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风的逼问下，母亲为他讲述了关于修行，关于那个仙的世界。

一切都与他看过的故事一样。

“原来，那些都是真的……”灯火葳蕤，幽幽映照着迟慕的双目，神色茫然。

在母亲讲述之后，天风心中就如同平地惊雷，乱石飞穿入空，巨浪奔腾开来。

原来母亲，舅舅，以及他从未见过的父亲都不是凡人，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原来这个世界真的可以修行。

尽管他一直都相信那些故事的存在，但是从母亲那里听到又是另一番感受，不知期间呼吸急促缓和又急促了几番。

母亲所说，天风的父亲和她生下了天风后，便遭到天地法则的追杀。

当然，天地法则自身的力量不可能去动用，追杀他们的是法则派出的人。

天地有它自己的灵动，而法则自然就有的捍卫者，我们称之为天罚卫。

他们都是被法则选中的人，而在天罚卫之上还有一人，法则主，他只为守护着法则，不让人破坏法则，防止法则变异。

法则主从不出现在天地间，若是违背了法则的人，必定遭受天罚卫的追杀，天罚卫最可怕的不是他们本身，而是他们如同附骨之躯的不休不止。

曾经在来到落叶村以前，每次躲避都被很快找到，又不得不进入无休止的逃亡之中，直到来到这里，才安定的停留了这么多年。

直到方才，母亲感知到，这里已经被他们发现。

天风还得知，这些天罚卫并不天就被法则选中，而是后天的修行让法则选择了他们。

听闻之后，天风的双目似在这时闪着光芒，天罚卫也是修行出来的，那么……

“那我……也可以修行？” 天风问道。

这一瞬间，天风想到了他看过的所有神魔的故事，想到了那些可以移山倒海，摘星换月的强大法术，更想到了齐天大圣，如果自己强大些，是不是，梦就可以成真？

听到天风的话，舅舅猛然抬头，道，“你想修行？”

母亲却接过话，说道，“小风，即使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即使天罚常年追杀我们，修行也可以使你变得更加强大，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修行！”

舅舅听闻后看着母亲，满目失望。

还有天风那不理解的目光，“为什么？”

“小风，不要问为什么，听娘的话……”母亲神色忧虑的对天风说道。

“不！”天风挣扎道，“娘，我从小就向往，您是知道的，我不希望平凡，我不要这辈子就这么普通，我要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烛火依旧明亮，但谁也没有开口，还记得谁曾在少年时说活类似的话？谁又曾许下了誓言？谁还初心不忘？

舅舅摇了摇头，道，“小风，听你娘的话。”、

“我从小就没有父亲。” 天风双目闪着泪光，哽咽道，“是舅舅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多大，是你们告诉我故事里的精彩，让我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期待，连洛天都要出去看看世界，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让我修行？这些事还隐瞒了我这么久？”

“小风，娘不是故意的。”看着自己孩子落泪，又想到这些年的经历，她又何尝不是心酸难受呢？

衣袖轻轻为孩子拭去泪痕，捧着天风的脸庞，柔声道，“儿子，要知道，修行的凶险极多，你天生不被上天眷顾，你要是修行比常人困难不知道多少倍，母亲真的不想你去。”

天风用衣袖擦掉眼泪，道，“娘，你从来不告诉我父亲在哪，也从没有说过关于父亲的任何事，但我心中父亲一定是顶天立地，笑傲苍穹之辈，所以我一直就想修行，而且你方才告诉了我，父亲不是凡人，那我更要修行，看一看父亲所看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此话一出，母亲愣住了，半晌才回过神来。

“儿子，长大了……”母亲笑着摸了摸天风的头，正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得虚幻起来，而自己的身体也变得孱弱，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涌上。

“姐姐！”舅舅冲过来，一把抓住母亲的手，神色慌张道，“灵力外散，神魂消散，天罚卫……”

看着此景，天风顿时手足无措，不知不觉中，声音都在颤抖，“娘,你这是怎么了？”

母亲的身体正在从四肢到头顶，慢慢地变得虚幻起来，但母亲似乎并不关心自己，依旧神色复杂的看着天风，道，“当初我和你舅舅带着你来到了这里，虽然知道终究逃不掉，却总以为可以安定的过一辈子，可是没想到，你还未到及冠的年纪，我……就要离开了。”

“姐姐……”舅舅仅仅握住母亲还未完全消失的手，颤抖的说道。

“他们要来了，带着小风，离开这。”母亲凝望着他，所嘱所托，字字凝重，“如果可以，护他一世周全。”

一旁的天风，不知不觉，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泪痕划过脸颊，似在留下一道道刻骨的伤痕，滴落在衣襟上，开出朵朵泪花。

“小风，娘不希望你去修行。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我希望你慎重考虑，若是你一定要修行，你舅舅可以教你，但你一定要答应娘，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好好活着……”说着，母亲的嘴角都再灯火的照耀下，洁白剔透。

一只只剩轮廓的手掌，缓缓伸来，一如往常一样，轻轻的抚摸着天风的头，柔声道，“小风，我从不在你面前说你父亲，但如果将来你你看到他，就告诉他，我此生遇见他，是我最大的幸运……”

眼眸中映出了母亲的脸庞，母亲的脸似已经剔透洁白宛若莲花，却笑靥依旧是最为美丽、灿烂的三月桃花，看的天风都有些痴了，或许此生再难见到如母亲这样美的面容了。

嘭，一声轻响，母亲的身体瞬间炸出万千光辉，母亲的笑容也在这光辉中，慢慢消失在了天风的瞳孔里。

“娘！”迟慕歇斯底里的哭喊着，伸出手去想要抓住母亲，却连一点光辉都不曾沾染到。

“灵力宣泄，身消魂散，还命于天，是命，已尽了吗？”一旁的舅舅低吟道，看起来面容痛苦，却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没有人注意到，有一丝光芒，从这屋中悄然溜走，不知飞向何方。

光芒无声，却在看到的人心中却是震耳发聩，天风的哭喊，舅舅没有阻止他，任他发泄，却除了推到桌椅，也没有什么用，迟慕低头，无力的面对母亲消失的地方，低头跪下，泣不成声。

……

良久之后，光辉消失，天风依旧低头在抽泣，身子颓唐的跪在地上，声声入耳成悲。

母亲的话宛若绕梁之音，在耳边依旧回响，只是再也见不到母亲了，再也没有人像母亲那样呵护他了。

想起自己以前的幼稚和之前与母亲的争执，真的是可笑之极，为什么自己从小就没有父亲，到现在连母亲都失去了，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

天风看向舅舅，双目无神，却又显得有些狰狞，用哭的有些沙哑的声音道，“修行可以救回母亲吗？”

“不知道。”舅舅没有看他，只是专心的看着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莲子，原本痛苦的神色此时有所缓和。

“那修行可以改命吗？” 天风再问道。

舅舅依旧答道，“不知道。”

“呵呵……什么都不知道……”迟慕跌坐在地上，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明明母亲今天还和往常也一样；明明自己还什么都不懂；明明自己什么都还没学会，怎么母亲就……

舅舅侧目，小心的收起莲子，对天风道，“你要走什么路，你要经历什么，你的终点在哪里，谁都不知道，这些都要你自己想清楚，无论我是不是你舅舅，都帮不了你。”

天风没有搭话，只是独自望向了门外的天空，好像这个世界并不知道他经历什么，天依旧一片纯粹的黑幕，星空依旧闪烁，月儿透彻皎洁。

或许真的没有人知道，没有人懂，那么未来的路，我该走向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