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昙首拔出苍穹剑,道:“这剑是宜都王赠给我的,我今天把这份人情还回去!”
王华点头道:“兄弟走好!”
王昙首长剑出鞘,朝自己脖子抹去,却不知哪里飞来一枚石子,速度极快,直击王昙首手腕,震掉苍穹剑。
王昙首朝石子投来的方向望去,又惊又喜,喊道:“九爷,你怎么在这里?”
自从在大夏王昙首与九爷和其他兵士失散后,就再没相见。当初王昙首与他们一起出使大夏,一行人说说笑笑,甚是快乐。王昙首常常怀念那段时光,又不知他们生死,认为是自己连累了他们,内心屡屡愧疚。现在生死攸关,最为孤独之际,居然看到相救自己之人是九爷,内心说不出的激动欢喜。
九爷道:“如要王将军的命,还得问问我九爷才行!”
正在此时,却看到一骑红尘卷土而来,却是北魏的大将军奚斤。
奚斤看到王昙首,先是脸露惊奇之色,而后拍手击掌,一众兵马纷纭而来,奚斤弯弓搭箭,笑道:“原来是王将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刚刚还不相信崔大人的推测,看来不服北魏诸葛亮不行!还请王将军随我回一趟北魏。”
奚斤冲王华道:“王大人,我派兵士送你回大宋!”
王昙首心中惊愕,阐述道:“原来私通的北魏的却是你!”
王华对奚斤道:“不用了,我先回去,切莫留活口!”说罢纵马离去。
王昙首见奚斤兵马众多,随从武士又各个拿着白桃巨箭,料想自己绝对躲避不过,于是对奚斤道:“奚将军,昙首愿意随你回去,让我先埋葬了故人如何?还有这位九爷,你必须答应放他离开,我才束手就擒!”
九爷听他袒护自己,也不多言,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王昙首将雪落放入坑中,依旧为她盖着自己的衣衫。然后与兵士一起填土,将雪落埋葬好。王昙首环顾四周,只见雪落正好被葬在一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掏出苍穹剑,在上面挥剑刻下“雪落之墓”几个大字。他看着雪落已长存于狼居胥山,一阵心酸,生无所恋,心想就死在奚斤箭下也算一了百了!刻完之后,翻身跃起,用苍穹剑向奚斤刺去。他抱着必死之心,所以这剑又快又狠,饶是奚斤也有准备,仍是被他刺伤肩膀,若不是身经百战,且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早已被王昙首刺穿心脏。奚斤手下兵士见奚斤受伤,尽皆失色大乱,一个兵士手中的白桃巨箭便已射出,眼看王昙首必丧命无疑,九爷跳出,挡在王昙首面前,手中拿着盾牌,挡住了白桃巨箭。
九爷回头看他,淡淡笑道:“王将军,好久不见!”忽地使出擒拿术,一手抓住王昙首的左右手腕,一手持匕首,勒住王昙首浓厚的喉咙。
王昙首毫无防备,束手就擒,惊道:“九爷,你这是做什么?”
九爷并不理他,却对奚斤道:“周某见过将军,三年前,我奉崔大人之命跟踪他入夏,眼见功成之际,他却不知所踪,导致我功败垂成。现在崔大人又下令生擒于他,我料他必逃往此处,早已在此处埋伏。还请将军开恩,给周某个面子,让周某完成三年前未完成的事业!”
王昙首绝望道:“原来你不是大宋皇上派来监视我的,也是北魏的人!”
九爷道:“那倒不是,承蒙大宋与北魏的皇上都信任老周,老周一身二职,这也是周某的荣幸,周某别的能耐没有,但做人是及其踏实肯干的,能力也还有些,就是委屈了王将军你!”
王昙首道:“也就是说你是双重身份的察子?”
周千户憨厚笑道:“是啊!”转过头对奚斤道:“奚斤将军,崔大人明明说过要留活口,你们为何还要他性命。”
奚斤用手捂住流血的肩膀,道:“他要我性命,我的兄弟自然要他的性命!怎么,周千户,你是决意要来抢这功劳吗?”
周千户道:“将军此言差矣,周某怎会抢将军功劳?我奉崔大人之命,带活人回去!”
奚斤冷笑道:“我若是偏要与你争这功劳呢?”
周千户突然张嘴,一颗毒牙射向奚斤,那毒牙正射入奚斤受伤的胳膊。周千户大喊道:“你要不想废掉这条膀子,就放我和他走!”
奚斤变色道:“你有解药?”
周千户道:“当然,我幽雁党的毒药,当然只有我幽雁党才有解药!”
奚斤道:“我放你走,你如何给我解药?”
周千户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扔在地上,踩在脚下,道:“你和你的手下都退如树丛,我离开之后,你来取药。”
奚斤脸色黑沉道:“如果你骗我,不留下解药又如何?”
周千户道:“奚斤将军,你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我又怎敢欺骗与你。今天之事,实属无奈,一是我奉了崔大人的命令,一是我在这王昙首身上没少下功夫,所以才斗胆伤了将军!还望将军海涵!”
奚斤沉默半晌,调转马头,道:“我们撤入树林!”一众人马便陆续进入树林。
王昙首见他前一句话还对奚斤毕恭毕降,话音未落就射毒牙出去,心想若论口蜜腹剑、两面三刀,恐怕当世的许多人都比不上这周千户,也难怪自己还认为他是至诚良善之人,看来看错人之事也不能都怨自己。
若与他一起离开,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于是挣扎反抗道:“我是不会与你一起回北魏的!话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黑。”
王昙首再醒来时,已被关在牢房之中,身上却未装镣铐。四周灯光刺眼、寂静无声,与他同处一间牢房的,是一戴着硕大镣铐,形销骨立,瘦得已不成人形之人。那人长发遮面、面壁枯坐,并不发出任何声音,王昙首也看不出他相貌,只见他身上破衣不能遮体,满身新旧伤疤。
王昙首不知该如何称呼于他,便道:“请问先生,这里是北魏的牢房吗?”
那人听到他说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并不答话!
沉默中,一位狱卒走了过来,看看他道:“你醒了?”
王昙首道:“这里是北魏大牢?我要见崔大人!”
狱卒道:“这里是北魏关押重犯的暗夜黑牢!”我现在就去通传!
看管王昙首的狱卒见他醒转,便赶忙出去通报。王昙首环顾四周,只见光线耀眼,不明白这日夜光亮如白昼之地为什么被叫做暗夜黑牢,他在北魏军中多时,知道这暗夜黑牢令北魏上下闻风丧胆,无论多硬的汉子,一般听到这四个字,就乖乖就范,忍不住苦笑,原来自己不仅不容于大宋,到了北魏也是重犯,自己像牵线木偶一样,不知一直被什么人操纵控制着!
不一会儿有一人带着酒食来探监,那人身长玉立,器宇轩昂,一身蓝衫,正是孙骁。
孙骁为他铺开食盒,只见里面尽是精致的江南菜肴,还有一道“九头一脑”。孙骁将菜食准备妥当,又为王昙首斟上美酒,道:“王将军好久不见,昨日你我并肩作战,情同战友,今日故人重逢,却以这等形式见面,实在是愧对将军。礼数虽不周,王将军也将就用些酒菜吧!”
王昙首一看到“九头一脑”,就想到周千户和沉枫,心里非常不舒服,叹气道:“如今,雪落沉枫都已不在人间,我也与大宋反目,一点利用价值都没有,孙将军又何苦纡尊降贵,来看我这个无用之人!”
孙骁笑道:“将军是军事奇才,崔大人都欣赏佩服,无用之人之说从何而来?还请王将军三思。”
王昙首冷笑道:“崔大人和孙将军一直将极为重视之人关入暗夜黑牢吗?”
孙骁微笑道:“除了暗夜黑牢,北魏其他牢狱也关不住王将军啊!崔大人用了好大的悬红才把王将军请来,自然不能轻易放将军离去!”
王昙首环顾四周,道:“里光亮如白昼,为何叫做暗夜黑牢?”这
孙骁笑道:“双目只要能视,无论多黑,总有光亮。双耳只要能闻,无论多静,总不称暗。心灵只要有寄托,无论多久都不算久。只有眼不能视,耳中无声可听,心中又不知要被囚禁多久,才可称之为暗黑。在寂静无声和互不相见的独立囚室的中,无声音可听,可称“暗”,在这亮如白昼的灯光中,常年凝视,终会瞎掉,可称黑。余生都不放你出去,没有几个人会不绝望,暗夜黑牢由此而来!看看与你同室的这位犯人,以发遮面,自是遮挡灯光,不过这样也不是很管用,该瞎的总会瞎掉。崔大人救就是怕这暗夜黑牢会闷坏将军,所以将将军与这位安静的犯人放入一屋。这暗夜黑牢中,除了他还算镇定清醒外,其他犯人基本都处于癫狂状态,如野狗般有攻击性,伤了将军就不好了!”
王昙首听他此言,又是威胁,又是恐吓,将犯人的性命看得不如禽兽,心中说不出的愤怒。再看看那面壁枯坐之人,仍是不发出一声,心中充满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