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最惬意的莫过于头上有一片绿荫。

天风和舅舅正在这绿荫中穿行。

两界山的苍茫中，是很难感受到炎热，但此刻天风的内心却很躁动。

有第一次杀人的害怕和惊恐，有一剑惊人的激动，还有的是对于未来的迷茫。

尽管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里，但这种迷茫也只有他同样经历的人才会懂。

“小风，还记得老和尚对你说过的话吗？”舅舅忽然开口道。

“法明的师父？”天风一愣。

他这才想起来前几日法明的师父对他说过的那句当时摸不着头脑的话。

“回首莫忘。”

尽管天风此刻还不能完全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他已经有所感触了。

他从一个对未来单纯充满期待的少年，到一个修出灵力的修士，不过是短短几日。

若是有什么能让人快速成长的话，那便是苦难。

母亲的死开始，到方才经历过的鱼葬祭法。

着所有的事情对天风的内心都是巨大的冲击。

“舅舅，我现在已经修出了灵力了。”天风低着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虽然自己很喜欢这样有力量的感觉，但是总觉得不真实。”

或许这样的力量放在修真界不算什么，但是落在一个十多岁的少年身上，就想一下子得到了一笔巨额的财富，一时间真会手足无措。

“我知道。”舅舅已然优哉游哉的样子，“我也很惊讶，你能在危难之间灵活使用七十二变的术法。”

“我杀人真的对吗？”天风有些迷茫，他杀虎的时候只有心惊，但是杀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一气之下，剑气穿破渔人身体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变成了曾经故事里的的那些杀人犯，穷凶极恶。

“若是你在古族的时代，你就不会这么说了。”舅舅瞥了他一眼，“那个勾心斗角的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古族……”那个女鬼也给他说过，他也想起了那些无比厉害的传说故事。

只是，自己真的不想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种人。

那种丧命杀人者。

长剑在手里垂着，撩拨着路边的草丛，也晃荡着天风的心神。

“若是现在不是末法时代，或许你修行会容易很多，即使作为古族那个时代最差的修士也会比你容易。”

舅舅叹了口气说继续说道，“但是现在灵气太难了，很多人穷极一生也难以修出灵力，你要知道么修炼出哪怕一丝灵力，就可以为凡人增添数年寿命，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人前仆后继的修行。”

“那渔人是想借你的魂力和身体生机帮助女鬼再次为人，巧合之下却让你修出了灵力，这是我也始料未及的。”

“我只希望你跟着自己内心的想法走就行，去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

林间山风带着清凉和微微热浪拂过，吹动着天风还未及冠的青丝。

以前舅舅在他的身边都是如师如父的存在。

但此刻的这番话却是第一次说。

天风心里一直有个梦，就是看一眼齐天大圣。

从前在书里以为大圣有七十二变和筋斗云就很厉害了。

直到自己学了八九玄功，才知道修行是这番的不容易。

“舅舅，我现在的灵力离问幽还有多久？”天风看了看自己的手。

“问幽？”舅舅讪笑道，“你这点灵力放在以前也顶多刚入门的凝气而已，离问幽还早着呢。”

少年赋愁，愁难说。

修行难，自己肯定会坚持下去。

这时，天风想到了古钰描述中的古族。

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听到这个民族第一次的时候，就很想了解。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跟着古钰走的原因之一。

不再去思考关于修行的事，天风问道，“舅舅，你能给我说说古族吗？”

“那女鬼没有给你说吗？”舅舅反问道。

“她应该没说完。”天风沉吟道，“至少古族是怎么没的，她没有说。”

舅舅停下了脚步，没来来由的长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想听？”

“是的。”

天风很笃定的回答道。

林间的阴影仿佛把舅舅的身形照的有些熠熠生辉，但无法掩饰那张带着落寞的脸。

一个关于族群衰败的故事从舅舅的嘴里开始讲起。

“古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但是却在那场大战中，古族败在了崖山，随后古族人惨遭屠戮，十不存一……”

这个故事发生在悠久的岁月以前。

至少是舅舅也不知道有多久了。

曾经的古族是整个世界最强大的民族，连天上的仙都是古族人。

所有人都以成为古族人而自豪。

古族的前辈们在无尽的岁月中神一般的创造了数不清的修行之道。

那个时候叫做万古一造。

每一个天资卓越的古族人都有机会开宗立派，都会走出属于自己的大道。

“你看过我所有的书，你应该记得这个世界分为了哪五个个纪元吧？”舅舅问道。

天风毫不犹豫的就说出了，“造古纪，龙凤纪，新元纪，洪荒纪和末法时代。”

“那你知道这五个纪元是怎么分的吗？”舅舅又问。

天风要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原来，造古纪，是最早期的古族人，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奠定了这个世界的修行方式，所有的一切都是具有开创性的。

也是在那个时候有了古族这个称呼。

而那个时代流传下来的人，只有一个，便是盘古。

“盘古是古族人？”天风惊讶道，“为什么不是古盘呢？”

“你咋不叫风天呢？”

“古盘怎么能和我的名字比呢？至少我就算叫风天，也暗示封天嘛。”

舅舅没有搭理他，继续说道。

在那个时代，古，只是他们的族名，而盘是他的姓氏。

类似于楚国有熊氏。

而之所有叫他盘古，只是后来人忘记了他的名字，只记得他属于盘氏，是古族人，也就慢慢称呼他为盘古了。

那个时代的人因为力量的强大，每个古族人都无比的庞大。

宛若神灵一般。

也是因此他们所生下来的下一代也就成了世人中的佼佼者，称之为龙凤。

“其实龙凤只是代表着两种力量的象征，龙也有公母，凤凰中的凤是公的，凰才是母的。”

天风摸了摸脑袋，打岔道，“那以前村子里的老人说的龙配凤，岂不是……”

“你再打岔我踹你了信不？”

天风赶紧闭嘴了。

造古纪，是一个很神奇的时代。

那些强大的人，好像刹那之间消失了一般。

只留下了开天地的盘古传说。

按理说他们那么强大，或多或少都会留下一些痕迹，但是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甚至连那些后来的龙凤，也都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他们，会不会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天风实在忍不住了，问道。

“或许吧，但是有一种解释就是他们在某场 大灾难之下化做了我们的世界，最直接的证明便是盘古开天地。”

“盘古开天地不是只说了他一人吗？”

“你天真了吧，先不说那个时代习惯性用某一英雄形容一群人的杰作，以便后世传颂，再者，我们的世界只有盘古所化的那么大小吗？”

天风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却被后续的讲述打断了。

在造古纪的人们消失之后，便彻底的进入了龙凤纪。

那个时代，才是真正的人才辈出。

现在所能想到的所有龙的名字，大都出生在那个时代。

他们是笑傲苍穹的一代人。

他们也是悲哀的一代人。

因为在那不久之后凤凰进入涅槃，龙族渐渐潜在深渊。

那个时代彻底的走向了衰落。

“可是传说那个时代结束于一场洪水啊。”天风又一次打断道。

不过舅舅倒也没生气，道，“你以为那是简单的洪水吗？各个翱翔于天的人，怎么可能被一场洪水淹没殆尽？”

不过，舅舅依然不知道原因。

只知道，后来龙凤的后代，半人型半龙形，又或者半人半鸟，各种形态的人出现了。

他们开始寻早新的修行之法，重新定义时代的修行。

也就是新元纪的开始。

“这个我知道，女娲、伏羲、神农、炎帝！”

舅舅没有搭理他，继续讲述着。

这一代人基本吧后来所有修行的方法都创造了出来。

与曾经的造古，龙凤都不一样。

他们开始以变成人形为目标，放弃了其他形态。

也建立了最早期的天庭。

这一代人才是天才辈出的一代。

他们真正确立了古族这一族群，确立了古族最早期的文明，文字。

那个时候的古族，在世界上具有统治力量。

万邦来朝的气概，岂是后来凡人国度可比的。

只不过一切的繁盛都止步于东皇之死。

致使古族人分裂为巫妖人三大部落。

开始了混乱不堪的洪荒时代。

即使是洪荒之乱，古族也是其他族群不敢侵犯的。

但是，终究战乱也让其他族群有了发展的机会。

不知多少岁月之后，一个曾经不见经传的古族人重新当了天帝。

而世间又有了好几只强大的部落。

他们展开了无休止的战争。

于是，天帝出手，平息了这场战乱。

而令古族人彻底失败的是崖山之战。

古族数位上古大能身死道消，还有成千上万的天纵之人在这场大战中死去。

“当年我记得最为壮烈的有一场屠杀，在古族的阳昼城，屠戮了十天，原本二十多万居民的城市，变成了一座荒城。”舅舅追忆着，但好像这些事也并不能激起他心中的波澜，“再后到如今，古族人已经很少了。”

再到后来世间就没有古族了。

“为什么？”天风惊讶道，“一场战争就能让一个民族死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