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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焕生

   北海。

云昙翎,谭榆,欧阳文,邵真,安辛如等一路掌门来到北海,放眼望去,眼前寒气茫茫,万里冰雪,无边无际的海面之上飘浮着巨大的浮冰,寒风扑面而来。

众人仙法一施,玥银剑渐渐沉入深不见底的冰海之中,再齐齐施法,无数层封印结出,压入平静的海面,原本的冰水混合的海面,霎时成了万里冰封,整个北海被凝结。

玥银神剑就这样被压入万丈玄冰之下。

众人见大事已成,便各自回了自己的门派。

谭榆最后一个离开,何轩跪在他面前,仓皇道:“师叔救我。”

谭榆叹息道:“我本有心帮你,可那剑灵自证清白,我那三味真火已是烧到了十成,眼见为实证据确凿,你,好自为之吧。”

“师叔!”何轩大喊,可谭榆已破空而去,头也不回。

何轩跪在雪地之上,他神情发冷:“既然是你们不仁,那便别怪我不义!”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赎罪,可他哪里心甘情愿了,这不过是一个堵注,谁知还是堵输了,他势单力薄,加上玥银剑失守真正缘由,更是没有人为他说话,也没有人相信他,他说再多也是无用的。

何轩看着昏暗的天空,咆哮道:“我不甘心!剑灵!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用你的血,来祭奠赤关炎门!

……

梦川,世镜源。

仍是在沉浮殿中,灵尘抱着茶壶喝了一壶又一壶,口干舌燥得不行。

三味真火的确能将他原形毕露,但他是剑灵之身,而且还是玥银剑之灵,这一般的真火对他来说真的没什么用,除非是能化形一切的神火。

灵尘长叹一声,心中说不出的兴奋,能伤到他的神器玥银剑,终于下地狱了,他能不高兴么。

只是,想归想,待会儿该如何向云昙翎解释自己将紫浅与她认错还是个问题。

天色渐晚,殿里空无一人安静出奇,灵尘昏昏欲睡。

“轰!!”等到半夜大门被突然打开了。

只见 云昙翎急匆匆的破门而入。

灵尘被吓了一大跳。

云昙翎看见他的那一刻,总算放心,道:“原来你没走?”

灵尘道:“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对你说。”

云昙翎道:“何事?”

灵尘酝酿半晌:“那个,我不是还欠着你三件事么?”

云昙翎看他一眼,心中满是调侃:“你将紫浅认做是我,与我为敌,好几次险些毁了无生石,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呢。”

灵尘尴尬道:“那你想如何?多加几条也没问题。”

云昙翎道:“你执意如此,那便是强人所难了。”

灵尘:“啊?”

云昙翎看着他,意味深长:“你只需答应我一件事,我便谢天谢地了。”

灵尘道:“什么?”

云昙翎道:“留在梦川,留在我身边。”

灵尘出乎意料:“为何?”

云昙翎理直气壮道:“你因我的血而生,不呆在梦川还想去哪儿?”

灵尘仔细一想,他的确没有地方可去。

云昙翎又道:“将你留下,一是为了避免你在外惹祸上身……”

灵尘抢道:“其二,实则是在提防我对无生石不利吧?”

云昙翎纠正道:“二是你以后不能再将我认错了。紫浅诡计多端,此番你羊入虎口,差点就出不来了。”

灵尘愣了,有些受宠若惊,若无其事道:“这可说不定,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眼睛不好使。”

“我可以帮你治好。”

灵尘暗自叹息:“没用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我,这是天生的,治不好。”

云昙翎胸有成竹道:“你还是想想该如何谢我吧。”

“你就那么有把握?”灵尘半信半疑,毕竟他这眼睛是废在了玥银剑剑光之下,没瞎就已经万事大吉,如今还能被恢复那真的是个奇迹。

云昙翎拿出一条白绫,道:“把眼睛闭上。”

灵尘问:“这是什么?”

“问那么多干什么?想治好就把眼睛闭上。”

灵尘照做。

云昙翎将三指宽的白绫束在他双眼睛之上,随即拿出一个玉瓶,将透明的液体倒在蒙在他眼睛上的白绫,凉意侵入皮肤,紧接着,刺痛感蔓延整个眼球。

灵尘鬼哭狼嚎:“好疼啊!怎么这么疼?”

云昙翎扯开他欲摸上去的手,道:“不想变成瞎子就别乱动。”

渐渐的,灵尘原本还能勉强透过白绫感受到模糊的灯影,可在药水的入侵下,眼前仅有的昏暗光亮逐渐消失,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暗,他无措道:“我怎么什么都看不到了?”

感受着眼前一片漆黑,一下子,他忽然感到强烈的不安,他的眼睛本就毁在了玥银剑下,重生之后,虽然还能视物,奈何却再也不能看见世间的万紫千红,眼前尽是灰白,黯然无色,这才中了紫浅的计,上了紫浅的船,被她利用欺骗,最后弃如敝履,对他来说,当真是羞辱至极。

若他的眼睛真的就这样没了,他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了,忽然之间,他无比的手足无措,第一次感到如此茫然,甚至后悔自己轻信了云昙翎,不该让她治。

两道水痕从灵尘脸庞滑落,看上去不知是泪还是刚才倾倒的药水。

灵尘语气带着急切:“太疼了,我不治了。”

云昙翎忍不住笑了,问道:“你哭了?”

灵尘赶紧否认:“才不是,是你这水倒得多了。”

“你放心,七日后你的眼睛便会焕然新生,长出新的眼瞳,自然就好了。”

灵尘确定性问道:“当真?你该不会是怕我毁了无生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我变成瞎子吧?”

云昙翎一听此言,气定神闲道:“也可以这么想。”

灵尘大骇:“什么?你不能这样做。”

“我已经这样做了,反正你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又能折腾出什么?”

灵尘恼羞成怒:“你,太过分了,我……”

云昙翎一笑:“看不出,你也有害怕的时候。”

不料她还在笑,灵尘一掌打出,云昙翎悄然向后一跃,灵尘靠着灵敏的听觉,伸出一腿横扫过去。

不料却一脚踢到坚硬的木头,反倒将自己给绊了。

云昙翎赶紧去扶他:“哪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我好心好意为你治眼疾,你不谢恩就算了 。你再折腾,眼睛可真的瞎了。”

灵尘担惊受怕道:“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这么晚了,我带你去休息,以后每天都要为你换一次药,直到七日后,完全恢复后方可摘下白绫。”

灵尘可不想变成瞎子,只得顺从道:“那好,听你的。”

云昙翎得逞道:“这就对了。”

灵尘一路上老老实实搀着云昙翎,不敢怠慢,也不再说什么,生怕说错话,得罪了她,她就不给自己治了。

夜深人静,四下无人。

云昙翎将他领到一个极其整齐干净的房间,途中磕磕绊绊,灵尘眼睛看不见,只得安分扶着她。

灵尘渐渐适应了闭眼走路,脚步也轻快许多。他隐约感到自己坐在了一张柔软的床上。

云昙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你好生休息,别乱走,明日我再来看你。”

察觉她要离开,灵尘忙道:“今日多谢你帮我。”

云昙翎道:“我只是就事论事,况且,赤关炎门的覆灭,本就与你无关。”

灵尘道:“此事与我无关么?也就你一个人这么想。”

“仙界百门的人本就生性多疑,再说玥银剑被封千年之久,平白无故出现一个剑灵,他们对你自然有所怀疑。”

灵尘刚想说什么,云昙翎道:“好了,别想那么多了,早些休息吧。”

她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轻轻的关门声传来,她走了。

房间里很安静,灵尘不禁陷入沉思。

他起初因为眼睛的缘故,误将紫浅认成了她,百般刁难她,千般与她作对,她竟然不计前嫌的收留了自己,还为自己治疗眼睛。

她都不记仇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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