年,虽说他是丞相之子,但和太子相比,身份不止差了一点。
“不过,奕兄,你就不担心你那娃娃亲的未婚妻找上门?”这时说话的是今年的科考状元,沈秋。
司空奕看了两人一眼,为两人斟满酒杯,他会在乎施歆婷那个被架空的太尉府?他看中的是施歆婷这人,人前温婉动人,人后妖媚惑人,可人得紧。而那脏兮兮,傻乎乎的什么天赐娇女施天瑜,就算找上门又如何?当时他与施歆婷在她面前行风月之事,还不是不敢作为?
“哈哈哈,找上门又如何?大不了,本宫就可怜可怜她,养她这一条狗!”司空奕得意至极,虽说他父皇为他错订的娃娃亲,但也不妨碍他喜欢心爱之人,并且,他谅那施天瑜也不敢造次。
“砰——”然而,就在这一刻,司空奕笑声未绝,一道疾风之速的东西,直接把他手中的酒杯打穿,碎了一地,衣衫打湿。
司空奕怒拍桌子,站了起来,看向缓缓而来的白衣女子,以及一群的旁观者:“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本宫的宫中行刺,来人,给本宫抓起来。”
令他更加怒火中烧的是,没有一人上前敢擒这女子。
就在司空奕再次想发火,这时有一小厮来到司空奕旁边,喃喃细语。
司空奕脸色一变,带着一丝震惊,像是质问,像是肯定:“你就是施天瑜!”
施天瑜?围观的人开始纷纷议论,刚刚被九皇爷护送进来的人,竟是龙都城人尽皆知的傻子。
这三字,就连司空奕身边的两人都为之一惊,不由得打量起她来。一袭白衣穿在她的身上,丝毫没有温婉或圣洁,倒是多了份由内而外的潇洒。有着一丝丝掌印的脸上,为她添了份魄力,微微上扬的唇角,多了份轻蔑。
施天瑜轻笑,向几人走去,大方落座,就连桌上的烈酒,也如同清水那般,一饮而尽,不咸不淡,不紧不慢的开口:“怎么,今天是本小姐的成亲之日,来不得?”
司空奕气极,此刻感觉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他环顾了四周,太尉府的人还没来,谁送这傻子过来的?还有,这傻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大?他宫中的人,又都哪去了?这些围观的人臣子弟,脑子被驴踢了不成?敢围观他?
“都给本宫散了,否则就是对本宫不敬,一律处斩!”司空奕威严一怒,对着这些不知好歹的人说道,那些人只好悻悻离开,但心里却已经人云齐飞。
而施天瑜白衣出现在东宫一事,不到一刻,便满城皆知。
届时,凉亭只剩四人,而施天瑜没有丝毫怯色。
司空奕走过去,一拍桌子,怒瞪施天瑜,施天瑜头微抬,直接与司空奕对视。
这一刻,司空奕的心里,竟莫名的觉得心跳漏一拍,他怒瞪,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你该知道,本宫与你二妹情投意合,并在今天要娶她为妃,你如此这般,只是自取其辱。”
“你喜欢她什么?”施天瑜没有回答,直逼他的双眼,反问道。
司空奕看着这张粉黛淡然的容颜,竟有一丝找了年少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不知是心虚,还是心虚。他怒摔杯子,掩饰自己的内心中,那要冒出来的莫名情绪:“她是南御第一美人,懂得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什么时候做什么,她深得我心!”
司空奕鬼出神差的向施天瑜解释,就连旁边的两个旁观者也不由的微微一惊,毕竟在上一刻,司空奕甚至称呼施天瑜为一条狗。
而这时,施天瑜也有不同的感受,她感觉到了一股杀意,这股杀意,她竟不知从何来。但她也不怕,她赌,用自己的命赌,赌司空九卿能在这三天之内保她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