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这是一间用地下室改造成的牢房,冰冷且阴暗,各种触目惊心的刑具挂满了墙面,磨灭了最后一丝的人道主义精神,顺便也抹杀了钟北峰的生的希望——他和江克被怒不可遏的卡萝尔给关在了这里。
“难以想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在一个现代社会下,竟然存在着如此罪恶的地方,真是气抖冷!我这是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看来这个解药,咱们是搞不出来了,回家洗洗睡吧。”钟北峰深深地凝望着铁窗外的黯淡星空,内心一阵悲凉,回头看向了江克,长吁短叹,自暴自弃。
江克正跷着二郎腿靠在墙角里,嘴里咬着一根草,后脑勺枕着双手,怡然自得地抖着脚,安慰钟北峰说您老人家也别这么悲观,现在卡姐正在气头上,没准过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放我们出去了,您这担惊受怕的性格可不像我认识的您啊。
钟北峰叹着气说道:“你能说出来这种话,怕是一点儿都不了解她啊。”
“嘿嘿,那我肯定没有您了解卡姐啊。”江克嘎嘎一笑,闻到了八卦的味道,拍了拍铁床边,示意钟北峰坐过来,“你俩年轻的时候绝对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吧?反正我们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说来听听咯。”
钟北峰也知道,人的八卦之火一旦被点燃,想要灭掉它那自己不死也得脱层皮,当即只好走过去坐下来,脑海中自然而然地浮现出曾经的那些在青春的年纪纵情的日子。
“犹记得,那还是三十多年前了,当我还是一个帅小伙的时候,我第一次从里世界踏进了这个世界……”
2
我是钟北峰,年轻的钟北峰。三十多年前,我第一次从里世界来到了表世界——一个据说丰富多彩、让很多天使都趋之若鹜的美丽世界。那时候我还是个刚通过“缚魂冢试炼”的、啥也不懂的愣头青,就如同一个刚踏入社会的学生,虽早有耳闻社会的纸醉金迷和残酷,但当亲身体验的时候,确确实实让我惨遭了一番毒打。
不过还好,我终究是个天使,至少起点要比表世界的人类高很多,再加上那些早已在表世界生活多年的天使前辈们的帮助,我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并且混得还不错。
我觉得就这一点我有必要澄清一下,我可不是个关系户,我之所以……用人类的话说就是“走后门”,完全只是为了让我的本事能更快地展示出来。事实上我算是个很另类的天使,我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完全不懂,也不感兴趣,我唯一喜欢的,就是拯救,拯救别人的生命。当我每每看到那些在我的治疗下重新恢复健康、亦或是获得新生命的人对我感恩戴德的时候,有一说一,那种自豪感和虚荣心的满足,远比杀几个恶魔要来得更爽——有时候我都会自我怀疑是怎么通过那个残酷无情的“缚魂冢试炼”的。
后来,我在表世界成了小有名气的医学教授,整个人也逐渐地飘了,除了工作时间以外,我每天都混迹于各大风月场所,夜夜笙歌,熬到凌晨四五点给女孩子们说晚安都已成为了常态。幸亏我是天使,有着非人的旺盛精力,即便顶着黑眼圈去上班,我也只会告诉他们我这是看书工作造成的,绝对跟进行“多人运动,百人吃鸡”的活动没关系。而且我始终坚信没有人能做到我这样,如果有,那他一定是我的同类;或者他是恶魔。
哦对,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没提到卡萝尔呢,别急嘛,马上就到了。
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是凌晨六点,我刚结束完一场“啪对”,意犹未尽地上了自己的车,准备去医院上班。当我到了办公室,一杯咖啡还没冲开,就被通知有一台手术等着我去做。
我换好手术服,心里边想着晚上去哪儿轰趴边进到手术室,然后我就懵了,饶是我已经做了几百台手术,也没见过眼前这样的情况——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个婴儿,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婴!
这个男婴看起来才几个月大,尽管浑身是血,可却异常安静,不哭不闹,睁着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我,那表情和动作,压根就不是一正常婴儿能做出来的。我很惊愕,但惊愕归惊愕,由于时间紧迫,而且不知道这个男婴是什么病情,我便向助手大致询问了下他得了什么病,并且顺便化验了他的血。
不验不要紧,一验就出了大事,我发现这男婴竟然是恶魔。当然了,一般的医生肯定看不出来,可我钟北峰能是一般的医生嘛,别忘了我的真实身份是天使,跟恶魔族是几千年的宿敌,对他们再了解不过了。即便如此,我作为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我的责任,更何况现在面临危险的是个婴儿。所以我也顾不得他是不是恶魔了,先救了再说。
正当我准备齐全开始手术之时,一个蒙面女人闯了进来,二话不说就打晕了其他人,然后当着我的面抱走了那个婴儿。
虽然当时的我只是一文弱医生,除了手里的手术刀再无其他,可我依然站起来阻止了那个蒙面女。我对她说,不管你是谁,想要干什么,跟这个婴儿是什么关系,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地盘,如果你非要带他走,那他极有可能会就此丧命,到时候你就是一个杀害婴儿的人,你的良心将遭受无休无止地谴责与折磨。
我本以为在我义正言辞的劝说下,蒙面女会意识到自己恶劣的行径,谁知道她只是对我阴阴一笑,说你说错了,老娘不是人,老娘是恶魔。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正好带上你,记住,倘若你救活这个婴儿,那你就是救活了你自己;万一你要是没有救活这个婴儿,那你就去陪他吧。
笑话,这样亏本的买卖我指定不会干。可是那个蒙面女并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把我一巴掌给干晕了。
现在,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了,这个那么不讲理的暴力蒙面女人,那指定就是卡萝尔无疑了。
再后来,当我被一桶凉水浇醒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个巨大的仓库里,我也怀疑过我是被人绑架了,可是当卡萝尔拎着水桶笑眯眯地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间,我就知道,我爱上了她,爱上了这个剽悍的女人,我愿意被她绑架一辈子,我无可救药地患上了那个在人类心理学上被叫作“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的病,我希望这种病无药可救。以至于等我和卡萝尔恋爱了,我便把这融合成了八个字送给了她:
喜你为疾,药石无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