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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西野一尊天人佛

萧瑟西野的高空上,一个黑衣道士落下云头停在了妙高山山脚,这座妙高山是整个西野最高的山峰,虽比不得东野的子桑和碧瑶两座高山巍峨,可依旧高达九千丈,仰望其上刚好摸到云顶。

来此的黑衣道士并非要一秉虔诚一步步走上去才落下云头,若真是如此还真要费些时日。

在名不见经不转的妙高山山脚有一座小庙,年轻道士落下云头特此打声招呼。

山上一片青翠,山脚几度荒凉。

连连的呼啸大风卷着黄沙铺天盖地,吃人一般。

青山上清清楚楚一条被千万的拜佛人踩出来的丈宽上山大道,这条上山道在山脚旁有一个农家院子一般的小庵,庵中似乎无人,残垣断壁破旧得很,占地十余丈,狂风每每从东边的苦行上吹来时都要前卷过这座小庵,从妙高山上往东吹的风也要卷过着座小庵。

年轻道士踩过短短一段砂砾路站在了小庵的拱门前,有门而无名,门前一旁有一棵枯了许久的老树,树上不见一片树叶,树下也是,原本就荒凉的山脚在这棵枯树的映衬下更加萧瑟了。

年轻道士站在拱门前看了一眼那棵无叶的枯树,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站定作揖朗声道:“山一重水一重,龙虎山的年轻小道士路过此地,特来此地作个揖。”

庵中传来一女声,“小师叔折煞妇人了,上请。”

原来这座小庵并非无人居住,只是住在里面的人不愿打理这座无人问津参拜的小庵,或是懒得打理,再准确点说就是不愿抛头露面。

年轻道士收回手掌淡淡一笑,转身向着妙高山山巅跨出一小步,看似小小一步,直追青云六十里,好巧不巧刚好落在山巅的天龙寺门口,珠光宝气的庙宇门口一个光头小和尚尽在光天化日之下吃着鸡腿,做那佛门最为忌讳的破戒之行。

小和尚见到年轻道士落在面前丝毫不避讳,肆无忌惮道:“吆,道士也来礼佛?”

年轻道士作揖行礼,淡淡笑道:“慈悲留心中,此佛不礼也罢,道士前来是要见你们主持忧禅大师的,劳烦小和尚通报一声。”

小和尚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年轻道士,慢悠悠啃了一口鸡腿,“道士你这句话说得有些不妥,我师父虽是主持可实在说不上体面,难登大雅之堂,大师二字太重,怕是要压坏他的脑袋。”

小和尚背身往寺里走去,摆了摆手中的鸡腿道:“你大老远来一趟,和尚都是慈悲人,我给你进去问问那假和尚肯不肯见你。”

年轻道士远远道:“谢过……”年轻道士不知小和尚的法号,顿了顿继续道:“谢过小和尚了。”

小和尚第二次出来的时候像是换了一个人,手上既没有鸡腿,口中也不再轻浮,垂首作揖恭恭敬敬说了四个字:“师父有请。”

天龙寺后山慈悲殿前,小和尚伸手示意做了个请的动作,年轻道士点头一笑算是回礼。

步入殿中,“小道士稽首了。”年轻道士向着堂上的青丝主持双手作揖。

这个年轻道士不是别人,正是在院中攒了一树百年枫叶的天师府欲严。

佛堂上的白衣男子不敢怠慢,停了木鱼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回道:“俗和尚还礼了。”

两人相视一笑,道门辈分最是概日凌云的道士自称小道士,佛门本事一手遮天的主持自称俗和尚,两人一前一后一对一答说的轻描淡写,熟不知自降身份的两人能压得天下近三分之一的人抬不起头来。

此言之下,试问天下那个信道拜佛之人敢妄自菲薄称自己是道士和尚?怕不是早就吓得还俗了。

门外附耳偷听的小和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似是一股冷风来,小和尚自行离得远远地,免得耳朵起了老茧。

“平日若是许久未见的故人来,俗和尚我还会礼貌的说句稀客,今天才算真正应了这两个字,小师叔怎么有空来我这破庙转悠?”忧禅缓缓走下佛堂,缓缓笑道。

欲严道士面带春风呵呵一笑,“让忧禅大师喊一声小师叔还真是……”欲严缓缓停了口中的言语,改口道:“龙虎山正值大选,有天师出面亲自考核,我正好落了个清净,想来这世间虽大美景繁目,最为莫测不过天下四奇,今日便是专程为了天龙寺的八宝莲花来的,不知能否面睹一番让医家都自愧不如的奇莲?”

忧禅先行往殿外走了两步,“哪的话,佛道共济苍生本是一家,既是一家人便不能说两家话,小师叔有如此雅兴做主持的自然不能吝啬,更何况成人之美也是我佛家要义,走,这就去圆了小师叔的愿。”

忧禅往殿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后者再次作揖满意的说了声:“善。”

一洲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

这是西野人用来自嘲西野萧瑟地的一句古话,流传深远,刚回牙牙学语的稚童也能跟着大人拗口说。西野之衰草寒烟寸草不生人尽皆知,黄沙漫天更是常事,整个西野都是如此,可唯独位居西野中央的妙高山却一枝独秀,是一座青山,常年葱郁,就连席卷黄沙的狂风路过这座山也要“点头哈腰”,以春风拂面。

究其原因:

妙高山天龙寺中有一眼池水,唤作八宝莲花池,池中有一株奇莲,莲开八朵白花,其根绵延深入整个西野,像缚龙索一般将十万西野的水脉聚在了妙高山上,不论是深藏地下的有根水还是苍天所赐的无根水,但凡落在西野的土地上都会被神不知鬼不觉运送道八宝莲花池中。大旱之时再放水出去养育万民,这也是区区八朵白莲也能入四奇景的缘由。

妙高山山顶上,一盆天池水粼光闪闪,池水周围弥漫着莲花独有的清香,并未是传言中的八朵奇花,雾气漂泊的天池中足足九朵奇大无比的白莲绽放其中,其中最小的一朵莲花花瓣也要和人一般大小。

天池旁独立一间临水而建的十二层楼阁,阁中第一层有块匾额:救世阁。最高的十二层阁楼中一个年轻道士,一个俗家弟子正在品茶悠谈。

年轻道士捧着一盏清茶,一边用茶盖轻轻掠开茶叶,一边轻轻吹了两口,然后才将茶盖半开半和,轻泯了一口微微笑道:“之前在龙虎山上听找天师论道的和尚说过:妙高山山巅十里地的八宝莲花池乃是佛门传自上古的圣物,天下百万佛子僧人都视若心佛尊重如山。池水周围无花无草无舍无瓦空无一物,今日看来这座十二楼救世阁檐角飞扬岑楼齐末,乃是一绝呀!”

白衣青发的俗家主持较为随和,没有像欲严那般复杂的喝茶程序,茶杯随意置放一旁,清茶的清香混合着天池白莲的幽香淡然入鼻,忧禅一口下去喝掉了大半,直见杯底的茶叶。

似是吃进去了一片茶叶,忧禅放下茶盏在口中轻轻咀嚼,讲故事一般缓缓道:“老和尚在时本就身体不行,得亏我大发慈悲,苦口婆心不知给劝了多少次,要他在这池边建一间草屋,一来静心养性好助他延年益寿多苟活几日,二来也算是物尽其用没有白白瞎了这十里的天池白莲。”

“你猜他肯不肯?”忧禅转头问道。

欲严刚要开口说个不字,忧禅便抢在前头道:“老和尚就是老和尚,倔的很,他哪里肯将几代佛主清修的宝地抛出水面?指着我的脑袋骂了整整三日,还关了半个月的禁闭,亏了我一番好心被糟践成了驴肝肺,你猜后来如何?”

忧禅故技重施,不等欲严开口又抢先道:“老和尚坐化舍利的当天我便不顾寺里一群老和尚阻拦差人着手操办了,可那些小辈们碍于一群老和尚的威严,一根木头也不肯搬上来,虽是花了一番功夫,可这座阁子的一瓦一木都是我一人辛辛苦苦搬上来的,累人的很啊!”

“不过阁子建成之后,那群剃了度的真和尚一个都不敢上来坐坐,只有我一个留了发的假和尚没有顾忌,整日上来闲坐,刚开始还觉着清净,没有老和尚在耳边念叨,过了百年就觉着有些孤苦伶仃了,又过了百年倒是心思又有所变化,觉着一个人独赏这片清香宜人有些暴殄天物了,今日幸得小师叔先来,不妨多留几日陪陪我这个孤寂的假和尚?”

忧禅带着一股子诚意满满的玩味问道。

年轻道士浅浅笑了笑,“修行便如登山,位居山巅者自是人少孤独。这种话凡是修行人人尽皆知,可真正能尝到这份孤独的人,古往今来寥寥无几,大师应当喜胜于愁才是。”

忧禅挥了挥手,“唉,不对不对,小师叔会错意了,我这个俗家弟子只想多留小师叔几日,不关风来不关月,不关天来不关地,更是不关修行愁苦。”

道士玩笑道:“哦,如此呀,客随主便,位居佛门高座的忧禅大师敢留我,小道士自然也不避讳,这天池美景难得,道士实在是不舍得离开呀。”

之后七日,年轻道士和俗家主持都在十二楼高阁中品茶闲谈,但也不只是这两个人,偶尔还会有一个光头锃亮的和尚带着满嘴的肉香听一听他们高谈阔论。

两人所谈甚广,或说一说佛门有个不会念经的和尚滥竽充数,被监院逮住闹出好大一桩笑话;或讲一讲道门武当山一脉中有个傲娇一世的天之骄子跌境,沦为了闲人们的饭后谈资。

亦或谈一谈千年前一人一剑撑起千年剑道的痴情无名老剑客,好不悲催。

三百年前四个横空出世的年轻剑客,直追仙山枪神东野二十万疆土,好得意。

为求大道“大义灭亲”,六刀劈碎半个王家仙岛的狂人,好唏嘘。

十里桃林为酿酒,每隔三百年必出仙榜的桃花谪仙,好洒脱。

……

最后一日,光头小和尚和前几日一样坐在救世阁第十一楼和十二楼中间的楼梯上蹭一些人间常事涨涨见识,可今天的两人却绝不说半句让小和尚感到有趣的常事,却是论其了人间道理,和尚等了一上午都是如此。

小和尚觉得烦了刚要悄无声息离去时却被自己那个多事的师父喊住了,“贪吃,上来。”

忧禅悠悠喊道,小和尚虽是万般无奈,可对那个喜怒无常孩子气的师父是毫无办法,只得叹了口气提着沉重的脚步走了上去,站定在茶几前,恭恭敬敬向着两人作揖道:“见过道长,师父。”

“我就说这么闻着这股花香怎么有几分破戒的荤腥,果不其然,你个小秃驴又在那偷吃肉了吧!”忧禅双手背过身后,以一副慈父般的姿态相夫教子道。

倒也真是好笑,佛门大师竟会自称自己的徒弟是个小秃驴,年轻道士也不知这位大师是真的不俗套佛门戒律,还是借此混个潇洒的自如身,只得别过头去不看这对“慈父善子”,置身事外独自赏着九朵盖满天池的白莲于风中摇曳。

小和尚闻言瞪眼如牛,急忙解释道:“弟子知错弟子知错,弟子坦白,还望师父轻责:。”

随后,小和尚便开始说出自监自盗的过程,“贪吃晨间在南山上巡逻时见到一只被野兽咬死的野鸡,真的是被野兽咬死的,弟子见其惨状本应掩埋,却一时管不住嘴,就给烧了,还一时兴起吃的急忘给师父留了。”

小和尚说完双手在怀中扣着指甲,露出一脸无辜等着受罚,本在赏着好景无数的年轻道士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又马上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说了三声罪过,反应最大的还属那位怒气冲发的白衣主持,虽不见老脸一红,可立马就大声呵斥了一声:“混账。”

当然,整个天龙寺,凡是有点名望能为人师的和尚僧人中,唯有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忧禅有胆能说出这两个骂人的脏字出来。

“出家人不打妄语,你破了我教戒律不说还敢拉我下水,当真胆大包天,看来是我这个当师父的平日里忙于教中事务疏于管教了……”

忧禅一边呵斥还不忘给自己脸上贴金,小和尚打断道:“可师父,那……”

忧禅哪能让他在这位看戏的道门“同仁”前说出那些掉自己面皮的话,于是一点机会都不给小和尚留,轻袖怒甩,小和尚还未反应过来便就被其掳进了罗汉堂。

没有后患之忧的忧禅偷偷松了口气,老脸丝毫不红,厚着脸皮道:“让小师叔见笑了。”

假装看景的欲严回过头来,礼貌笑道:“早就听闻忧禅大师不循释门律法,不妄谈佛家大义,也不拘泥与世俗所见,当真百闻不如一见呐。”

“哦,哈哈……谬赞谬赞啊!”忧禅以笑遮掩尴尬。

罗汉堂中,一脸无辜的小和尚开始细细碎碎埋怨道:“是是是,我是小秃驴,天下和尚全是秃驴,就你不愿剃度还假惺惺坐着天龙寺主持的忧禅才是真佛。呵,死要面子让我活受罪,不知是那个贼皮让我再南山放的捕鸟笼,就你这样还想成佛?到你娘胎去成佛吧……”

小和尚正骂得起劲,突然青天一声霹雳,罗汉堂屋顶上一道闪电击在和尚脚边,吓得不会念经的和尚扑通跪在地上口口声声念起了阿弥陀佛。

救世阁中,俗和尚和小道士扯着一些头不重脚不轻的闲事,自喝自沏许久。

欲严悄然放下茶杯,忧禅也同时喝完了一杯新茶,“此次来西野观了人间四奇的八宝莲花池,其实还有一件要事要与主持说呢。”欲严笑道。

忧禅起身站在窗口,托着长袖悲哉身后,悠哉悠哉道:“就知道躲不过,这趟浑水趟还是不趟还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此去一行赌的是西野后世气运,可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定夺的呀。”

年轻道士也起身并站窗口,“生而为人,又有几人算是清白身?生在人世这潭浑水,谁有跑得掉?不过说白了也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八宝莲花池开出九朵白莲来,佛子降世,大师父好生斟酌。”

“心愿算是达成,远在东野还有一些闲锁小事需要打理,这片清香怕是不能多留了。”

忧禅挽起衣袖,伸手从茶盏中拎起一片茶叶放入口中,轻声道:“莲花池中的白莲乃是灵根,小师叔不妨折一瓣莲花沿途多闻闻花香吧!”

“却之不恭了。”欲严微微一笑,凌空一捏,手中便多了一片莲花花瓣,清香扑鼻。

一股清风来,不留半斜身。

在白衣主持的一声不送中,年轻道士悄然离去。

欲严前脚踏出踏出古刹,后脚便落在了那方破败不堪的小庵前,作揖轻声道:“多有叨扰,这便告辞了。”

庵中传来熟悉的女声,“有清风明月相送,小师叔走好。”

天龙寺救世阁中,忧禅喉结一生一落,将那片嚼碎的茶叶咽下,“苦啊还是哭啊,不过苦尽甘来,最后还是能尝到一点甜头的不是?”

天池中清香弥漫,不见人生作答。

_______________

迷离谷外十几里外的云端中,有一只托着飘酒香的葫芦穿梭其中,带着两根红绳,葫芦前端坐着一个打呼的老头,后端两个大惊小怪看着漫天山色的少年少女。

“非凡,快看!”少女道。

易非凡顺着云洛曦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条大河从两座山涧之中奔泄而出,似是一条白色的长龙降落凡尘游走在在广阔的平原,其中鸥鸟群嬉,不触不惊。

这瀑布远比迷离谷西北两座小山中淌下来的小溪要壮观的多,似是应了那句黄河之水天上来的名诗。

大河两岸是小街集镇,菡萏成列若将若迎,两边各有一条长巷,巷子不大,三四丈宽半里许长,窄窄的巷子夯实着密密麻麻的人。

少年像是出了闺房待嫁的妙龄少女,看的喜出望外,他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大师父,好多人,这就是俗世中的集市吗?”

河旁两岸,鳞次栉比的楼房,飞檐画栋的高阁,繁华的商业街道,兴致勃勃的游人,一扫几千年书生意气的金粉楼台、歌馆酒肆。

从街北到街南全都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翡翠般碧绿的凸形顶棚直贯南北,街道两旁的个体小店鳞次栉比,小贩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慕名而来的顾客摩肩接踵。

“傻样!这算啥,我们碧瑶山山脚的街市比这可大了两三倍呢,单单这样的巷道就要四五条呢,我每次偷着下山带回山里的吃食半个月都不重样。”

不等前方的老头从美梦中惊醒,旁边的少女便兴奋的比划着双手开始自豪了。

(接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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