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透彻天际,朦朦胧胧中,斗剑城里的人们已经向都城中心的斗剑台聚集了,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或许生活了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有谁敢胆大包天的直接挑战城主,所以这样的大戏谁也不愿意错过,待到天亮之时,斗剑台周围已经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了。
尧璟这日也起的格外的早,昨夜,他和那白衣蒙面武士打斗之后,爷爷便将擎苍剑留给了他,天还未亮,他便起床,在昏暗的油灯下,仔细地用布擦拭着擎苍剑刃,其实,他这是多此一举,天底下威力最大的擎苍剑削铁如泥,还用得着擦拭吗?不过这或许能带给他一些大战之前的精神慰藉吧!
天刚亮,爷爷便来叫尧璟了,随后,漫明熙几人便陪同着尧顺爷孙俩往斗剑台而去,一路上,尧璟表现的异常平静,众人都未多说话,害怕打扰了尧璟的思绪。
当尧璟挤过密集的人群,走上斗剑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便如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般显得十分耀眼,台下的城民已经开始众说纷纭了,鄙视的言语,蔑视的目光纷纷投来,有眼尖的人更是直接认出了尧璟就是昨日输给卖剑大汉的小子,便开始传起了风凉话:“哦,我还以为这尧璟是何方英雄人物,原来是昨天在斗剑台上剑都不敢拔出来的胆怯小子啊,我估计连我都打不过,还敢挑战城主,这不是来送死吗?”随后便是一阵轻视的笑声传上斗剑台来。
尧璟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然而他镇静片刻之后,忽然又感觉面前这些人略有些可怜,他们愚昧无知、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安然自得,如果不改变他们,斗剑城的明天或许就真的完了,他开始暗自佩服漫明熙起来,漫明熙心系整个大陆,这远比自己面对斗剑城难的多。
随着一阵喧哗,从南面过来了一行白衣武士,他们前簇后拥抬着一副轿子,轿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看这模样,俊秀无比,身材挺拔,眉宇间尽显气宇不凡之色,眼神中透露着勇狠果断的凶光,他一身白衣,仗一把三尺月牙铭案长剑,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又听前面开路的白衣武士喝道:“让开,让开,城主驾到,还不下跪!”
众人伏地而跪,腾出一条道来,漫明熙几人却并未下跪,所以在人群中有鹤立鸡群的感觉,斗剑城主便将他那犀利的眼光一动不动地投射到了他们几人身上。
斗剑城主刚被手下抬至斗剑台下,他便忽然起身一纵,如一只轻盈的燕子,飞上了斗剑台,尧璟见状,早将擎苍剑紧紧握在手中,提防着城主的一举一动。
这时斗剑城主仔细端详了一下面前的尧璟,然后嫣然一笑,慢慢说道:“想不到啊,你小子还活在人间,当初怪我大意,让你跑了,今日你自己前来送死,可就怪不得我了!”
尧璟忽然有些动容,问道:“难道你真不是我哥哥尧旭了吗?”
斗剑城主不屑的轻声笑道:“笑话,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弟弟!”说完,他又大声地对斗剑台下的城民喊道:“众城民先起身来,决斗之前我先说几句话。”
众人听了,才敢慢慢起身,斗剑城主铿锵有力地继续说道:“你们可知今日要挑战我的人是谁?”
众皆伸长了脖子,不敢发声,仔细听着,斗剑城主道:“你们看了昨日城中的告示,便应该知道对面这个人叫尧璟,他是我尧旭的弟弟。”台下早已一片哗然。“十三年前有一个叫尧顺的人,他本是我父亲身前的护卫长,然而自我继承父亲城主之位后,他便倚老卖老,多与我政见不和,后来不受我重用,他便积怨于心,拐走我弟弟,致使我兄弟二人一别十三年,如今他又挑唆尧璟与他的哥哥决斗,欲使我们兄弟二人骨肉相残,可谓别有用心,我想今日尧顺也在这里,何不出来给斗剑城民一个交代?”
尧顺闻言,便上前答道:“不错,今日是我让尧璟前来与你决斗的,只因你违背老城主的遗愿,将这斗剑城治理的百般凋敝,民不聊生,像你这样视我等城民的生命如草贱之人,有何面目在做我们的城主,你既然有令在先,任何人都可以在这斗剑台上挑战任何人,为何我不能让尧璟来挑战你呢?”
尧旭怒道:“一派胡言,来人,先把这个破坏我兄弟二人感情的老东西捉起来。”尧旭下了命令,手下的武士便向尧顺而来,原来他之前说那段话的目的只是为了把尧顺从人群中引出来,以便捉了他。
“且慢!”漫明熙在人群中声如洪钟般说道。“城主,我等是外地人,昨日刚到这斗剑城中,城主威望之名便已经如雷贯耳,今日一见,三生有幸,刚才听闻城主之言,与这老前辈素有恩怨,如今既然起了争执,各自有理,谁对谁错尚无定论,何不当着众人之面,让我这外地人问清当年是非曲折,此不失明主之策矣!”
尧旭心想,我在这斗剑城中待了十三年,这城中诸事我略知一二,看这人打扮,却是外乡之人,斗剑城之事他岂能比我清楚,在说尧璟被拐走之事已经过去十三年了,他一个外乡人能问出什么名堂来,且让他问,正好打消斗剑城民心中疑虑,想到这里,他便让白衣武士退下,笑着对漫明熙说道:“你但问无妨,今日一定要让众城民看清这尧顺的丑恶面目!”只是尧旭没想到,漫明熙和尧璟、尧顺是一伙的,更没有想到他接下来问的问题与这事毫不相干。
漫明熙开口问道:“斗剑城这个名字这坐城用了多少年了?”
尧旭心中并不防备,只以为他这外地人想了解一下这斗剑城的历史,便随口答道:“很多年了,打我记事起,这里就叫斗剑城了。”此语一出,斗剑台下顿时躁动起来,但都不敢开口干预。
漫明熙又问道:“尧顺跟了老城主多少年?”
“二三十年吧!”尧旭答道。台下又是一片哗然,开始有人交头接耳的议论。
漫明熙又问道:“老城主最喜欢什么剑?”
“当然是月牙铭案长剑,就是我手中的这把,这是父亲当年留下的!”尧旭说的十分有底气,谁知此话一出,台下顷刻间便沸腾起来了。
尧旭见台下气氛异常,心中顿觉不妙,心中发虚,故作生气之态,对漫明熙吼道:“你不是要问十三年前我与我弟弟的事吗?怎么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时,只听尧璟在斗剑台上对人群中大声说道:“谁是你弟弟,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哥哥,简直一派胡言,接连三个答案都相差甚远。第一,斗剑城年长者皆知,此城原名月牙城,后来才改名为斗剑城的,所有使用斗剑城这个名字并不久远。第二,尧顺原本是我爷爷的护卫长,后来我的父亲继位城主,又是我父亲的护卫长,所以是看着老城主长大的,怎么算也有四五十年,怎么从你口中就变成了二三十年呢?第三,老城主最喜欢的并不是这把月牙铭案长剑,当年父亲带着尧顺去渔族水寨比武,败给了一把擎苍剑的事想必大家应该知道,城主因为没有一把这样的剑才郁郁而终,所以他最喜欢的剑应该是我手中的这把擎苍剑才对。”
尧璟说完,台下之人纷纷点头,他们的态度似乎也发生了转变,向尧璟靠拢,尧璟立刻趁势问道:“三个如此简单的问题你都会答错,你根本就不是我哥哥尧旭,你究竟是何人?从实招来!”
假尧旭突然惊慌失措起来,不过他立马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在城民面前略有失态之感,恐露出了端倪,便急忙强装笑颜,说道:“弟弟,你怎么不认识哥哥我了呢?我是尧旭啊!”
这时漫明熙慢慢对假尧旭说道:“行了,别装了,想不到你这妖怪却是个狡猾之徒,你何必在众城民面前装的一番正气,博取同情,别人看不出你心中之孽,可是你却难逃我们几人的法眼。”
漫明熙又对众人说道:“在你们面前的这个城主早已经不是你们的真城主尧旭了,十三年前他侵占了少城主尧旭的肉身,在这斗剑城中为非作歹,祸害一方,所以他是妖域王都来的恶妖。”
漫明熙这番话直戳着假尧旭的神经,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终于露出凶狠的面目,大声怒道:“你说的不错,我便是妖域王都妖王帐下妖主之一的魔剑妖主,不过即便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又能奈我何?”说完,魔剑妖主邪恶的大笑起来。
众斗剑城民听闻城主真是恶妖,皆吓得大惊失色,此时,尧璟显露出了王者之态,对众人道:“众城民莫慌,有我在。你这恶妖,还我哥哥命来!”说完,他便抽出擎苍宝剑,向那魔剑妖主直刺而去,魔剑妖主早有准备,便用月牙铭案长剑来挡,只是他不知道,擎苍剑如此厉害,月牙铭案长剑刚碰上了擎苍剑,便断成了两截,尧璟顺势便将擎苍剑往魔剑妖主的胸口刺去,众人皆以为尧璟胜券在握,谁知如此锋利的擎苍剑却刺不进魔剑妖主的身体,尧璟脸色大变,顿感不妙,只听魔剑妖主笑道:“别费力了,我早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躯!现在该看我的了。”说完,魔剑妖主将手中的残剑一扔,运用法力,幻化了一把流晶之剑,他用剑轻轻将胸前的擎苍剑一挑,擎苍剑便飞向了空中,尧璟只得连连后退,情况变得万分危急。
这时,凌水心急忙使了武力,她顺势在空中接了擎苍剑,纵上斗剑台挡在尧璟身前,双方更不答话,你攻我守,斗了二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斗至四五十回合,凌水心渐渐有了优势,可是尽管擎苍剑频频刺到魔剑妖主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刺不进去,凌水心无奈,只得先见招拆招,应付了事。
这时,只听原处楼台之上有蒙面黑衣人用传话之功远远说道:“世间万物,无十全之美,金刚之驱也是如此,可从人身三处用力,胯下,脖颈,头顶之心,其中之一必然是破金刚之驱之法。”
那魔剑妖主听了,脸色大变,凌水心见状,心中甚喜,说道:“多谢前辈指点!”凌水心先攻魔剑妖主胯下,又攻其脖颈,皆未奏效,她便开始使用擎苍十二式剑法,忽然飞天直上,又斗转直下,不偏不倚,擎苍剑正好从魔剑妖主的头顶中心直插下去,顿时,一阵白烟升起,魔剑妖主的身子便瘫软下去。
众人见杀了魔剑妖主,一片欢呼雀跃,又有人推荐尧璟为新斗剑城之主,尧璟宣布废除决斗之旧法,拆除斗剑台,从立新规,自然获得大家一片拥戴欢腾之声。
凌水心慢慢走下台来,对漫明熙、穆灵、潼泽三人说道:“刚才那黑衣人又出现了,你们看到了吗?”
在拥挤沸腾的人潮中,他们四人往刚才黑衣人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却早已经看不到黑衣人的身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