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个人幸福与万润的存活，万涛纠结于这两个选择，去医院病房找了自己的父亲。
“爸。”
“来了？”
万涛点了点头，万海看出了儿子找自己有事问道：“有事？”
躺了两天，万海的脸上有了血色，说话也更有中气。
“有个问题我想不通？”
万海把身后垫着的枕头调整好姿势，自己这儿子找过自己的事屈指可数，他很好奇什么事把这个少慧的儿子难倒，即使自己曾经刁难他，甩给他一个业绩极差的公司，让他把转亏为盈并且反超其他正常的公司，他也只是淡定地应下，并且把不可能的事变为可能。
这种纠结的神色，何时在他的脸上出现过？
“说吧。”万海竖起耳朵认真倾听。
“三天前，齐书雨找了我。”
万海想起齐书雨是谁？她老爹原本身价跟他差不多，但人家敢闯跑其他国家拓展业务，他守在H市一处小地方。如今两人也聊不到一块去，他记得那丫头小时候跟涛儿挺全得来。
万涛继续说着：“她跟我，她可以注资帮万润度过这次危机。”
“条件？”
万海打断了万涛的话，他也是个生意人，明白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想要得到什么，就得先付出什么。
“她想跟我结婚。”怕万海听不明白，他补充道：“她是Hallen的创始人，有这个实力。”
他说出了自己的纠结：“可我不喜欢她……”
“所以你想跟上回你带回家的丫头结婚，不想跟齐丫头结婚，但是你受制与万润，你想救活万润，又不想放弃那个丫头，我说得对不对？”
万海一眼刺破他的迷茫，他呵呵一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自己的心，我无条件支持你做的决定。”
我的心？
万涛拷问自己，万润集团与现在的地位身份财富，与那个傻乎乎地依赖自己的傻姑娘，哪个更重要？
荣花富贵，锦衣玉食，失去这些，自己会死吗？答案是不会的，他骨子里没有染上那些坏毛病，家常便饭也吃得津津有味，只要是那个傻姑娘亲手做的饭，哪怕是烧焦成炭他也能眉头不皱一下吃光光。
假如生命剩下的时光，将一个本占据心房的人，再次抽离落空自己可以再一次打击吗？
不能！那样的日子太难熬，单是想象万涛就要发疯。
他的眼神逐渐坚定。
“看来你已经有了答案？”
“爸，对不起。”
选择那个傻姑娘，就必须放弃万润，眼睁睁看着万海的心血遭他人强抢。他们也只能把手里的股份卖出去，凑钱把那十五亿还清。
而且今后的日子，万家的风光也到此为止。
“一家人，哪有说对不起的？”躺在床上的两天他患得患失过，万润被没了他不心疼是假的，但是，比起家人他又能释怀。他看得出自己说要保万润，万涛会同意自己的决定，可让儿子活在痛苦与后悔中，与一个不爱的女人在一起，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曾经他娶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对自己没有爱意，纯粹是为了家族利益。他跟她的关系也越闹越僵，所以她将恨意转移给两人的儿子，最后依然把自己毁灭，这次他不能让悲剧重演，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去吧。”
“嗯。”
……
客厅一地狼藉，佣人已经清光，地毯也换了新的。
距离约定的日子越来越近，转眼就来到了三天期限的最后一天。
齐书雨可谓盛装打扮，无比期待与万涛的见面，可早上八点就在等，直到下午两点都没有音讯。
公司的业务她也没有心思处理，佣人端着小点心和茶过来，劝她先吃点东西，今天的午餐她没有用过。
可齐书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又不能先联系万涛，心理战术她也懂。她可以开出砝码跟万涛交易，但是决不能让他认为自己在倒贴，她对他的爱是那样廉价。
佣人将齐书雨不肯吃东西的事告诉了齐潇，齐潇知道齐书雨不吃东西是因为她小时候的玩伴，那个叫做万涛的男人。她早就查清了对方的底细，万润集团的继承人，万家的大少爷，她找到了对方的照片，帅气又多金，没有关于他的绯闻，洁身自好这一点在贵圈就赢了大半。
在她看来，大小姐跟他成婚，是无可非议的事，两人的照片摆在一起见，看着就像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大小姐日后还会生下可爱的宝宝，看着大小姐幸福已经是她此生最大的奢望。
齐潇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几乎每一个接近齐书雨的人，她都会将对方的身家人品等等的资料查出。假如有人不怀好意，她就搜集对方的把柄，匿名发邮件威胁对方，让他们自动远离齐书雨。
大小姐没吃饭，胃会不会难受？
她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手挨着门把手，几次提起又放下。她又想到了自己的脸，自己这副尊容大小姐若是看到，胃口会变得更加不好吧？
终究她没有走出房间，再次坐回电脑屏幕前。
偶尔她也会调查Hallen的员工，看看他们有没有二心，或者是否其他公司安插过来的卧底。Hallen崛起太快，动了不少人的蛋糕，那些人看不得Hallen好，巴不得公司早早倒闭。
齐书雨虽然经商桌有天赋，但是这些暗地里的交手，却少有接触。他父亲也不会将这一面袒露在她的面前，所以齐书雨明面上跟各公司角逐，齐潇暗面就替她处理那些肮脏的事。
她想得简单，这些事会弄脏大小姐的手，她是个卑微的人，一条命是大小姐给的，浸到污泥里也死不足惜。
下午14：30的时候，齐书雨等到了万涛的电话。
“喂。”
她相信万涛打电话过来是答应了自己的条件，想到两人日后的生活她自然流露出女儿家神态。
“这三天时间你想通了？”
“想通了。”
“想通了过来找我，我在xx花园103。”
她像个小女孩似的，在原地转圈圈，裙摆翩翩格外迷人。
“我这身打扮可以吗？”
佣人答道：“非常好看。”
这时，焦心之下忽略的饿感一下清晰。
“给我拿些吃食。”她对佣人说道。
佣人把早准备好的饭菜和点心，热了之后端了出来。
齐书雨吃着还夸奖了一句：“今天的菜不错，厨师的厨艺更上一层楼了。”
而厨师烹饪的做法其实与往常无二，感到口味更好不过是她的心理作用。
电脑屏幕里看到齐书雨吃了东西，齐潇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下。
大厅那里她在齐书雨出门时装了几个隐秘的摄像头，新型设备体积与环境完美融合，佣人打扫卫生的时候也不会在意。这样不出房门她也能看到屋子里的情况，无论如何大小姐肯吃东西就是好事。
她清楚认识到齐书雨的喜怒哀乐都牵于一人，万润集团的大少爷万涛。齐书雨袖手旁观万润集团被人算计，等的恐怕就是这个把柄，以此要挟对方成婚。
爱情讲究你情我愿，深知齐书雨的手段不磊落，而且可能会使她的心上人生出恶感。可是齐潇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大小姐的意志就是她的意志。
她截下了针对万润集团的可能露馅的一些情报，天生集团的计划进行得这般顺利少不了她在里面推波助波澜。
有些事情说清楚比较好，想到这一层在被挂断电话后，万涛没有打回去，而是去了齐书雨说的地址。
“小涛。”
万涛扫了一眼齐书雨的装扮，无愧于美人的称号。见过那么多想攀高枝的女人，她们在盛装打扮的齐书雨面前都失了颜色。
“子涵姐。”
“过来坐。”
齐书雨招手。
万涛就一樽雕像，带了一路冷风，他没有坐下的意思。
他想没必要耽误彼此的时间，站着把事情讲清楚。
“不用客气，我今天来，是对你三天前跟我说的事，一个答复。”
“你说。”
齐书雨幻想着两人的婚礼，没有发觉万涛说话的证据像是陌生人。
他之前说话还有一点旧时的温情，今天就只剩下凛冽的冷淡。
“我认真考虑过你的提议，你的提议非常诱人，有那么一刻我曾经心动。”
能够挽救万润集团，并且迎娶威普宁集团的千金，多少人碰上这种事，睡觉做梦都能笑醒。
“嗯。”齐书雨越发期待，眸光晶晶地闪耀着。
“我和我爸慎重讨论过，最终我们达成了一致。”
快说啊！
喜悦潮水一般涌来。
我齐书雨想要的人或物，绝对没有失手的可能。
“很遗憾，我的决定还是不可能。”
万涛的语气太过轻描淡写，齐书雨霎时仿佛听错，再问道：“小涛我没听清，你能再一遍吗？”
“齐小姐。”万涛将称呼降格成陌路：“很抱歉，我的决定是，不接受你的注资。”
“我先回去了，再见。”
“不对，我跟齐小姐，应该没有再见的机会，所以永别。”
他说得决然不带一丝留恋，错过齐书雨水晶似的眸光碎裂，似乎玻璃碎裂的声响，齐书雨平生首次尝到了挫败。
她堂堂齐家千金比不起一个无名野丫头，她感到了无比奇耻大辱。但是，她心中的怒火又无从宣泄，正好瞥见酒柜里满满的酒瓶。
齐书雨有收集癖，虽然她不常喝茶，但也习惯性地收来诸多世界名酒，这些酒的度数都不低。
齐书雨的酒量不错，酒桌应酬能鲜有人能把她灌倒。或许是遗传的德国人血统，她在拼酒方面的天赋也超出常。
但她酒量再好也禁不住如饮水将一瓶瓶酒仰头灌下，她喝酒的速度快得吓人，狂饮鲸吸就剩下一个个空瓶。
她没有仔细挑选酒的种类，这些酒有红酒、白酒、朗姆酒，伏特加等等，中外名酒都集在她这个酒柜。
酿酒蒸馏工艺发明以来，酒液里的酒精含量就有了长足进足。酒柜里的头几瓶酒，齐书雨随手拿的，全部都是酒精含量不低的酒。转眼间，她喝下了大约一斤半的酒，三杯酒一瓶是伏特加，一瓶是黑朗姆，还有一瓶中国的白酒。
伏特加是以马铃薯为原料发酵制成，酒精浓烈浓度高达八十几；黑朗姆采用甘蔗作为原材料，初有些许凛冽后甘醇，但她这瓶是格林纳达朗姆酒，反复蒸馏使它保持在90度左右；最后一瓶是众多藏酒发烧友久寻未果的真正衡水“老”白干，1915年巴拿马万国物品博览会得金奖同年份的酒，高粱酿造，特点是入口甜香，饮后余后。
但这对齐书雨来说都不重要，她喝第三瓶时依旧鲸吞，只觉得入口极顺，待酒见底她便已经晕晕乎乎、天旋地转。若资深老酒鬼见到，一定会大骂她不识货，糟蹋好东西，浪费了一瓶佳窖。
但对齐书雨来说，酒就是酒，是她的一个爱好。
有些喝醉了酒安安静静、不吵不闹，但齐书雨不是这个类型，她也不清楚自己喝醉后的模样，那些客户忌惮他父亲没有哪个真正把灌醉过。
喝醉了酒的齐书雨腮边长起两抹酡红，衣裙没有遮住的皮肤仿若春桃。
佣人想要搀扶她，都被她手持电视摇控当作骑士剑喝退：“你等幽森的女妖，妄想踏入我之王土，今日我剑在此，休想前进一步。”
她在国外看过英国亚瑟王的传说，正巧又看过一部从者与主人相亲相爱的漫画。
在她的脑海里，她就是一个威风凛凛的骑士姬，而那些女佣人，全部变成了森林里跑出的吃人女妖，她朦胧觉得自己应该将她们杀掉。
她提着裙摆用遥控器把撵着女佣跑，一袭长裙高跟鞋醉熏熏的跑极极快。有佣人没当回事，遥控器落在身上生疼，这里不得不提到齐书雨曾经找专人学过防身术。
女佣吓得四下逃散，她们是来打工的，又不是奴仆，谁也不想平白无故挨打。
齐书雨抱着遥控器坐在地毯上，好在屋内的暖气足，地板也铺设了地暖，所以并不冰凉，她坐在地毯上不用担心着凉。
齐潇在屏幕里看到齐书雨跟万涛讲完话之后，把酒当成水喝继而耍酒疯的模样。她只能知道两人在交谈，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不过想也知道，齐书雨跟万涛没谈拢，万涛拒绝了她。
“大小姐！”
齐书雨的画面里，一个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妖精，在天下飘了下来，她立刻振作精神，拔起手中的“长剑”，指着对方问道：“女妖！我没有将你们赶尽杀绝，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滋扰我的臣民，我今日定要将你斩于剑下！”
听到女妖二字齐潇心中一痛，西方神话里并不多数妖精都是美貌，有些女妖生有异貌丑陋不堪，还有异化的四肢或植物、动物特征。
遥控器敲到头上的时候，她没有去躲，实打实地承受了这一下。喝醉酒的人可不知道分寸，她手中的遥控器质量又是过“硬”，竟然打破了她的额头。
齐书雨抓握的力道不稳，遥控器也哪着脱手而出。
看到女妖额头流血，她高兴地拍起手掌，但好景不长胃液翻滚，方才吃的食物跟喝下的酒的混合物，喷了齐潇一个正着，她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齐书雨歪歪斜斜地将要倒下，齐潇放下捂额头的手，用干净的一只手想把齐书雨扶稳。
但她高估了自己的力量，也低估了齐书雨的酒量，这下不仅她身上的衣物，也齐书雨上穿着的造价不菲的礼裙也跟着完蛋。
她没空纠结这些事，额头上的伤也没空处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醉酒的齐书雨抱住腋下拖到了楼上，楼上是两人的房间，里面有换洗衣物。
齐书雨的房间齐潇向来是不会侵犯的，正如一个真正的仆人，不会随意进出主人的房间。她把醉倒之后死沉的齐书雨拖进了自己的房间，接着拉开了房间的窗帘，因为齐书雨每次到她房间都这样做。
齐书雨吐完之后安分许多，仍存有些许意识，齐潇半哄半拉地将人弄到了浴室。
接着给齐书雨和自己找了换洗的衣物，再将齐书雨的脏衣裙褪去，同时闻到了自己身上难喻的臭味，也把衣服脱掉。
两人的衣服都不能再穿，上面的混合气味实在太过恐怖，简单冲洗过后，两人都换上了干净的衣物，额头上的伤口子不深，冲洗掉血污已经凝了口。
“人呢，都死哪儿去了？！”
躺在床上的齐书雨仍不安分，齐潇把找好的创可贴匆匆放下，小跑着走了过去，过度的阳光使她非常不适应，仿佛火烧过留下的伤痕，也跟着烧灼着起火。
“大小姐，我在。”
“喂，女妖，我问你，本王漂不漂亮。”
“漂亮。”
“本王聪不聪明。”
“聪明。”
“那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齐书雨沮丧地说道。
“那是他没有眼光，瞎了狗眼才拒绝了大小姐。”齐潇继续说道：“这个世上好男人就像森林，大小姐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齐书雨很是受用道：“女妖，你说得不错，本王心情大好，允许你做本王的臣民，感恩戴德吧。”
“谢王恩典。”
场面宛如小孩子过家家，明知齐书雨说胡话，她仍是耐心地回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