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识这个人吗?”孟小楼给女人上了手铐,控制住之后押到就近的警局。
在警局门口行凶,这个女人的脑子多半不正常。
如果她有精神病史,极有可能定不了她的罪。
这个女人的家人也是造孽,一个疯子不好好看着,放她出去祸害别人。
韩甜甜摇摇头说道:“没见过。”
可恶!就差一点点。、
她买火车票一个人上路来了H市,一个神秘人加了她的好友,问她想不想报复害她身败名裂,抢了她应有角色的女人。
仇恨的催化下,她依照神秘人的指令,来到了H市,在宾馆住了三天,一直没有等到神秘人的指示。
她几乎以为神秘人在耍她,最后一天神秘人总算给她发了消息,叫她去H市警局门口等。
何忘忧在老家成了过街老鼠,整整半个月没有出门。与些同时,官司她不出所料地输了,赔偿对方的相关费用,把她几年积攒下的积蓄都赔了个精光。
报仇心切,她管不了对方是何方神圣,即将是魔鬼她也愿意出卖自己的灵魂。
对方没有直接跟她见面,而是给了她指示,叫她从一个垃圾桶里,捡一个有记号的矿泉水瓶子。并且告诉她,里面装的是高纯度的浓硫酸,一瓶子泼下去,对方的脸就会彻彻底底地毁掉。
植皮与整形手术,对一张千疮百孔的脸同样束手无策。
对方给她的感觉神秘莫测,发过来一应俱全的资料,证明了她要找的报复对象没错,正是抢了她的角色,而且抢走了她粉丝的甜系少女。
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二十六岁的人还起这样名,恶心!
她提前在附近埋伏,只等那女人一出来,就泼她一脸硫酸。
女人之间对彼此最了解,与其直接把对方杀死,还不如毁了她的容貌,让她生不如死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可是,临出手却冒出了个搅局的人,她何忘忧处自认倒霉,遗憾的是矿泉水瓶子瓶盖没拧开,叫她侥幸逃过一劫。
“姓名。”
“何忘忧。”
“性别。”
“女。”
“年龄。”
“25。”
……
“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孟小楼嗓子疼说不了话,吼了那一嗓子就歇菜罢工,在旁边看着问讯。
还好他及时赶到,否则何忘忧还真能得逞。
局门口有人被泼了硫酸,即使这个人不是韩甜甜,而是个普通的路人,他们也会卷放舆论的漩涡,再多的解释都只是苍白无力。
群众只会做两件事,一是落井下石,二是锦上添花。
但是古往今来,痛打落水狗的例子比比皆是。
韩甜甜是真的不认识何忘忧,可何忘忧却认为事到如今,她还在假装天真。
“呵,你问她。”
杜羿升转头看了眼韩甜甜,韩甜甜摇了摇头,她现实中从未见过何忘忧,网络里也只是听说过她的名号,能知道她这号人才是有鬼。
“老实交待,坦白从宽!”
杜羿升喝道。
“抗拒从严是吧?”
何忘忧死猪不怕开水滚,无所谓地把事情始末一五一十地讲完,但是隐瞒了神秘人的事。
神秘人给她提供情报和工具助她报复,那也是跟那个女人有仇。
只能说老天有眼,多行不义必自毙,作恶自有天收!
怎么会这这样的人存在?自己做的错事,自己造成的恶果,全部算在别人的头上。
韩甜甜也知道了彼此之间的仇怨从何而来,但要她说,她一点同情也怜悯也没有,造成这种地步完全是优昙(何忘忧)咎由自取。
孟小楼为她扭曲的三观,还有她的父母感到可怜。
最可悲的是,这样的人人堆里一抓一大把,以自我为中心,妄想地球都绕着自己转。消费他人,也消费自己的底线。
可怜又可恨。
有一点孟小楼非常在意,她是怎么获得韩甜甜的真实身份,而且又出现在这里。
何忘忧自叙在粉丝那扒到了韩甜甜的资料,怀恨只身到H市饲机报复。可是浓硫酸不是那么好弄到手的,这个是工业用品,受到监制,需要相关凭证才能采购,而且只大批量工厂出售。
自制的话也需要时间与精力,离析杂质再纯化硫酸溶液。
怎么看她也不像是掌握这种化学制工技能?
脑海里有一根线突然搭上,他往常遇到棘手案件漫无头绪,电光石火的灵感,会给他侦破案件带来帮助。
蜡馆弃尸案,硫酸泼人,两件不相干的事,好像另有联系,但是他暂时还没能找到。
“啊……啊……啊啊……”(我送你坐公交吧。)
他嗓子还哑着,话珠连串出口就成了单字啊。
听得韩甜甜一头雾水,梁秀鸢给孟小楼解了围。
“他是说外面不安全,护送你去公交车站。”
孟小楼竖起了大姆指,夸奖她聪明,梁秀鸢这时有些害羞,回自己座位坐着,拿登记册挡住自己脸上的胭红。
“不用麻烦了吧?”
韩甜甜单纯觉得虚惊一场,但孟小楼有种不详的预感,真正的幕后黑手也许会再次出手,所以他坚持要送韩甜甜去坐公交。
他就跟在韩甜甜脚后跟,韩甜甜想拒绝也没办法。路是国家修的,她没有霸道到把公家的路占为己有,把别人撵走,而且有个认识的男警察护送。
想想多么威风的事,同学会上她也有吹嘘的资本。
她们班上的人毕业后各奔东西,也有三四年没有聚过。久没声息的班群,班长发起了投票,问大家今年要不要来个同学聚会。大多数人都投了同意票,她也有些想念寝室的小姐妹。
一班人里,就只有自己混得最差了吧?她不禁有些伤感,人果然不能比较,初中思想品德教材里,就写了攀比心理要不得。
货比货得扔货,人比人气死人!
不怕不怕,你还有一个天底下最好的男朋友。
她如此对自己说道,找回了一点优越。
孟小楼没有她那么轻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像个合格的保镖,亦步亦趋地跟着韩甜甜。
公交车站离警局有段距离,但也不是太远,走几步路就能到,麻烦人家她心里过意不去。
“孟队长,你回去工作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孟小楼却不放心,没有要走的意思,意思很明确,要亲眼目送韩甜甜坐上公交才肯放心离去。
意外之所以叫做意外,正是因为它的突然,还有猝不及防,非人力所能及。
她今天的运气不错,等的那一路公交,几分钟就来了。
车里的人比较多,座位都有人,她靠后车门的位置,挥手跟孟小楼告别。
在孟小楼的视角里,一切发生得是那么快,戴鸭舌帽的高瘦女人,松开了手执的拉环,挤开韩甜甜周围一个学生,抢占了他的站位。学生脸上的不满还停滞着,韩甜甜对着窗外在挥手再见,身后即将来临的危险一无所知,只看得孟小楼神色慌张夹杂暴怒。
鸭舌帽高瘦女人遮着的阴影里嘴角挑起,阴森而可怖,携着无比的快意。
你逍遥快活的日子到头了,下地府跟阎罗王喝茶吧,我现在这样都是拜你所赐。
韩甜甜伸手摸向自己腰部的时候,摸到了长条状的硬物,好像还带着花纹。
谁撞了我一下,撞得可真疼啊。那手里不会还有奶茶吧?奇怪,我今天没有带包,后背多了个什么东西?
“啊!!!”
女人和孩子的尖叫声,填满了拥挤的车厢,妇孺触目是染红衣裳的艳丽,他们惊恐万分的后退,远离鸭舌帽女人。
疯子!疯子!!
越来越大的声音在他们脑海里回荡,恐惧剥夺了他们正常思考的能力。比起猛兽他们更加害怕,不受控制的疯子,因为疯子不适用于逻辑。没有办法用常人的思维,推测出他们的想法。
人类最古老而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未知。
众生百态此刻淋漓展现,有怯懦想置身事外而退缩的人,勇敢而奋不顾身的英雄危急关头,总能铤身而出从而力挽狂澜。
侯宝瑞是上世纪投身钢炼洪炉的普通工人,年轻时候干活是个好把式,拿过厂里的先进模范。苦难在他的生活里占据大多部分,混乱与动荡的年岁贯穿了他的生命。
钢炼厂倒闭的时候,他分配到了铁道部维修火车车轨。那时火车的铁轨都是黑色的,遮蔽了铁路的本色,生产建设又落后。工作环境那叫一个臭气熏天,第一天去的时候,他差点被熏吐。扒拉碎石沿路检修,更加地煎熬,他必须俯下身子才能平整好上面的碎石,更换枕木也是一项苦工。
大半辈子辛勤工作虽然没混出一官半职,但是年纪大了退休回家也是老有所依。一双儿女也有出息,一个读研,一个读搏。他和妻子也不需要儿女养,两个人领退休金就够生活,何必再去叨絮孩子,再给他们添麻烦。
人的一生短短数十载,不求他们有什么出息。没有干违法乱纪的事,开开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人老之后,他迷上了看恐怖电影,顶上的头发他嫌麻烦,路边找人五块钱刮的,齐整又清爽。
冬天到了,老伴给他织了顶套头帽,戴着暖和极了。他当年什么也没有,顶着冬三伏的霜雨天,干起活来不知冷。
迷上恐怖片的理由也简单,每次看过出一身冷汗,身子骨叫一个舒坦,以前他打死也不会看这种电影,兴许是因为生活安逸,他才有闲情逸趣享受晚年。
沐浴在阳光底下,才有勇气正视黑暗,不是吗?
公园约了人下棋,侯宝瑞带了壶冲好的茶水,一上包糕点——他老婆亲手做的。
咪着眼上车,还有学生服的小青年,给他让座。
蓦然听得身后,有人凄厉地尖叫,转过头看见一个姑娘,腰窝插了把刀子。
持刀行凶?
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他不能坐视不管,儿女叮嘱他悠着点,凡事量力而为的吩咐,他一点也想不起来。反正,就说自己脑子糊涂,人老了记不清楚事,可以赖账过去,可是生命只有一条,他活也活够了,大不了一条老命豁出去,提前进几年进黄土。
鸭舌帽女人还要插刀再捅时,人们就见到一颗闪亮的光亮,像是流星一样掠过。鸭舌帽女人倒地不起,老头把女人撞倒,用身体的使得持刀女人不能起身,她想再捅第二刀自然没有得逞,可是韩甜甜已经倒地不起。
公交司机,一脚刹车,整车人不由自主地往后仰身,动心不稳地跟着车子惯性摆动。
公交司机,按下开门键,打开了公交车门,旁边的初中生,双腿抖得跟筛子一样,扶着韩甜甜侧躺,好让背后的刀子不对她造成二次伤害。
“姐姐,醒醒,你不能睡。”
他想起课堂上老师讲过的公共安全课,伤者要保持清醒意识,否则会面临更大的危险,不利于抢救。
这时,有人恍然惊醒拿手机呼叫救护车。
“喂,120吗?有人受伤,流了大量的血……”
从伤口潺潺流出的血液,积了一小摊,染红了车厢地板。压抑不住恐惧,有人慌不择路地跌跌撞撞在公交后门冲了出去。
守在韩甜甜身边的初中生,腰被人撞了一下,一个趔趄,两只手掌按到了地上那摊血。但是,他没有在意这点小事,还在呼唤韩甜甜,助她保持清醒。
“姐姐,姐姐,姐姐……”
迷朦中韩甜甜又累又困,她努力支着眼皮子,似乎看到一个背着双肩书包十四五岁的男生在喊她。
你在说什么,大声点?
只有男生的嘴唇一开一合,根本听不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可是她没有机会问出去,眼皮子就再也支撑不住。明度与颜色在眼里褪去,她失去了意识。
孟小楼上车,把行凶的女人用手铐锁起,只能被动地等待着救护车,这是目前最快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他脱下了自己的制服,小心避开那把刀,轻轻捂住韩甜甜的伤口,但这是杯水车薪,鲜血很快染红了蓝色的面料。
初中生把自己的校服脱下,递给孟小楼说:“警察哥哥,你拿去用吧。”
车厢内车门洞开,攒了接近一天的人气,嗖地一下子全部漏光。初中生瘦削的上半身,更像一崖边的松树笔挺坚强。
侯瑞宝捡回了掉落的毛线帽,套回了自己的头,他能做的也只有跟神灵祈祷保佑这姑娘福大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