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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心死远走

韩甜甜醒来才知道后怕,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令她知道自身安然无恙。她还记得是万涛赶到酒吧,把自己接走。还有尹小天,龚琳琳想来是他接走了,对于尹小天,她无比放心,虽然恶劣,但是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

可还是打了个电话过去:“琳琳,你没事吧?”

龚琳琳霞飞双颊答道:“没事。”

“你在哪?”

“在医院。”

“万涛呢?”

“他……”韩甜甜止不住地失落,却道:“他在医院陪着我,刚走没多久。”

“没事我先挂了。”

“好。”

不是人人都是柳下惠,而且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自己的恋人,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忍得住……韩甜甜深深怀疑自己对他的吸引力,另一个疑问紧接着抛出。

他可能喜欢的不是自己,是另有其人,那个另外的人……她想到照片里见过的女人,比自己漂亮,有女人味,衣着打扮不凡,不是自己这样的星斗小民能比的。

H市万家大少爷……万润集团的下任继承人,跟自己在一起门不当户不对。假如她是万涛,她也会选择那个女人,而不是样样不出众,还笨手笨脚的自己……

宛若高台轰然倒下,一点点地没入深潭,潭底凝着化不开的玄冰,岸势犬牙差互狰狞诡异,魑魅魍魉结伴而行。她掉进去的窟窿,似乎连着森罗鬼蜮,一双双漆黑枯骨想将她拖入阿鼻地狱。

她想当面找万涛对质,问清楚他跟那个女人的关系,可她又怕事实像是她想象的那样……她能想到的逃出怅然若失牢笼的办法,只有逃跑……

跑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封锁这一段恋情,就当两人从没有认识过。

不相见相识相知相爱,便可不相思相欠相忆相负。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韩甜甜去前台缴纳医药费,而万涛已经缴过,她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出租,用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装好自己的衣裙,全套录音设备专用箱子装好。

剩下的东西,她委托房东处理,电脑某鱼上拍卖,有人提货房东会帮忙交易。

去跟隔壁老太太还有核桃道别,韩甜甜打开购票网站,在G省范围内随机点了一城市,订好早晨九点的车票。

大女孩拖着两个箱子,在灿烂的朝阳里,一步又一步沿着公路往前走,直到阳光完全将她的身影掩没……

韩甜甜离家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霍伊人跟韩迪打电话联系女儿时,语音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是空话。也许是母女间的心灵感应,教她意识到出了大事。

立刻打电话联系万涛。

“喂,阿姨。”

万涛揉了揉自己的眼角会心一笑,他一天没有去找韩甜甜,因为他想当然韩甜甜会理解自己这段时间的忙碌。

“阿涛,你见过甜甜吗?”

他感到倍加奇怪,一天前他亲自带韩甜甜去医院吊水解药性。

“甜甜出什么事了吗?”

“我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的号码竟然是空号!”

霍伊人心急如焚。

万涛安慰道:“阿姨您别着急,我去看看甜甜出哪?您别想太多,甜甜可能换了个电话号码,没来得急通知您。”

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韩甜甜把家人看得比天重,不会莫名换电话号码……而且也没有跟他提前说过……

万涛心系韩甜甜在办公室坐不住,心想韩甜甜有可能会在她最好的朋友那里,所以打了个电话给龚琳琳。电话号码是韩甜甜交给他的,她说有朝一日两人吵架,她不接电话可能去找她闺蜜碰碰运气。可他应该没有做错事情,惹她不开心而耍小性子。

即便如此,也不该把手机号码换掉一语不发。

天娱,龚琳琳处。

桌上摆着保温盒装的皮蛋瘦肉粥,清早出门驱车上班时,一人敲击龚琳琳车窗,然后披了件运动外套的人把早餐送进来,又扑哧扑哧往另一个方向跑。

外套的颜色有点……天蒙亮的时候有些许雾水,可能是在那时打湿的。不得而知他在楼下等了多久,往昔她都是自个做早餐,独自吃完收拾餐盘再上班。小腹填得有些撑,这盒粥暂时是吃不下的。

左朵琳早晨起得匆忙,没来得及吃早餐,看到龚琳琳办公桌有盒,便问道:“龚总监你也没吃早餐?”

“吃了。”

“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好吃的啊?”

“皮蛋瘦肉粥。”

龚琳琳从来不把早餐带到公司吃,左朵琳听龚琳琳道用过早餐,又想到翟正道这个死忠龚琳琳追求者。于是肯定这皮蛋瘦肉粥是他送过来的,对翟正道送过来的礼物,龚琳琳都会分给他们,她又正好没吃早餐。

左朵琳套近乎道:“师姐,你不喝别浪费,这粥给我吧,我不挑食。”脸上带笑。

龚琳琳一把把保温盒盖住,俏脸含煞。

“上班时间吃早餐?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啦?给你五分钟时间,去楼下买早餐解决。”

“哦……”

女人就像六月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左朵琳第一次感到陪君如伴虎,领导的心思你别猜。这不,龚总监突然重视起翟正道送的礼物,但龚总监的八卦不是她可以传的。她是个幼小又无助的小透明,只做八卦的搬运工,不做八卦的制造者。

私人号码来电,龚琳琳接听。

“琳琳。”

“霍阿姨?”

龚琳琳一度以为韩甜甜的妈妈再不会跟她往来,毕竟她帮着韩甜甜隐瞒了霍伊人最厌恶且不能容忍之事。

“你见过甜甜吗?”

霍伊人有份接韩甜甜出院,韩甜甜一向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要么在出租屋里配音、看剧,要么就在警局陪万家大少爷。现在有可能在万润集团的总裁办公室,这重色轻友的猪头怎么可能会在她这?!

“甜甜不在出租屋吗?”

“她把电话号码换了,阿涛现在开车去她的出租屋,你说,两个人是不是闹别扭?甜甜置气不理人?”

“呃……我不太清楚,最近公司的事务有点忙。我和甜甜有一段时间没见面,阿姨您别担心……她能跑到哪儿去?你说是吧?”

“我喊阿涛再找找吧,唉,这丫头一点也不让人省心。”

霍伊人叹气道,每个人都跟她说放心。但她就是放心不下,她家丫头最听她的话,突然把电话换掉的事,可是不曾有过的事。

才挂掉霍伊人的电话,又有来电,这个号码龚琳琳没存,只有一连串的数字。

“喂?你是?”

“我是万涛,甜甜在你那吗?”

万涛说话的声音带着清冷,可里面的焦急不言而喻。他找遍了H市韩甜甜可能在的地方,还派人去留意她的下落,可是韩甜甜这个人仿佛石沉大海,没有音讯回传。

“不在,你们俩究竟怎么回事?!”

龚琳琳的语气微微不善,现在的情况就是韩甜甜突然失踪,全世界的人都在找她。韩甜甜的交际圈就那样的范围,龚琳琳的人际圈能将其囊括。

那头猪一向没心没肺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是跟家人闹矛盾,就是CV配音出了荏子,或者跟万涛闹矛盾。不久前,才听她给自己报喜,入选一个出名的小说改编广播剧剧组,问题的根源只能出现在万涛身上……

“她在哪里,你应该问问自己,你做过什么事,你好好想想。”

龚琳琳反唇相讥,没有顾忌万涛的身份。

“嘟嘟嘟……”

万涛已然挂断电话,龚琳琳喉咙堵着一口气,打了几通电话叫人留意韩甜甜的消息。

景洛水叮嘱尹小天追女孩要胆大心细脸皮厚,要他时不时打电话过去嘘寒问暖,见缝插针邀人约会。不能做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过了这村没这店。

景洛水总结了尹小天暗恋失败的经历,对自家儿子是怒其不争,再三强调如果不能把媳妇带回家。尹小天过年回来,只有外在走廊的地铺给他睡。

尹小天是认认真真想谈一段恋爱,掐准时间约是龚琳琳到公司用早餐的时间,给对方打了电话过去。腹稿他已经想好,先是用早餐作为切入点,问一下对早餐味道的感受,征集一下改进建议,再问一下对方明天想吃什么。这时,有可能对方拿不定主意,那他就有机会,傍晚时再打通电话过去。接着,再转移话题一点点扒出对方的喜好,最后再拋出正题,问对方有没有时机,出去逛个街、吃个饭再看个电影什么的。

电话一通,尹小天正要开口时……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听得出对方心情不好。

“我……早餐味道怎么样?”

“还行。”

“那……那……”

“甜甜在不在你那?”

“不在!”

尹小天怕龚琳琳误会,急忙撇清关系,印象分至关重要,也许对方对他之前的事耿耿于怀。

“我……”

“中午我想吃糖醋排骨,糖炒栗子。”

电话挂断,哑口无言。

尹小天就像个行走江湖的大侠,身怀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神功,临门一脚踏破虚空,然而突然最后一重境界的契机居然是考察农业种植技术。

精心准备的说辞全部做了无用功。

“喂,金大郎,这粥的味道可以吧?”

金大郎埋头苦吃像是饿死鬼投胎。

“说话!”

尹小天扒下他差点吃穿的碗,金大郎舒舒服服地呼了口气,抹了把嘴说:“看不出你还有这一手。”

他差点没把舌头给吞掉,这比街边某些饭馆做的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味道?评价一下。“

金郎平急了,把尹小天拨开道:“我的尹大厨嘞,你瞧瞧那边不就知道了吗?”等他冲过去,粥桶里只有薄薄一层,金大郎怒了:“你们这班饭桶,我就说了那么一会话,你们一点都不给我留。”

典懿抓紧空当喝了一大口,问道:“剩下的你要不要?不要给我!”

“要!”金大郎咬牙切齿地说道,打死也不便宜这帮孙子!

尹小天跟金大郎等人租了间大房住,平均两人一间房,厨房是自带的。但是租回来没人用过,只有吃灰的份。尹小天对厨房进行大扫除,打电话叫人送来液化气,开火给龚琳琳熬皮蛋瘦肉粥。

晨跑的路线稍稍变换一下,绕远路把早餐给龚琳琳送过去,再跑到最近的公交站搭公交车回去上班。

熬一个人的份是熬,熬十个人的份也是熬,所以他多加了米和材料,给同住的人都预上一份。

金大郎和其他人开始还犹疑尹小天做的东西能吃与否。尹小天格斗厉害他们有目共睹,但……就没见过他做饭……一个大老爷们做的饭能吃?

尹小天不管他们,自管自地吃饱。

他们才拖拖拉拉地去盛粥,孟才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这货尝过之后,竟然赖在灶边不走,一个劲地说这粥贼他喵难吃。

金大郎等人对这货的鬼话一个字也不信,挨个给自己盛了满满一碗,就争夺第二碗粥的问题上大打出手。

尹小天摸着下巴思考,他确认过粥的味道,不仅没有失手,而且手艺略有提升,粥的绵稠细腻度有所增加。他也不晓得自己哪里惹龚琳琳生气。

俗话说得好,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他给中午的日程,增加一件事,去超市买排骨,中午去天娱给龚琳琳送饭。龚琳琳的工作的地方,某度上的就有,而且他在职务表的三寸红底照,瞧见熟悉的人,找过去没有难度。

有些人的证件照也能好看,龚琳琳就属于那一类,手机的屏保他换上了那张照片。其他照片他也没有,只能这样做。韩甜甜室友传过来他保存的几个G的照片、视频,他狠下心要把他们删掉,只有两人初中时的合照他迟疑没有删去,算是给自己的暗恋岁月,留下一张作纪念——祭奠那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金大郎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道:“就这么点粥,哪能够吃啊?”

其他人纷纷叫嚷道,手里的碗他们舔得跟洗过一样。

“尹大厨,我正式任命你为我们的伙头军,我们日后的伙食就交给你了。”

“丑拒。”

帮他们做饭只是顺带的,给龚琳琳做饭才是正事,一两次早餐他可以随手为之,但是长久让他做菜,多吃点大头菜做白日梦去吧!

他还想早点把出资的那笔账还上,好让龚琳琳手里那张卡的账面好看些。

人家是大公司的总监,即使龚琳琳不说,尹小天也感到了压力,他能做的是尽量拉近两人的差距。对方没有拒绝自己的示好,至少他的希望还是挺大的。

金大郎心里的小手帕都快咬烂,跟尹小天做的饭相比,他们叫外卖吃的简直是猪食!

曾经有一锅美味的粥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去珍惜,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那一锅粥,吃到吐,吃到撑死,也不能便宜那帮牲口!

可是粥已经没了,尹小天的意思,金大郎寻思着,他们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吃过这么好吃的菜,以后吃不到该怎么办?!

金大郎拉住尹小天说:“尹大厨我们每天都是吃外卖,你知道外卖里有多少味精和油吧?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不能行行好,稍微出点工?”

“呵呵。”

尹小天笑笑不说话。

“这样,我们请你做饭,自己做比外头便宜,省下的钱算你工资!”

“你说话不管用,就你一个人的饭,我还得多买份材料,不做!”

“其实吧……”

“我觉得……”

“金大郎这回总算说了句人话。”

“嗯嗯嗯……”

其他人纷纷聚了过来,疯狂点头。

“你想想,你还没追求你媳妇成功对吧?”

尹小天点了点头,龚琳琳的确没有承认两人的关系,他还是在亡羊补牢与之交好。

“你以后结婚要车要房对吧?”

尽管龚琳琳可能不在乎这些,或者可以全部出钱,但是尹小天还是觉得,房子和车最起码他得出一半,否则委屈了对方,还容易遭人诟病。

他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但不能让别人说龚琳琳。

“有道理。”

孟才加入劝说行列。

“你们俩结婚还有摆酒,彩礼,一系列乱七八糟的费用,这些你有算过吗?”

前所未有的紧迫感令尹小天脖子一紧,他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金大郎孺子可教地欣慰点头:“所以,你现在要抓紧时间存钱。”

“你看,你要合伙出资欠的钱补回来对吧?”

尹小天跟他们说过,有分红先补上缺口,只给他发教练工资就好。搏击馆的生意变好,后面招进来教练,他们也许会转到幕后。

“你每个月点外卖要钱对吧?”

“俗话说,小数怕长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金山银山点滴积累。你如果答应负责我们每日伙食。”金大郎给尹小天讲好处:“第一,你自己的伙食费不用出;第二,我们照外卖的标准,给你交伙食费,省下的钱就是你的。第三,你还能光明正大的用这时间给媳妇做饭,左右是把做的分量加大。你看我说得对不对?”

“有点道理。”

尹小天信了九成。

“别想了,我们举双手双脚赞成!”

所有人点头如捣蒜,人啊,活着是为了什么?无非衣食住行,吃上一口热饭热菜,现成的一口好饭好菜在他们眼前摆着,他们不争取回来活该遭天打雷劈。

“就照金郎平的话做,你想早点结婚就答应呗。”

“是啊。”

“是啊。”

……

“听我们的。”

“好。”尹小天首恳,这事就那么拍板定下。

上班的时候,典懿用肩膀撞了撞金大郎挤眉弄眼道:“行啊,金大郎你有一手,给我们争取到了福利,组织上记你一个三等功!”

“嘿嘿,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金大郎一点也不谦虚,可是瞬间又感到淡淡的忧桑。

尹小天前头失断,后头又摊上个大美女,这样的事情,怎么轮不到他的头上。

额滴神啊,你可怜可怜,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威风大面、才高八斗、八面玲珑……的小可吧!

典懿身上肌肉紧绷,察觉出恶寒的源头。金大郎哀怨的眼神令他倍感压力,往右狂跳一大步,远离“金怨妇”的凄凄惨惨、自怨自艾小媳妇气场。

吖的,差点没把他吓尿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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