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雪着人备好热水,关上宫门,连忙走到司空傲身边,道:“水好了。”
她声音方落,便看到男人刀削般俊毅的脸上,一片隐忍痛苦,向来血色还算充足的脸此时也有些泛白,豆大的汗珠跟不要钱一样往下落。
其实见到他痛苦难当的样子,顾长雪还是有些心疼,不关乎任何感情,纯粹的对弱者的心疼。
司空傲双唇紧抿,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着白,听到顾长雪的话,强忍着疼痛,“嗯”了一声。
他试图站起来,站了几次,都因腿上入骨的刺痛而作罢。
顾长雪在一旁看了个完整,抿了下唇,终归是不忍心,上前,伸出手,扶着司空傲的手臂。
司空傲向来冷酷,感觉到手臂上的柔和力道,眉目一冷,如冰霜般的眸子刹时落在顾长雪的脸上。
“……我只是怕水冷,冷了又得提水来,累。”顾长雪轻咳了一声,尽可能的忽略掉脸上那道跟刀子一样的目光。
司空傲看了她一会儿,想到自己此时的情况,只得顺势让她帮忙。
见此,顾长雪没有丝毫的迟缓,手上用力,将人扶到浴桶旁,看着他整个人浸入水里,这才放松些许。
司空傲将身体靠在浴桶壁上,泡了一会儿,长长出了一口浊气,湿热的水流轻柔地拂过,这才让胀痛不止的双腿这才稍稍好受了些
泡了一会儿,司空傲脸上的神色虽然缓解了些,却依旧冷俊。
顾长雪站在一旁看着,过了片刻,她试探性地问道:“不如……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察觉到对方冷漠的视线,她赶紧解释,“我跟我娘学过一点医术,会点按摩,能够帮你缓解缓解疼痛。”
“而且,你现在的情况,也是自己一个人煎熬着。”每说一个字,顾长雪的声音便小上一分,到最后,甚至于不仔细听,已经听不见了。
司空傲功夫不错,自然不会漏掉,看了她良久,最终,将身体微微舒展了一下,将腿架在浴桶壁上,好让她按摩。
顾长雪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她本意是想借此来讨好讨好司空傲的,还以为他会拒绝,没想到,居然答应了。
顾长雪挽起袖子,隔着薄薄的一层绸缎,尽心尽力地给司空傲按着。
她说得没错,她确实之前学过,手法十分老道,力道适中,没一会儿便将司空傲身上的痛感散去大半。
司空傲冷漠着脸,闭着眼睛靠在桶壁上,双眼看不见,触觉被无限放大,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顾长雪略显粗糙的十指在自己腿上下下游走。
许久之后,他微微启唇,问道:“你之前也做过这样的事情?”
顾长雪头也不抬,回道:“是啊,我娘身体不是特别好,按摩可以通络活血,对身体好,所以我特意去学过。”
“是么。”说完,司空傲闭上眼开始沉思。
顾长雪小心翼翼的问道:“我们何时回府?”
“嗯?”司空傲疑惑地声音响起,睁开双眸看向她。
这眼神有些冷,顾长雪本能的有些怕。她缩了缩脖子,道:“我想快些回去,太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这次又失败了,我觉得他不会轻易罢休。”
留在宫里,就跟羊进了狼窝,随时都会被狼啃上一口,若是回了皇府,太子就是再有能耐,行事也没有在这里方便不是。
后面的话虽然顾长雪没说出来,但是司空傲已经想到了,他表情依旧冷漠,并没有因为顾长雪的关心而有丝毫变化。
只见他冷冷地“嗯”了一声,道:“再过些时候。”
忽然间,司空傲的目光几不可察地凝视了片刻,旋即收回。
顾长雪一直在用心按摩着,并没有察觉到。
水渐渐凉了下来,司空傲腿上的胀痛感已然消失。
他将长腿收回,站起来,冷声吩咐:“与本殿下取些干净的衣物来。”
“哦哦,好。”顾长雪将干净的衣服拿过来,放在一旁便出去了。
司空傲将身上的湿透的亵衣脱下来,换好衣服,走到一旁的轮椅上坐下。
等他做好一切好,顾长雪才开门,叫了几个宫人将水清理掉。
她刚推开门,只见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大太监服色的宫人。
此人见了顾长雪出来,笑吟吟地迎上来,行了一礼,尖细着嗓音,道:“四皇子妃,皇上有令,请四皇子与四皇子妃前往上清殿用膳。”
顾长雪学着司空傲的表情,高深莫测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进房门,将大太监的话重复一次。
“嗯,走吧。”其实太监到时,司空傲便已知晓,他们在门口的对话他也听到了,只是装作不知道罢了。
顾长雪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亦步亦趋地跟着司空傲。
司空傲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
随着太监来到上清殿时,上清殿里已经坐满了人,只有一个位置是空的。
想来那里便是司空傲的位置了。
将人推到空位,又贴心地给他调整好位置,让他能够舒服一些。
司空俊目光全程落在他们身上,笑道:“四弟真是有福气啊,娶了顾大小姐这么个贴心的人儿。”
说到这里,司空俊话音一转,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声音却依旧清澈:“难怪四弟来得这么晚了。”
听着,仿佛是兄弟间的玩笑话。
顾长雪一听司空俊开口,就知道这人没憋好话。
这话能有意思?不就是暗指司空傲耽于女色,白日宣丶淫而荒丶淫无度么!
顾长雪脸色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反观司空傲,却是一派坦然,不仅不以为然,还十分自然地握住顾长雪的手,温柔地道:“雪儿确实不错。”
“……”司空俊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他是想污蔑他啊,不是让他们在这里秀恩爱啊。
司空俊道:“看四弟如此春风得意,本王也是欣喜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
他目光往司空傲的傲上扫了一眼,眼中尽是惋惜,“四弟若是能够健全着身子,相信四弟媳定然是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