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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诏书,心遥

夏州,御林军将夏王府围得水泄不通,当朝八王之一的越王亲自统兵,足见夏皇对于拔除夏王府蓄谋已久且势在必得,而之所以只是包围夏王府却又按兵不动,又无任何处置夏王府的明旨诏书,便是出于对夏王府的忌惮以及夏皇帝王之心的一种体现。

夏王府功高震主,夏皇早有剪除夏王府之心,只是碍于当朝太子乃是夏王结义兄弟,夏王本人实力又太过强大,故此才放任夏王府至今;青帝为祸蓟州,乃天赐良机,可让夏王助蓟州平乱,若败,则是有负皇命;若胜,也是惨胜,本人必受重创,届时无论胜负,便可一举将其拿下。

夏王尚未回府,而蓟州那边已有消息传来,传令兵第一时间将消息报予越王殿下,那位位列八王,权倾朝野,且与夏王不和已久的越王爷,在听到消息后,冷酷威严地脸上却是显得异常震惊且愤怒。

蓟州八百里加急,传回消息有三:

附一:青帝与蓟州恩怨两消,青帝不再对蓟州出手,代价是蓟州一分为二,青帝所占为青州,青州独立蓟州之外,不受蓟州管辖,且划天堑为界,蓟州越界者,死!

附二:七大宗不满青帝无理要求,下令诛杀青帝,死伤过半后狼狈逃回,疑似被迫接受蓟州分裂的事实!

附三:青帝夏王一战胜负不明,从青帝放弃复仇,但却分裂蓟州一事上推测,双方疑似平局,才有以上各退一步的交易!

“平局?交易?可恶!”越王将手中的半张信笺捏成粉末,这算什么?

越王怒气未消,夏王府门前,一道红衣人影却已显现,夏王面朝王府,背对越王,号称夏州最为精锐的御林军,座下战马乃是混血龙马,在夏王出现的一瞬间却是发出阵阵畏惧地嘶鸣之声,不受军士控制的向后倒退,越王脸色霎时间变得阴寒无比,勒紧手中缰绳,畜生就是畜生,一个将死之人就能将他们吓成这样,难怪只能供人驱使。

“有劳王爷在此久侯,只是不巧,本王还没有死!”夏王开口道,看似轻言细语,实则锋芒逼人!

“哼,纵使你回来又如何,你气血耗尽,已无生机,此时的你,又还剩多少战力!”越王长枪一横,指向夏王!

“王爷若想知道,可以进府一试!”夏王微微侧头,仿佛有一丝杀意自其眼角泄出。

“你……”越王心头震怒,终究还是没有下令御林军冲进夏府,他能看出夏王已然是行将就木,但如夏王所言,他这道残破之躯到底还剩多少战力却不得而知,夏王太过强大,太过霸道,即便是此时的他,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青帝与夏王一战的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夏王回府,与准备趁机荡平夏府的越王照面,震慑越王,使其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反倒是越王骑虎难下!

夏王进入夏府,越王仍是立在原地,进退维谷,便在此时,御林军之后,一白面红红唇的宫装男子走来,御林军不敢阻拦,恭敬地退至两旁,任由男子穿过。

大夏皇朝第一巨宦,有人妖之称的曹公公,这人妖并非讥讽其宦官之身,而是指其虽为人身,但生性残暴,手段毒辣,与妖兽无疑!面对这样一个把凶名当成美名,同时又深得皇帝陛下宠信的人,即便是位列八王之一的越王爷也是表现出了应有的礼敬。

“公公来此,不知有何贵干啊?”

曹公公面带微笑,越王注意到,其左手向上高举,拖着一卷唯有皇室传旨才有资格使用的御用黄帛,但奇怪的是,并无金龙卷轴封填,仅仅只有一张黄帛,这是何意?难道?

“召:太子殿下有令,夏王奉旨不利,有负皇恩,遂褫夺其镇国王侯爵位,一概人等贬为庶民,夏王府暂由廷尉司接管!”

“什么?太子殿下有令?”本是跪地迎旨的越王猛然站起身,言辞极端震怒“好大的胆子,太子尚未继位,竟敢明旨下诏,这是大逆!”

“诏书之上有真龙玉玺授印,王爷不信,可验明真伪!”曹公公面相和善,似笑非笑,越王一把抢过那张黄帛,张开一看,左下角一条金龙栩栩如生,正中赫然便是一个鲜红似血的‘夏’字!

“竟然是真的!他怎么敢!”越王愤然道,尽管早已料到太子会从中作梗,但此事乃受陛下亲旨,他太子纵是用通天手段,也难以抗旨与陛下作对,哪里料到他竟兵行险着,走出如此一步!

大夏皇朝为皇朝制,却是以武立国,圣旨诏书唯有当朝陛下能颁布,象征国运的真龙玉玺更是不到万不得已连皇帝陛下也不能擅动的圣物,太子殿下即便身为储君,这两样东西也是他决计不能触碰的,否则便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然而世事无绝对,以武立国的夏朝为保王朝永世不衰,自建国以来便留有一条祖训,若时任夏皇并无天道修为,而当朝太子能证道称帝,无需禅位便可登基成为下一任夏皇!此令乃夏朝开国皇帝所设,后世皇族之人绝不可违!

“太子殿下已入皇陵,出关之前,此令犹在圣旨之上!王爷还是请回吧!”曹公公语气谦卑得体,越王握着黄帛的手背青筋暴起,最后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其拂袖一挥,率御林军远去!

太子入皇陵闭死关,冲击天道境界,又有加盖真龙玉玺的大夏国印在此,便是陛下来此,也无计可施,为今之计,只有等太子出关!

诺大的夏王府,早已是人去楼空,夏王霸道,胸怀亦是如天地般浩大,王侯将相终究不过一抔黄土,功名利禄又岂会入得了他的眼,他从不曾嫉恨陛下对夏王府的薄情,王侯之名对他而言实在不值一提,夏王府的没落他更不觉得惋惜,他唯一有愧的,是他即将诞生的幼子,还有他年仅五岁的女儿!

夏王妃复姓独孤,乃当朝太子胞妹,陛下与独孤皇后亲生女儿,两人自幼在一起,长大后又得陛下赐婚,青梅竹马,伉俪情深,但纵使如此,君王一旦翻脸,也无亲情可言!

王妃与夏王此前育有一女,腹中所怀,便是夏王即将出世的第二个儿子,或者说女儿!

与青帝一战后的夏王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独自在门外来回踱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半点也没有对外那种霸道不可一世的形象,难以想象,像他这样征战天下,见过无数生死的人,竟会露出如此仪态。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新生儿呱呱坠地,随之响起的,便是一阵断断续续,蕴含有无尽生命力的婴儿啼哭声,这声音一响起,快要将门前的青石板踏穿的夏王终于停了下来,那刚毅的脸庞上露出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王爷,生了,是个男孩!”喜婆打开门,向夏王报喜,但很快,她的脸上又流出一丝不忍“只是,王妃她……”

脸上的笑容缓缓消退,重新恢复之前的平静,夏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挥手将人屏退,一个人走进屋子。

最里面的床榻上,安神香已经快要燃尽,一名绝美的女子半坐起身子,依靠在名贵的金丝靠枕之上,怀中抱着的正是他刚刚出生的儿子,大概真是母子连心,刚刚降生的小家伙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面前的人儿,不需要人哄,竟然就神奇的停止了哭闹,甚至,用心看他好像还带着笑容;而在那床榻边上,一个扎着可爱羊角辫的女孩正用肉乎乎的手指轻轻戳着男孩的脸,满是稚气的脸蛋上面,居然带着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宠溺和欢喜。

夏王坐到床榻上,眼神柔和地望着女子,夏王妃将怀中的孩子递向夏王:“王爷,我们的孩子!”

夏王慈父般接过婴儿,宽大的手掌拂过孩子的额头,扎着羊角辫的女孩从床榻一侧跑到另一侧,叫了一声爹地后,又和刚刚降生的男孩玩耍了起来!

望着面前的一对儿女,此时的夏王,不再是什么威震天下的夏朝王侯,他只是一个父亲,一个想要看着一双儿女无忧无虑成长的父亲,这可惜,这本该是最容易最简单的心愿,如今却成了他无法触及的梦想。

将目光从儿女身上移开,青帝望着脸色白如纸的夏王妃,手掌拂过女子冰冷的脸颊,摇头道:“对不起,啊遥,我救不了你,但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来找你!”

女子伸出手掌贴在夏王手背之上,从青梅竹马,再到结发为夫妻,在一起多年,早已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就能感受到挚爱的心意,她温柔地摇了摇头,轻声道:“为我们的孩子起个名吧!”

“心遥,独孤心遥!”夏王不假思索回道,女子愣了愣,数息之后,她笑了,那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露出的笑容,看上去却是那么的幸福和甜蜜。

心遥,心遥,有这两个字,够了!

枕边的安神香燃尽,最后一簇香灰掉入香炉中,在姐姐的哄逗中听话无比,不时发出咿呀笑声的婴儿毫无征兆的哭闹起来……

床榻上,女子的手无力的落下……

听着屋内传来的哭声,那位跟随夏王戎马半生的夏府老管家推开房门,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王爷,曹公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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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诏书,心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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