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雪脚步微微一顿，那冷冰冰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背上，后背似乎要被洞穿，让她骨子里都透着寒意。
难道是司空傲跟此人关系不好，所以不想让自己去送？
想想也是，她好歹也是四皇子妃，亲自去送，好像是有些不妥。
顾长雪经过一番权衡，果断放弃送武宁归出门的想法，退后两步，站在司空傲的身边，词严义正地道：“武大人，四皇子身体不适，我要照顾四皇子，便不亲自相送了。”
至于让谁送？
顾长雪表示她没有安排的权利。
她乖巧地站在司空傲的身边，感觉他身上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心里大大松了一口气。
果然，她刚说不送，下一刻，司空傲身上的冷冽之气便尽数消失不见。
只见武宁归站在门口，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看着两人的互动。
听闻顾长雪此言，他的笑意深了深，道：“无碍，四皇子伤得不轻，皇子妃只怕得多辛苦些了。”言罢，抱拳行了一礼，“臣告退。”
司空傲冷冷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武宁归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等武宁归离开，顾长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还真怕司空傲一时脾气上来，直接将人扔出去，更怕武宁归暗地里下黑手，伤了她的靠山大人。
看着他并没有下黑手，方才放心。
“四皇子，在哪里摆膳？”
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是问在哪里摆膳的。
顾长雪看了眼外面，天色暗沉，日头西斜，已是傍晚。
今日自清早出门，一直到现在，就中途看戏的时候吃了几口茶点，除此之外，一点东西都没有进。
此时的顾长雪已经肚里空空。
似乎是为了应景，还“咕噜咕噜”叫了两声。
“……”
顾长雪有些尴尬，转头对上司空傲毫无感情的眸子，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默默地揉了揉肚子，道：“就早上吃了些。”
司空傲淡淡地将目光收回，薄唇轻启，道：“就这儿吧。”
“老奴知晓了。”老管家应了声，转身去摆膳。
司空傲伤的是右肩，吃饭很不方便，只能拿着汤匙吃，虽然用着汤匙不怎么方便，但他的动作依旧优雅好看。
看着看着，顾长雪就看得有些痴了。
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司空傲大部分都是吃的饭，并没吃多少菜。
因为汤匙夹不起来。
“有事？”司空傲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动作不变，吃着饭，随口问道。
司空傲的声音骤然响起，将顾长雪神游天外的魂收了回来。
顾长雪疑惑地“啊”了一声，旋即反应过来，想到自己看到的，下意识地夹了一筷子青菜给司空傲：“你受了伤，只吃饭不好，要吃些青菜，对你身体有好处。”
刚放下去，只见司空傲吃饭的动作顿，一直伺候在他身侧的影脸色骤变，急忙拿了一双无人使用的筷子，将顾长雪夹的青菜挑了出去。
顾长雪：“……”
等青菜自碗里被挑走，司空傲又才优雅地吃了起来。
顾长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又看着影再次站到之前的位置上，默默地咽了口水,正打算低头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继续吃饭的时候。
司空傲忽然开口，冷冷地说了一句：“本殿下不习惯别人夹的菜。”
“……哦。”似乎又觉得这么回答太过草率敷衍，她又添了一句，“我知道了。”
“嗯。”
然后——
再无下文。
一顿饭吃得很是沉闷，于顾长雪而言，还有些尴尬。
毕竟她脸皮还是有些薄的，好心给人夹菜，竟然被人当面给退了出来，要是她还能够若无其事，那她就不是顾长雪了。
用过饭，坐了一会儿，司空傲便回去洗漱。
顾长雪自然而然地跟着，将洗漱用的东西准备好，道：“四皇子，我帮你擦背吧。”
她没有提手不方便，怕人生气。
“嗯。”司空傲的态度一如既往的冷淡。
不过，顾长雪已经习惯了。
顾及着他的伤，顾长雪伺候他伺候得跟个刚出生的嫩娃娃似的，生怕重一点就会伤着他，到最后，还是司空傲让她稍稍用力些，这才敢使劲。
伺候完他沐浴，已经到了二更时分，草草地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入了梦。
而此时的太子书房，却是灯火通明。
“如何？”太子脸上的笑意已然收敛，淡漠的脸上布满了凉薄之色。
在他的对面，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墨发男人。
赫然就是刚离开皇府的武宁归。
武宁归道：“已经看过了，伤得不轻，但是并没有断。”
“本王没问你他的这个伤。”司空俊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带着微怒，道。
武宁归依旧浅笑着，应道：“没有机会。依旧我之见，若是他腿无碍，那为何不躲？要知道，那伤虽然不致命，却疼得紧，能躲自然是要躲开的。”
闻言，司空俊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变得鄙夷：“你以为谁都如你一般怕疼？”
武宁归似乎是被噎了一下，片刻后方道：“他分明伤的是肩，你让我去看腿，不觉得目的性太强？”
“本王只要结果。”司空俊已然冷了脸。
武宁归神色不变，道：“那明日再去一次？”
“你与本王同行。”司空俊冷着脸吩咐，道，“若是明日再无功而返，你知道本王会怎么做的。”
面对司空俊的威胁，武宁归也只是笑着，笑得温文而雅。
落在司空俊的眼里，却是碍眼极了。
他让武宁归去见司空傲，就是为了让他去看看司空傲的腿，看他究竟是装的还是真的，结果这人竟然真的就看了伤，这叫他如何不气？
再看到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司空俊更气了。
“好了好了，现在没什么事，你先回去。明日一早，跟本王一起去‘看望看望’本王的好四弟。”司空俊阴险地勾了勾唇。
武宁归道了声“是”，起身回了武府。
次日一早。
顾长雪刚起来，打了水，亲自送到司空傲的房间里。
“四皇子，起来了吗？”顾长雪看着紧闭的房门，伸手敲了敲，问道，“我给你送洗脸水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