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安静的大殿里传来脚步声,灵尘守在冰棺旁边,头也不回道:“谁?”
来人正是万兽之王炎水麒麟炎辛,他赤裸着上半身,结实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
炎辛淡淡问道:“魂主真将你留下了?”
灵尘无奈道:“我这不是正被软禁着吗?哪里是我想留?”
炎辛道:“既然是她有心留你,那就说明你有利用价值。可我真不懂,这世上修炼魂术之人比比皆是,你一个剑灵到底有什么价值?”
灵尘道:“可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反正我呆在这里也是无济于事,不如,兽王大人放我离去?”
炎辛摇头道:“那可不行。”
“为什么?”
炎辛诡异一笑:“今天晚上,只有你一个人知道我进了魂离殿,你说,我会给你留活路吗?”
灵尘神色一变。
原来,炎辛未经觞镜的允许,是不能进来的。
下一刻,炎辛手中的大刀向灵尘砍了过来,灵尘手疾眼快,翻身躲开。
炎辛道:“你若有了利用价值,我在重山便再无容身之地,所以你必须死!”
情况反转得有些快,灵尘道:“别误会,我又没有和你争的意思。再说了你是觞镜身边最信任的人,我如何比得上你堂堂万兽之王……”
炎辛听了这句话更加愤怒,一边砍他,一边咬牙切齿道:“万兽之王?这些年,我就像是她身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可有可无,我算什么万兽之王!”
灵尘一边躲,一边道:“是你自己臣服她的,怪不着别人。”
炎辛道:“我对她忠心耿耿,可她又把我当做什么了?看门的狗吗?我早就受够了!”
灵尘躲刀躲得吃力了,满头大汗,百忙之中抽空道:“那你对我发火干什么?”
炎辛吼道:“我要的是自由!不是拘束与管教,你懂吗!?”
与此同时,灵尘被炎辛擒住了手臂,大力一摔,灵尘被摔得入墙三分,整个人嵌入了墙壁里,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灵尘倒在一片狼藉之中,勉强看到炎辛居高临下看着他,嘶吼道:“你不懂!根本没有人懂!”
灵尘咳了几声,只觉得整个人仿佛要散架一般,哑声道:“关我什么事啊……”
灵尘眼前一黑,晕了过去,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时,看到的是觞镜冷漠的脸庞。
他发现身上的皮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应该是觞镜给他治好的。
觞镜道:“你醒了?”
灵尘点点头:“多谢。”
觞镜问道:“昆亦呢?”
灵尘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发现冰棺和昆亦的魂魄不见了,大惊之下道:“不知道……”
觞镜问道:“可是炎辛打伤你的?”
灵尘点头:“嗯。”
觞镜闭眼深深叹息:“他终究是背叛了我。”
原来,炎辛早已与钟山南门的人里应外合,趁觞镜不在魂离宫,偷走了昆亦的尸体和魂魄。
灵尘问道:“你接下来怎么办?”
这时,烛岩走了进来,对觞镜道:“魂主,钟山南门声称迎回了师祖昆亦。”
觞镜睁开眼看着灵尘,平静无波的眼中含着期望的色彩,问道:“请你告诉我,这世上当真没有元神复位之法吗?”
灵尘神情决然点头:“的确没有。”
觞镜怒极反笑:“好啊!我竟是被一个无名小卒骗了一千多年。”
灵尘当然知道她口中的无名小卒是谁,正是阿纪,是他为了活命骗了觞镜,说世上有元神复位之法,昆亦还会醒来。
灵尘忽然道:“你去哪里?”
觞镜道:“有些账,是该找他们算算了。”
灵尘道:“可昆亦在他们手里,只怕他们早已有了对付你的准备。”
觞镜神情平静,语气依然不可一世:“那又如何,凭他们也妄想蝼蚁憾树?”
灵尘听出她杀伐决然的意味,不由得为钟山南门捏了一把汗。
觞镜忽然对他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可以吗?”
灵尘道:“但说无妨。”
觞镜道:“此去若我死了,必然会引起幻灭剑狂,到时候,你便用方囚化解百火之力,可好?”
灵尘并没有立刻答应。
觞镜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炎辛为什么会突然背叛我?我死后,钟山南门会得到什么?”
灵尘道:“你是说,他们的目的在于方囚?”
觞镜意味深长道:“方囚只能落在你手里。”
“好,我答应你。”默然片刻,灵尘沉重点头。
这时,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轰炸之声,抬头一看,原来是魂离殿殿顶被砸出一个窟窿,沙尘飞扬。
觞镜神情冷了下来:“找死!”
直接飞身而上,一伸手擒住了一个人的脖子。
看服装,那个人应该是南门弟子,那弟子虽然被扼住了致命的地方,但底气十足道:“魔头!你杀我们这些是无缚鸡之力的人算什么本事?有种去钟山,仙界百门可等着你呢!别以为你会魂术我们就会怕你!啊……”
一声惊叫,那弟子已灰飞烟灭。
觞镜面无表情,独身一人站在魂离殿的屋脊之上,她抬头望天,随即,她缓缓抬平双手,与此同时,地动山摇。
下一刻,但见庞大的魂离宫竟硬生生的拔地而起,土地渐渐从地面上分离,山崩地裂。
灵尘神情凝重不可思议,这千百年来,觞镜的修为已然高得恐怖,移山倒海,翻云覆雨,一手遮天,对她来说简直不在话下。
那恐怖的力量将庞大的魂离宫从地面之上分离,并且抬了起来,悬浮在高空。
风起云涌,一眨眼,整座魂离宫已经搬到另外一个场景之上了。
山清水秀,绿水青山,美得不可收拾,云雾缭绕犹如仙境。庞大的山石压顶而至,魂离宫下,竟是钟山南门!
此刻,原本艳阳高照沐浴在灿烂阳光中的南门仙境,只在刹那间便被笼罩在黑暗的阴影之下。门中弟子皆大惊失色,仓皇地看着头顶上遮住太阳,遮住苍穹,遮住一切的魂离宫。
觞镜如血的红衣在风中幡然起舞,长发随风而动,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钟山南门,目光冰冷,毫无波澜。
南门上下措手不及毫无防备,万万没想到觞镜竟以这种方式出场,魂离宫中,有着成千上万的魂奴,皆是觞镜这些年为了试练元神复位之法抽魂抽出来的,虽然引得天怒人怨,但其势力之庞大,无法想象。
在此之前,仙界百门齐聚钟山,誓师伐觞,南门必然不会怕她,邵真气势十足道:“觞镜!明年的几日,就是你的祭日!”
众人也大喝:“束手就擒,留你全尸!”
“今日你非死不可!”
一片谩骂,觞镜面不改色,根本不屑于多做口舌之争。
但见如同蚂蚁一样数不胜数的魂奴从魂离宫中走出,纷纷跃下魂离宫,看似密密麻麻的黑色雨点,却带着千军万马之势攻上了钟山南门。
南门众弟子拉弓搭箭,顿时,数以千计的离弦之箭纵横捭阖,射向不断攻来的魂奴。
“诛魂箭!”被射中的魂奴皆化作黑气,烟消云散。
看着大片大片牺牲的魂奴,觞镜神色从容,似乎并不担心,果然,有了前排魂奴做挡箭牌,后方更多的魂奴毫发无损杀上了钟山,见人就撕,毫无顾忌。
众南门弟子手持法器冲入厮杀,黑白交替,一触即发!
血光四溅,残肢遍地。
掌门长老作为后排,布阵施法,对付魂奴。
两方激战,互不相让,消耗了一大波魂奴后,南门众人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这并没有结束,魂离宫中一片骚动,随即,漫天魂奴从天而降,犹如降临的魂雨,这下直接跳在钟离宫前。
众弟子不敢怠慢,再次戒备,一面结实坚硬的光壁被南门众人合力撑起,成千上万的魂奴被隔绝在外,无法进入。
就在此时,悬在高空的魂离宫开始塌方,一块又一块巨大的岩石脱落而出,如同陨石一样重重砸下。
光壁被重如千斤的岩石砸的支离破碎,随即,成群的魂奴再次攻上。
巨大的岩石砸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伤亡惨重,绿水青山毁于一旦,此刻的钟山已经是狼烟四起,横尸遍野。
战况很明显,觞镜稳占上风,众弟子们眼看大难临头,惊慌失措手忙脚乱,掌门人邵真却淡定自若,似乎还有什么杀手锏。
“怎,怎么办啊掌门?我们根本不是觞镜的对手。”
“要不,要不我们投了吧……”
“至少,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日有的是机会对付她!”
“……”
胜负已定,弟子们开始打退堂鼓。
邵真却冷冷道:“死的人越多,她觞镜就多一重罪行,她会为她的杀孽付出代价的!”
邵真信手一挥,嘹亮的印钟之音响彻云霄,以钟山南门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荡开,声动千里,传遍四海。
是仙界专门用来传递急迅的印钟!一般情况,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印钟的。这下印钟一响,仙界百门都知道钟山南门有难,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以,很快的,仙界百门的掌门已经带人前来支援钟山南门,一时之间,钟山南门人群翻倍,人山人海,皆是正义凛然白衣飘飘的仙门之人。
此刻,仙界百门齐聚钟山,该来的都来了,南门此刻如鱼得水势力如虹,人心大振,自然不用怕那些魂奴,个个气宇轩昂,势必要除了觞镜这个心腹大患!
魂离宫上,灵尘俯视下方的钟离宫,此时的大殿之前,无数仙界掌门长老等皆到场,谭榆,安辛如,欧阳文等,他认识的,不认识的,密密麻麻,自然还有云昙翎,陆英,因七,寒霜等,在场的,灵尘认识的虽然不多,但他所熟悉的人到场,未免有些坐不住。
觞镜的声音冷冷道:“既然都来了,那就一个都别想走。”
与此同时,方求珠从她手中升空而起,光芒万丈之下,形成的结界将整个钟山南门包括魂离宫笼罩其中,所有人惊讶发现,钟山一带的地界连同整座魂离宫竟都被方囚结界囚在其中!
南门再无退路!若是战败,还可以舍弃钟山逃离觞镜的屠戮,可现在觞镜果断掐了他们的后路,在场所有人除了拼死一战,别无他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