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和煦的微风吹过，窗子上悬着的风铃摇晃碰撞着发出叮当叮当的悦耳声响。

与少年此时澄净的神情相得益彰。

于凡眼中映衬出少年笑意盈盈，眉眼弯如月的出尘面容，怔了片刻。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面容有些古怪，心底轻啐了两声，罪过罪过，我怎么想到这儿去了，小爷风雪剑宗弟子的名声可不能坏在这里了。

于凡再不觉之前魏星寒面容有多出尘，只觉得毛骨悚然，面前的人如洪水猛兽一般，感到浑身的不得劲。

他讪笑着略微别过头去，向旁边坐了坐，一脸的大义凛然，道：“魏兄弟这是什么话？哥哥我就是瞅着你觉得面善，想认识认识结个善缘。”

魏星寒笑容玩味，拿起桌上的茶盏，上面刻着青花的图绘，细细打量着，加重了语气，“哦？于兄真是这样想的？”

“嗯？魏兄弟不信吗？”于凡只觉得头皮发麻，看着对面魏星寒的目光宛如看到了妖孽一般。心里想着，怎么这与自己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这么难缠。

魏星寒不作声，二人就这么沉默着。

风铃还在晃动，清脆的声音入耳，与周围噪杂的人声相比，这一刻的清脆声音显得无比清晰。

还是沉默，两人仿佛隔绝了世界，只有在对面的彼此两个人存在。

一息，两息，三息…

时间被无限拉长，一分一秒都漫长的好像经历一个朝代。

于凡绷不住了，一脸无可奈何，抚额叹道：“魏兄你还真是多智近妖。”

他坐正身子，轻轻的捋平袖上的褶皱，正色道：“那我就和魏兄说了，我是来找魏兄合作的。”

“合作？”魏星寒有些疑惑地呢喃道，他收拢笑意不作声响，示意于凡继续说下去。

“对，合作，一个探索先贤洞府的机会。”于凡的眼中仿佛有精光闪现，故作高深道：“魏兄可知，这钦差来渭城的目的是何？”

魏星寒不知，推测道：“莫不是与此有关？”

“正是，”于凡点头，对着魏星寒说道：“渭城虽是边关，却也没必要朝中三品大员亲自过来。前几日天空中的异象，将修行事昭告天下就可，哪里需要这么兴师动众，还要假借扩充护卫司的名义将我们聚集在这里。”

于凡说完就此止住不讲，眼神有些得意，一副小爷知道这么多，来考考你找找场子的贱兮兮的模样。

他看向魏星寒，不作言语，意思大概是剩下的凭君猜测。

魏星寒有些无语，可能今天出门没看黄历碰到了一个真活宝了，他可对那先贤洞府没啥子兴趣。身负魏先生留下来的玉佩空间，魏星寒的身价可是要大过不少圣地的弟子的。

“你还说不说，不说我就走了。”他起身，作势欲离。

于凡傻眼了，有些欲哭无泪的感受，怎么还带这么玩的，这可是先贤的洞府啊，最低也是第七境的先贤，就算是圣地的不少长老也会动心啊，怎么还有人就不开窍呢，随便捡点宝贝也能够发达了。

于凡连忙拉住魏星寒，道：“魏兄莫急，我这便将我所知的告诉魏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得他这般保证，魏星寒才回过身来做出请的姿势，恭候下文。

于凡这次算是知道厉害了，老老实实地道：“有可靠消息说这位钦差大臣赵大人是来追捕朝廷要犯的，那位要犯可不是人，是个狼妖。逃到了渭城南边的大山里，朝廷现在人手紧张，拉我们来充数，说不定还能被用来当替死鬼，反正江湖人士死了一批又是一批。”于凡说着对朝廷办事的原则一脸不屑，十分鄙夷，名义上说着是利国利民，占尽大义，实际上只是为了某些上位者的利益。

他凑近魏星寒耳边，低声道：“朝廷不知道的是，这狼妖机缘巧合之下拿到了那位洞府的禁制令牌，一共有三块，可惜这狼妖不识货，认不出来这玩意儿。我们倒可以趁此时机拿下它偷梁换柱。”

于凡很是得意，为自己有这么好的想法心中由衷的佩服。

魏星寒听了没作答，思量片刻，问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于兄要告诉我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不然我可不能确定你这是不是个假消息。”

于凡这次并没有说话，既然要精诚合作的话就不能糊弄过去。他手指点了点茶水，在桌上写道“剑宗翠霞峰峰主，我娘”，见魏星寒瞥过一眼后便擦去了。

心中更是得意，小子，知道小爷我的身份了吧，有没有感觉到很荣幸，瑟瑟发抖。

魏星寒不疑有他，那一指一分的精纯剑气不会作假，他点头算是同意，再无表情。

没在魏星寒脸上看到想象中的神情，于凡有点失望，摇头道：“真无趣。”

“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我俩一组，听我指挥。”于凡一拍桌面，豪气十足地接着道，大有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之势。

魏星寒勉强同意，两人再敲定了一些细节，算是第一次合作关系就此开始。

魏星寒还有一点疑惑，幽幽地问道：“为什么选我？”

“因为一见魏兄就觉得亲切呀，而且以魏兄的底蕴和资质时候肯定有更大的回报啊。”

于凡的声音渐渐弱了，魏星寒看去，原来于凡是觉着久坐无趣，出去城主府的院子里散散心。

走出门外的于凡，跟甲士打了声照顾，他才彻底放松下来，舒了口气道：“魏兄跟你聊天还真是费脑筋，真是多智近妖充满了压迫力。”

因为这个吗？屋里的魏星寒有些啼笑皆非，只因为亲切，这于凡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也松了一口气，有些庆幸，幸好之前从看过的画本小说里学到过这种场景，那些富商大人物们博弈谈判，就以气势压倒别人，谁先泄了那口气谁就输了。

先生之前并没有教过这些东西，但是让魏星寒看过不少书，那这就是好处了，没想到今日一试，竟然成了。这让魏星寒心中窃喜，真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若是于凡知道魏星寒此刻的想法，恐怕是要吐血三升了，被当成了试验对象竟然还成功了？

可惜了魏星寒的想法却是无从进入于凡的脑海里，这倒也是一件好事，不会让世上又多几斤血污染泥土大地和花花草草了。

两位少年的第一次相遇和合作就这么在渭城城主府的偏厅里敲定了，后世史书上记载某两位大能的人物志记时还对这渭城城主府里的谈判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不过那却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