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明熙众人闻单离之言,已知烛旦城城主乃是妖主所化,当即便要与单离辞别,欲往烛旦城而去。单离道:“今日下午一战,伤了城中武士,他们必然四处寻找,你等外族之人,又这番上等打扮,如何能混入城中?我知城主每夜会遣派农夫外出耕作,不如且换农夫之衣,等待天黑之时,摸下山去,混入人群之中,待他们回城,便可一起而回,如此,则能平安入城!”
漫明熙道:“此法甚好!”
潼泽问道:“那这些包裹,兵器如何能藏?”
凌水心自告奋勇道:“智力城守备森严,我亦能轻易进入,我想带这些包裹进烛旦城亦是不难!”
漫明熙摇摇头,道:“不可,水心向来行事鲁莽,前翻幽泉寨中自持其勇,贪功冒进,差点丢了性命,此番前去,无人约束,恐重蹈覆辙,我看还是派伏一前去较为稳妥。”
凌水心急忙央求道:“明熙哥哥,我向你保证,这次一定不会了!”
漫明熙依旧不肯,穆灵道:“且让水心去吧,等会儿我们扮成农夫,混到烛旦城人群中,必然要干那些农活,她一个女孩子,自有没有做过这些事,肯定会露馅的!”
漫明熙想想穆灵说的也在理,便点了点头,但再三嘱咐,不可鲁莽行事。凌水心便与众人辞别,带着行礼先下山来,约定西城脚下汇合。
待到夜幕垂下,众人换了衣服,便下山来,果见山下庄稼地里火把形成浪潮,不少烛旦城农夫正在劳作,漫明熙便带领众人混入了人群之中。别说凌水心没干过农活,这里的四人除了伏一,其余三人也是不会干农活的,他们只得装模作样的混着时间,等着天明。
且说凌水心趁着夜色掩护,往烛旦城而来,如今的烛旦城已经是颓壁残垣,百废凋零之态,与那幽泉寨中的人所说的盛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凌水心武力高强,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即使智力城那样防备完善的城墙也能神不知妖不觉地跨越,更何况眼前这样残败的城郭,凌水心到了烛旦城下,轻轻施展武力,便轻易偷越进了城中。
烛旦城的大街上非一般寂静,这里完全不像是一座都城该有的模样,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更无半点烛光,俨然像是一座死亡之城,只有偶尔路过的武士巡逻小队,稍微能缓和一下这诡异的气氛。
凌水心悄无声息地便从巡逻武士小队中捉了一人,挟持到阴暗之处,凌水心问那武士道:“为何这烛旦城中如此安静?”那武士答道:“城中子民全部出城劳作去了,所以城中无人。”凌水心又问:“那烛旦城王殿在何处?”武士答道:“就在北城!”
凌水心心想,诸多行礼带着实在不便,需找个地方将这些东西藏起来才是,她便挟持那武士悄悄摸进了西城一户平房中,掩上门,又将那武士击晕在地,封住其口,用布袋将这武士缚在房柱之上,然后才在屋中寻找藏匿行礼的地方,东寻西找,皆不合心意。正欲出门时,忽见屋中房梁甚是宽大,便提气一跃,如猫一般,悄无声息便上了房梁来,她将行礼放了,自己便斜靠在房梁拐角处,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夜半,凌水心被寒意侵醒,在也无心睡眠,便从房梁上下来,见那武士依旧躺在地上,并无动静,她便往屋外看去,天还未明朗,又迟迟不见未出劳作的农夫归来,心中甚是急躁,正在这时,她忽然突生心意,心想:“不如先到烛旦城王殿去打探一下情况?”可她立刻又有些犹豫,不过又有了安慰,心想:“我只是先去看看,又不自己与那妖主相斗,这总不算贪功冒进了吧!再说了,即便明熙哥哥在这里,也需派我先去打探情况的!”想到这些,她便不再犹豫了,提了擎苍剑,便往北城而来。
凌水心摸到北城,果真看到了一座破败但高大的建筑,心想这里定然是王殿无疑了,她便纵身一跃,沿房脊而入,跨过前殿,进到中殿,夜色之中,凌水心远远看见中殿正堂之上散发烛光,中殿大门之外又有两名武士把守,她心中好奇,想看个究竟,便翻身下院,藏于殿外花园之后阴暗之处,偷瞄堂中动静,却见一人正坐于大堂之上,年纪半百,面容憔悴,正批阅改面前案牍。凌水心顿感奇怪,心想:“敢坐于正堂之上的人必然是这烛旦城的城主,然而听单离之言,这城主乃是妖主所化,即是妖主,为何还如此殚心竭虑呢?莫非又是我们推断错误?若她不是妖主,为何要如此强迫自己的子民去劳作呢?”她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正欲离开,忽然又见一人,英状魁梧,持剑从外殿往中殿而来,看这模样,武力定然不凡,凌水心屏息凝神,不敢乱动,怕被发现。
那武士刚走进中殿前院,便放慢了脚步,忽然之间,只见这武士抽出宝剑,便向凌水心刺来,幸好凌水心早已将手放在了擎苍剑柄上,也急忙抽剑来对,两下便交锋起来。与凌水心比剑之人姓蒙,名营。乃是烛旦城城主蒙烙之子,现为烛旦城武士长,约有十七八岁,此时正欲进殿与父亲禀报城民劳作回城之事。
两人在院中酣斗了四五十回合,并未分出胜负,二人打斗之声片刻便引得众守卫武士前来,凌水心心想:“不料此人武力如此之高,并不在我之下,如今他们人多,在不走,便要吃亏了!”她便虚晃几招,便转向城主殿中而去,蒙营见状,怕父亲有危险,便疾身往殿中而去,挡住入口,凌水心正好转身,便往大殿房脊上飞去,然后快步流星,消失在了黑夜里。
蒙营也不敢追,急来殿中看那父亲安危,见父亲并不慌张,依然神态自若地批阅案牍,心中稍安。乃问道:“父亲,天已快明,何不早些歇息?”
蒙烙道:“都城子民皆在外劳作,我岂能一人独睡?”
蒙营道:“我正欲禀报此事,按你的吩咐,全体城民劳作一夜,除了北山脚下留下一片玉米地没有摘取,现已将西城外谷物尽皆收回,现在,可否放他们回城?”
蒙烙道:“既已劳作完毕,你可速去让子民回城休息!”
蒙烙领命,既要转身而去,忽而又问道:“父亲,孩儿之前只按照你的命令行事,未曾思考,然而刚才心中忽有疑问,城中正缺粮食,为何父亲要命令留下北山脚下的玉米地不摘取呢?那不正好给那些流民可乘之机吗?”
蒙烙将手中的笔轻轻放下,然后微微叹了口气,才慢慢说道:“那块土地的粮食本便是给那些流民留的,若我们全部取走,他们岂不是要饿死在山中?在怎么说,他们毕竟还是我们烛旦城的子民啊!”
蒙营道:“父亲对他们以仁,他们却对我们以暴,父亲未免过于仁慈了,父亲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子民,可他们却未把你当成他们的城主,这些年您不派武士前去剿灭他们,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看他们还反过来派人来刺杀你。对了,还有一事,之前太忙,未来得及禀报,下午我派出去守护粮食的武士也遭到那些流民的攻击,个个被打伤了回来。”
蒙烙道:“还有此事?”他转念一想,似乎又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继而问道:“你派出去了多少武士?”
蒙营道:“一个小队,十来个人。”
蒙烙道:“那那些流民有多少人?”
蒙营道:“据那些武士禀报,有五六个人,其中还有两个小孩!”
蒙烙道:“这就更奇怪了,据我所知,山上那些流民皆是些老弱病残,他们三四个人怎么能轻易击退我们一个训练有素的武士小队呢?”
蒙营恍悟道:“父亲的意思是说,攻击我们武士的人并不是那些流民,而是另有人所为,可那会是什么人呢?”
蒙烙道:“且不管是什么人,既然如你所说,这伙人有五六个,而今夜前来刺杀我的只是其中之一,剩下的人一定还在城外,若他们想要进城,必然会趁着天黑,然后混在烛旦城劳作的子民当中进城,你现在可速去令劳作的子民回城,但进城之后不可立即解散,需列队一一排查,定能捉到他们!”
且说凌水心逃出烛旦城王殿,回到西城藏身之屋,那武士依旧缚在柱上,没有动静。冷静片刻,凌水心忽感不安,心想:“自己今夜打草惊蛇,那烛旦城的妖主必然命手下武士四处排查,城外那些子民也必然不会列外,这样以来,明熙哥哥他们可就危险了,不行,我得出城去通风报信才是!”
凌水心正欲起身而出,忽然屋外街道上火把光四散而来,开始有大批武士集结。凌水心心想:“遭了,他们已经有了防备,这下出不去了,哎,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太过莽撞了!”凌水心开始深深自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