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世烟果然没有召集手下的四级杀手们,而是转头下了一道命令,只蛰伏。
栖凤楼的主楼此时间被贴上了封条,但奇怪的是,这座楼却早一步人去楼空,仿若有人未卜先知一样。
但人们一想到那是栖凤楼,也就释然了,毕竟那是天底下最大的鬼市。
只是人们会在茶余饭后将此做为谈资,毕竟这是一个文人的国度,爱说话,是一个文人的特质。
陈世烟哪去了?栖凤楼哪去了?萧华年又是谁?
这些问题,每每在百姓们吟诗作对之后,被当作酒菜放在口中咀嚼,孰不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陈世烟把玩着手中的一块玉件,听着小离向自己的诉说着外面的情况,突然打断道:“你是说,萧华年也在三道国宣之内?”
小离点点头,略一蹙眉道:“很奇怪吧,那萧华年还是神仙不成,凭借一己之力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风浪,惹得陛……那个蛇大人下全国海捕,还刻意强调了死活不论。”
“呵呵,那小子,在他身上怎样都不奇怪。”陈世烟冷笑一声,一想到萧华年所说的一些话,愈发觉得此子厉害,还真被他所料到,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留在宫里,将那蛇大人宰了。
孰不知,萧华年临时起意,反手将栖凤楼阴了一把,不仅没有帮助栖凤楼化解危机,反而制造了更大的危险。
其用意,想必只有萧华年自己知晓。
那萧华年又在哪?
这个问题,最想知道的一定是一个叫花泽的人。
他此时与西沫凉下着五子棋,因太过赖皮而连连悔子,惹的西沫凉大呼不满。
果不然,西沫凉落下一子,稳稳的连成了两条黑线,喜道:“小娃娃,你的棋艺不太行呀,这都连输了六盘了。”
陈世烟与小离在一旁商量着,听闻西沫凉此话,不禁将头转向这里,见花泽吃瘪,众人也都为之一笑。
花泽干脆将手中的白子一扔,气道:“这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比比铸剑。”
“……”西沫凉被他逗的一乐,笑道:“那自然比不过的,要不比比剑法?”
此话一脱口,惹来陈世烟一惊,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大事,忙说道:“师父,您这样的身份,怎能和他一个愣头青比剑。”
在陈世烟看来,师父多年没有摸剑了,这世间没有谁值得他去出剑,而他如今这般说,一来是给了花泽极大的面子,二来也是一场求之不得的学习。
可花泽岂是能用常理推之的,他白了一眼看不起自己的陈世烟,转头对西沫凉摇摇头道:“不比,不比。”
“我可以让你十招。”西沫凉笑了笑。
花泽将头摇的更加厉害,说道:“我心中无剑,比来何用?”
西沫凉听闻后一怔,想了一下,玩味的一笑,点点头道:“有道理,我着相了,那咱们继续下棋。”
花泽面色一紧,憋红了脸说道:“我怀疑白子与我不利,要不咱俩换换颜色?”
“……扯。”
四人躲在了一间客栈之中,这家客栈乃是西沫凉的一位老友所开,故而藏身于此最为安全。但,总不能藏上一辈子,这是最令人头痛的一点。
陈世烟冷笑一声,斥道:“这有什么的,我只是在等而已。”
“等萧华年?”小离一问。
“他?不,我喜欢自己掌握命运,你可还记得,我曾让你回到楼中,通知大娘子的‘涅槃计划’?”
小离点点头,回想到那日在街角,陈世烟对其的吩咐,又不解道:“涅槃计划又是什么?”
陈世烟高深莫测的一笑,拿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不急不慢道:“大娘子这人十分谨慎,曾在我栖凤楼全盛之时提出了这个计划,当时我还笑她太过保守,可如今看来,大娘子着实高瞻远瞩。”
“确实,大娘子此人是我楼的军师,运筹帷幄,自然厉害,那涅槃计划到底是什么?”小离追问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涅槃计划,就是集栖凤楼的全部力量,去击杀对方的首领,凤凰,死后涅槃重生,顾名思义,只要对方的首领一死,我楼自然得以重生。”陈世烟见小离一脸的惊讶,面露凶光,笑道:“慕容雪呀,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只要你死了,一切也都结束了!”
“不行!”小离惊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见陈世烟一脸错愕的看向自己,自觉失态,又连忙坐了下来,目光好一阵躲闪。
陈世烟笑了笑,拍拍小离的手背,说道:“知道你们是兄妹,可你是旁观者,你自然看的清,试问这么多年,我栖凤楼或者我陈世烟,可曾有亏欠于他?”
小离摇摇头,陈世烟说的是实话,栖凤楼对燕皇确实忠心,也为燕皇做了许多见不得光的事,如今遭了这样的难,实属令人心寒。
“可……可如今是那位蛇大人当朝,杀我表兄又有何用?”
“有用的。”陈世烟笑道:“你说,真的燕皇死了,假的燕皇还如何存在?”
“嘶!”小离倒吸一口凉气,将这计划在脑海中思绪一番,无奈心中一叹,此计确实能够令现状倒转,只要燕皇一死,蛇大人必然不能再用燕皇的身份,这场争斗也就瞬间瓦解,而没了燕皇之后,不用问,谁还能与栖凤楼一战?
答案或许是自己的父亲慕容海,可慕容海是大将,战场用兵如神,与一群杀手比,她确信父亲一定不是对手,即便是对手了,大不了再来一次涅槃计划。
这一切的一切,均建立在栖凤楼的这四级杀手之上,余万名杀手,金花杀手甚至有玄灵之境,试问谁能够抵挡呢……
“楼主,要不,咱们归隐吧……”等了许久,小离说了这样的话。
陈世烟眼中迸发出一道精光,皆着冷笑,犹如看死人一般的看着她。
西沫凉耳力极好,似乎听到了这边的谈话,他将棋子朝棋盘上一扔,看了一眼花泽,说道:“你饿么?”
花泽被他问的一愣,揉了揉肚子,说道:“不是才用过午饭,前辈,你还抢了我一个鸡腿呢。”
“哦,那我还有些饿,走,陪我吃些去。”西沫凉说话间便拉过花泽。
“前辈,你自己……”不等花泽说完,西沫凉将其拉出了房间,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弟,随手将房门一关,一声大响,隔绝了内外。
花泽刚一出房门,一脸哀怨道:“前辈,我真不饿。”
“嗯,我也是。”
西沫凉脾气极好,似他这样的宗师,仿若脾气都是极好的,连太和是这般,西沫凉也是这般。
二人自下了楼,忽听得熟悉的一道声音。
“二斤牛肉,一壶老酒!”萧华年一拍桌子,小二道了声“这就来”。
“萧大公子!”花泽刚一下来,猛然喜道。
萧华年见是他,面色大喜,正要扑过去时,又见西沫凉跟了下来,如同一盆凉水浇下一般,瞬间又没了喜悦。
西沫凉走下楼梯,先是朝店老板抱了抱拳,又转头对萧华年笑道:“你这小子,怎的见了我像见瘟神一样?”
西沫凉笑着与花泽坐了下来,目光不自觉的看向桌上的那根“棍子”,等着萧华年回他。
萧华年吐了吐舌头,笑道:“怎么会,前辈说笑了,小子巴不得与您多学学剑术呢。”
西沫凉知他说的是场面话,挥挥手说道:“你的剑是好剑,剑法许也是好的,不过人不好,注定练不到顶点。”
萧华年心说自己也只是客气客气,又没真想与你学剑,不过毕竟有着少年心性,难免顶上两句:“此言差矣。”
“呵呵,那么说你是好人了?”
萧华年摇摇头,说道:“不是这句,只是小子认为,剑法一途当永无顶点而已。”
原本是一句漂亮话,谁想的到,西沫凉却不敢苟同,他指了指桌上一大一小两只碗,说道:“糊弄小孩子的话,人之一生,上天注定,你的顶点是这只小碗,若努力了变成这大碗,那说明你的顶点是这大碗。”
萧华年懒得与他过多争辩,又正逢小二端上来牛肉和老酒,萧华年一指老酒,随口说道:“怎么样都好,前辈求的是结果,我求的是这过程,犹如这酒一般,米粮可食可枕可酿酒,可有无数种方法调制,谁能确定?”
这话将西沫凉驳的哑口无言,不禁悠悠的一叹,叨起一块牛肉吃了起来,萧华年笑了笑,与花泽说起话来。
“可是和我说的一样,陈世烟后悔出宫了?”
花泽瞧了一眼西沫凉,毕竟师父在这儿,评论人家徒弟多有不妥,但见西沫凉并不在意,索性坦然道:“那还用说,那老虔婆肠子都悔青了,兄弟你可真厉害。”
“那是,不过能将你带出宫倒是一件好事,若非如此,我又岂会让你跟她出宫,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萧华年有些得意,不过也算不了什么,陈世烟只是个心机的女人,又不是心计的女人。
“不知道。”花泽摇摇头,捡起一块牛肉丢进嘴里,咀嚼着有些含糊不清,说道:“我问过陈世烟,我们剑谷的弟子并未联系过她,究竟去了哪无人知晓,这可奇怪了。”
不知怎的,萧华年的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了在赌场之中,耳畔间的那一声传音。
见花泽颇为惆怅,萧华年安慰道:“你也莫要多想,大不了就回剑谷去,不是还有天下第一阁么,一个小小的寄卖会还撑不起来?”
“也对,反正我也只是历练一番,见见外面的世界,在顺便帮你一把。”花泽咧嘴傻笑起来。
萧华年笑道:“我要你帮?明明是我帮你!”
“这话忒的没良心了,来,整一口。”
二人一碰杯,客栈大门被人一脚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