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一星期前。

“改期？”

龚琳琳说话都带着火星子。

又想玩什么花样？

“莫小娥，你耍我？！”

直呼其名，不想再跟她虚与委蛇。

“哎哟！”莫小娥打哈哈道：“瞧你话说的？这不是你爸干农活摔倒了腿，需要人照顾，一时走不开……”

哼，她那便宜父亲，会下地干活才有鬼，说是赌钱欠债，被讨债的人打断了腿，她还能相信。

这个女人在说谎，可这对夫妇简直掉钱眼，无端放弃向自己捞钱的机会，这在非常耐人寻味。

懒得猜测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龚琳琳道：“你真当我是吃素的？！啊？大不了我不要奶奶的骨灰，你们爱找谁要钱就找谁。但是，我事先声明，万一我还想要奶奶的骨灰，你们拿不出来……你们会明白什么叫生不如死……”

莫小娥牙花子颤了几下，嘬住没说话，回复正常后才说道：“我保证，我……我拿自己的命保证，下一次绝对不会骗你，就这个月月底，钱到手，骨灰给你，我们两清！”

“最好是这样……”

龚琳琳又拿捏了这女人几分，好让她老实安分些，奶奶的骨灰对她而言，是目前最珍贵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放弃的。

“怎么样？那赔钱货答应了吗？”

魏大炮在旁边兀自听着，烟都抽了两支，拿第三支的时候舍不得，又塞回烟盒。讲电话的人虽然是莫小娥，但是他心里嫌她讲得啰里巴嗦，恨不得替她拿电话讲。

可自己腿摔倒的理由也是他敲定的，他一接电话以那个赔钱货的精明，一下子就能发现不对劲，没准就把这事搅黄，他那即将到手的五万，还有找好买家的五万，全部都化水流走。

“答应是答应了，但是她好像起了疑心，下次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就这一次，一次就把事情办妥！”

魏大炮习惯性地抽出支烟，接着又打算塞回去，然而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有十万块到手，还用得着心疼这点小钱？

于是，摸出火柴盒，点着了烟美美地抽上一口。旁边站着的莫小娥等着他的命令，似根木头一样伫在原地，可是着实事情又叫她做完，暂时没有理由遣她做事。

恰好地上洒了烟灰和烟蒂，便叫道：“把地扫干净，懒骨头，白吃干饭了！”

“哦哦。”魏大炮的话几十年如一日的命令，几乎成了莫小娥的条件性反射。

拿了扫帚过来把地上的灰烬都拿箕畚装好，跑到大门口倒到路边。于是她又闲了下来，魏大炮当即浑身不自在，又命令道：“给我捏捏肩膀，捶捶背。”

莫小娥没有动，而是在原地站定讨好地笑着问道：“你那边找好夫家了吗？”

她太过了解魏大炮，他办事一点也不牢靠，可是她一点牢骚也不能发。若她害魏大炮脸上挂不住，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泄愤。

他动起手来没有人性，手边拿到什么就用什么往她身上招呼。现在她也是大不如前，年轻时挨几顿打，吃下几碗干饭，再睡一宿就没事，第二天照样下地干活。

可现在挨了打，第二天干活，胳膊和腿软得跟面条似的，使不出力气，还得把田地里的庄稼都打理好，否则，还有一顿打骂。

魏大炮可不会听她讲什么理由，但凡有一点不顺心就是打！

魏大炮此时的脸色阴晴不定，闭口定定地看着她，这是发怒的预兆。

莫小娥赶紧解释道：“儿子说钱不够花了，叫我替他问问？”

魏大炮的脸色这才好转，只要事情与儿子相干，他的脾气就会好到不可思议。

所以他还有心情跟莫小娥好好讲：“早就联系好了，上次价格没谈拢，才三万块？”

三万块就想娶走一个手脚没坏能干活的女人，真当他魏勤奋是个棒槌？

魏勤奋是魏大炮死去的爸，也就是龚琳琳的爷爷取的名字，可惜魏大炮没如他爹所愿，反而奸懒蠢五毒俱全。

他强抢过来的几亩田地，在搭上一个有样学样的儿子情况下，抵的抵，卖的卖，仅有六分地加上他们耍横占人家的四分地，合成一亩田地种点粮食蔬菜自给自足。

也亏得如此，莫小娥这把年纪，一个人把农活全干，才没有累死在田垄。

默默地听着男人抱怨，若换她来谈，这笔钱能提到七八万。那赔钱货也不知道随了谁，可能是老太婆年轻时的样子，眼珠子跟会勾人似的，就像唱戏台子上演的女妖精，才卖了五万块她都有点心疼了。

但这话是万万不能叫自家男人知道的，他看在儿子的份上饶了自己一回，下一回他肯定会把自己揍个半死。

因此，在得到答案后，莫小娥顺从地给魏大炮捏肩捶腿。

“大力点，吃那么多饭当屁放掉了？”

吃了两天的稀粥咸菜，刚去地里忙活回来，哪里还有力气？

莫小娥心里想着，不顾胳膊手的酸疼又加大力道，专心地伺候着魏大炮，这回总算是按得魏大炮满意。

她卑微地佝着腰笑问道：“这力道合适吗？”

“嗯……一般般，就先这样按着，不许偷懒！”

懒洋洋的表情，分明是按得他舒服至极。

他想当然地享受莫小娥的服伺，心道：这天底下的女人就像拉石磨骡子，光吃粮食贪懒不肯受累，得用鞭子抽一下才能动一下。

我家这婆娘就驯得多好？直接就把传宗接代的任务先完成，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剩下的任务就是伺候好自己的男人，不枉自己驯了这婆娘那么久。

外面那些女人啊，一个个地拽得跟天王老子似的，也不想想没有男人，有她们什么事？

……

魏耀祖迫不及待地租了房子，和自己新交的女朋友搬到了外面住，每天晚上把床摇得咯吱作响。

女人叫向莲，在社会混了两年，没办法才回家，又读了中专。可她非旦没有吸取半点经验，反而将自己的钱买了化妆品、漂亮衣服、高跟鞋、包包之类的。把自己由里到外，全部精心打扮了一遍。她下巴动过刀，不过她那时没钱，是借贷去做的手术。

还债的钱她穿得透一点，去那些手里有点钱的男人，就那么随意地晃悠几下，用不了多久就有人会心甘情愿地上勾。

在魏耀祖之前，她同时交往了三个男人，最高记录是五个男人，拆了东墙补西墙，借那些男人的钱，不仅还清了债款，还是日子还过得风生水起。

那些人都被她耍得团团转，陪他们睡几晚，身上又不会掉肉。而魏耀祖是她后来钓到的一个凯子。

之前的三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一个有夫之妇当她是清纯雪生妹，想要不掏钱就跟她睡，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她撒娇卖萌耍小性子，求他给自己买了不少礼物，肉痛了他好一阵子。

本来没什么事，但是这男人尾巴不干净，一次跟她开房的时候，家里的黄脸婆跟了过来，两人赤条条的像两条鱼在床上被捉了个正着。

那黄脸婆发起疯来，差点没挠花自己的脸。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扇掉了对方一颗牙齿。

啧啧啧，一把年纪，还像小孩似的在地上呜呜哭闹。

她当场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立马跟那男人划清界线，假哭着装作不知情借机跑掉。

谁知后来点背得要命，另外两个男的也因为各种事跟她提分手。她敲了两人一人一笔分手费，加起来也有五六千块，够她在找到下一个目标前，省着花销一段时间。

正要睡觉身边就有枕头，魏耀祖报到时穿的那双AJ令她眼前一亮，那是一双限量款，没有几千块拿不下来，她推断是条大鱼，所以就施展手段勾引，轻易就把人骗到手。

可笑的是，魏耀祖还自恋地以为自己是什么主角，王霸之气外露就有美女投怀送报。

床边坐着的向莲大冷天，还袒露着两条大条腿，看得魏耀祖心中的火苗又是熊熊燃起，正待他想做那档子事时，向莲却生气地把他推开。

魏耀祖脸色不好看，赔钱货一个还给自己甩脸色，把你娶过门有你好受。

“哈尼，怎么又生气了？”此刻他只能讨好问道。

向莲哼道：“你好好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魏耀祖一听这话就头疼，心想老子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ta娘的谁知道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可他又必须好声好气哄道：“我错了，但是我蠢，你告诉我做错了什么好不好？”

“这点事还要我告诉你，你算哪门子男朋友？”

怒气冲冲地想走，魏耀祖拖住她的手，不让她走。

而这一切不过是她演的戏，她看上了一款新出的香水，大概要三千块才能带购买到。魏耀祖把她拉到外面这破出租屋住，最近好像还变得小气，不怎么舍得给她花钱，之前酒店吃饭，现在改成路边的苍蝇小馆。

呸！档次直接就下了不止一个，心疼荷包想白睡，想错了他的心！

魏耀祖跟她交往提了一个奇葩的条件，问她是不是处，她使出缓兵之计，拖了他大半个月，去医院做了修复手术，吊足了他的胃口。事后，哭哭啼啼要他负责。

就被单子上一抹红，可花了她不少手术钱，她怎么也得捞回个本！

魏耀祖也摸着了些许门道，知道向莲又看上了什么东西，但是，他账里的那些钱，供两人吃喝都不能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哪里还有闲钱买什么礼物？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脑子里都塞满了那档子事，所以夸下海口。

“下个月，下个月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给你买，哈尼，你就原谅我吧。”

向莲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却怒道：“你把我当成外面的小姐了是不？花钱就能把什么都搞定？！”

魏耀祖正要解释，向莲自个儿把话圆了回去。

“但看在你一番真心，我就饶了你这回，再有下回我可真的生气了！”

“绝对不会有下次。”魏淘神猴急地抱住了向莲，双手开始不老实地为非作歹。

别说是保证发誓，就是现在让他说，回去把爸妈杀了，他也满口答应。

不一会儿，老旧的床铺，又开始咯吱地摇晃着。

隔壁住着个真正看书的，不屑啐了一口，暗骂这两人不要脸，他都敲门提醒过好几次，但是白天黑夜做那档子事。

还有十天，租期就到了，他就赶紧换个房子，远离这对瘟神！

他戴上耳机，调大音乐声，盖住隔壁那嚣张得不成调的嗯阿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