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苍穹覆压压的一片,云雨在无尽的帷幕里翻腾咆哮,大有要灭杀苍生的威势。
骤然,雨点如万箭齐发一般落在地上,溅起晶莹剔透的血滴,讥讽这世间情感的脆弱。
原本亮敞的天地,被暴风雨挫劣的画技染黑,摇晃的灯光也被匆忙的穿堂风吹得摇摇欲坠。
江月楼猛地从床头坐起,满头大汗面色惨白,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脸熟,还在不住的喘气。
他又梦见了故人,仿佛他又死了一次一般。父亲,母亲,南宫萱,李乾,李青莲,小婢女...这些人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还在脑海里催促着复仇的意念。
江月楼伸开双手,看着修长的手指,似乎看到了上面沾满了复仇的鲜血一样恐怖。
终于,他还是决定了,决定了要用自己的手段,去走完这漫长的复仇之路。
......
一个时辰后,江月楼在书房里召见了一群黑衣人。这群黑衣人都是宽大的黑袍罩在身上,看不出身形和相貌。
就在刚刚,江月楼得到了一个消息,大楚的使团今天进京了。
“少主,公主这几天一直未出门,府内只有几个侍卫,公主每天傍晚时分都会待在阁楼,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江望下方的第一个人站出来说到。
“太子呢?”江月楼冷冷的说到。
“少主,太子每七日会去一次公主府,每次去都是带着两个侍卫,一个貌似是太监,武功高强,我等不敢再靠近。”另外一个黑衣人恭敬的说到。
江月楼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执剑男子,秦川说到:“那是宫里那几个老家伙的徒子徒孙,不足为惧!”秦川露出了弄弄的自信之色,想打败他,至少需要宫里五个老家伙一起动手才行,就这么一个徒子徒孙还不够秦川塞牙缝的。
“你们退下吧,小心些,别被人发现了。”江望挥了挥手对着黑袍人说到。
“属下告退。”
随着嘎吱一声,书房的门被关上了,此时只剩江月楼和秦川两个人。
江望挪着轮椅来到了书桌前,看着刚送过来的情报,仔细的分析,大楚的使团?主使是太子党的人,两个副使?
江望看着眼前的纸帛,阴测测的笑了起来。往事俱备,只欠东风!这阵东风,将煽动整个大唐,整个中原!
这天下,真的要乱了。
“秦叔,麻烦您了。按计划行事!只要援军一到,立即就走,不要多说一句,走之前再看一下宁国公主,就够了!”江月楼脸上不喜不悲,仿佛一切都是胜券在握。
“好,不过我不保证李乾的安全!”秦川抖了抖身上的锦袍,打开门消失在潇潇的雨幕里。
江月楼长叹了一口气,然后揉了揉太阳穴,最近都精神不宁,老感觉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可是身边却一切安好,江月楼也没有怎么多心。
终于还是走回了这条路。走到了当初最不愿走的那条路,要面对最不愿面对的人吧。
如果能重来,江月楼或许宁愿当初死在深潭中没有被小豆芽救起。
正如鲁迅先生说的那样,有些人活着,可是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可是他们还活着。
只是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既然已经迈出了第一步,那后续的事情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
宁国公主府
李岚安静的站在阁楼上发呆,看着远方的黑云压成城欲摧。
这些天里,她看到了陆奇的一举成名,抱得美人归,她由衷的感到高兴。可是当太子告诉她江月楼可能要来金陵的时候,她心底不住的颤抖。她又想起了鹿隐村里江月楼对她说的话,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一切就快发生了,她该怎么办?
李岚努力的想在两个人中间寻找一个平衡点,一下往师生和 爱情的托盘里放了一个砝码,又立马往亲情的托盘里放了一个砝码,天平又开始平衡了。
李岚永远也不知道,压倒江月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她哥哥对他说过的话:江寒是造反的!
她也信了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而选择不相信在曾经她最亲的师傅。造化和命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少年不识愁滋味。
爱上层楼,爱上层楼。
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遍愁滋味。
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却道天凉好个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