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门山古柏高大挺秀,绵亘不断,小者一二人合抱,大者数人合抱。
王昆扛着狼牙棒行走在山阶上,远远能看到剑山门的山门。
来时羌威给了一些情报,剑山门门主张山岳,五十有三,一气归元境,剑枪腿三绝,坐下八把剑皆是三花境,门下弟子数百各个也都是敢打敢杀之辈。
王昆没有要人的经验,不敢二师兄戒骄曾经给他说过,凡事讲个先礼后兵。
王昆想了想决定先好生讨要,张山岳给了便罢,不给的话就只能用武力压迫对方交人了。
王昆在山阶上不徐不缓走着,剑山门内确实披红挂彩,热闹非凡。
因今日是秦蜀四门一寨一帮结盟的日子。
四门乃是蜀地剑山门、龙山门;秦地华胥门、九间门;一寨乃是秦地史家寨和横跨两地的秦蜀马帮。
蜀四门一寨一帮在当地都是名声赫赫,但放在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天下沧海一粟不足道矣。
所谓的结盟并不是刻意为之,乃是顺势而为,报团取暖罢了。
现如今这世道天灾人祸不断,兵荒马乱无穷,诸王并起,烟尘遍地,草寇成林,而他们这些武林门派散的散,降的降,剩下的就是他们这些苟延残喘,最后去路要么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要么铤而走险掠林劫道,要么被人所灭。
天下大乱之初,剑山门门主张山岳就想过剑山门的出路,所谓的出路就是投奔一方势力。
投元投幽冥教投明教红巾义军,现如今天下三股势力。
张山岳琢磨了,投元会被绿林不耻,死了之后还会被祖宗骂,再说自己父母兄弟姐妹直接或间接被元庭害死投不得;明教红巾义军到是名声不错,可距离太远在这兵荒马乱,天灾人祸无穷尽的年头能不能活着到地方还是个问题,似乎就知剩下投幽冥教了。
幽冥教佣兵数十万,虎踞长安,效仿李唐以关中御天下,这二年攻城略地打下不少地盘,距离还近翻个山就到。
张山岳隐晦的把自己的想法给门下弟子一说,结果很是出乎意料。
天下大乱,诸王并起,草寇无穷,遍地烟尘,可这天下还是元庭的,投了幽冥教等同于反贼。
张山岳隐晦的把想法一说,门下弟子大多请辞离山,有的回家务农,有的成了游侠,剩下的二三十人跟着他投幽冥教,沙场建功,换个封妻荫子。
人各有志,张山岳没有强留,并把所剩不多的钱财分给离山的弟子们,毕竟这些弟子给流过汗,流过血。
天下诸多门派都与剑山门情况类似,这秦蜀四门一寨一帮情况相同,想法一致,所幸结盟一起去投。
世道艰难,秦蜀四门一寨一帮结盟是顺势而为也是被事实所迫。
幽冥教人多势众,教中高手如云,他独门独派去投人少势薄,势必被幽冥教所轻,但合在一处,聚沙成塔幽冥教不礼贤下士最起码不敢怠慢。
这不一结盟,给幽冥教发投贴,没两天就来人观礼,并商议投奔之后种种事宜。
所谓的结盟也就是斩个鸡头烧些黄纸大家坐下来摆上一桌吃吃喝喝。
秦蜀两地四门一寨一帮也想弄大弄好可实力不允许。
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秦蜀两地四门一寨一帮六位话事人分坐两边,跟王昆的老熟人幽冥教四鬼之一的钨钢鬼推杯换盏。
在场的人都明白钨钢鬼是来打前站的,主要任务是看看秦蜀两地四门一寨一帮实力,至于说怎么安排钨钢鬼说了不算,有专人负责。
六位掌门明白,钨钢鬼也明白,大家都明白,都不提安排之事,只谈风花雪月,倒也宾主皆乐。
钨钢鬼这个打前站的吃好喝好安排好,高高兴兴来,舒舒服服走是六位掌门的目的。
招呼好了,钨钢鬼回去不说乘十,夸大这三五分这顿酒就没白喝。
钨钢鬼长得魁梧有力一脸粗豪之气,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要不四鬼轮换,而他钨钢鬼却一直在。
喝的高兴有弟子来报,说千里飞燕拜山。
“好熟。”钨钢鬼嘟囔。
“能不熟么,那千里飞燕自入蜀地,屠村灭庄,杀人留字,肆无忌惮,恶行累累,罄竹难书。”张山岳双目通红咬牙切齿。
他跟王昆无仇无怨甚至都没见过,之所以恨王昆全因王昆上苦竹寨揭露竹如海是白莲教大力神魔假扮的事。
张山岳有大剑山七十二峰峰主之称,苦竹寨便是他的附庸势力,当然那是多年前的事了。
事实是这样可名义上张山岳还是苦竹寨的大哥大,要是有人泼脏水说他张山岳勾结白莲教或者给他个御下不严的罪,对他的名声影响很大,对之后的发展不利。
张山岳有心不见,想了想今日不同往昔,那千里飞燕闹将起来引的钨钢鬼心里不美,到时候回去上牙碰下牙建功立业可就有的等了。
“问他找我何事?”张山岳道。
弟子匆匆而去,匆匆而来,微喘道:“那千里飞燕要引喜神医回去。”
原来是这个事啊。
所谓的结盟也只是名义上的之后大家还是各过各的,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人的,喜神医就是他给自己找的机会和保障。
此去沙场建功凶险万分有神医在侧就是有了一道保命符,万一哪天上头大佬有个头疼脑热,疑难杂症啥的这时候自己把喜神医顶上去,举荐有功或简在帝心,嘻嘻想想就觉得美得很。
“给他说喜神医以入得我门做了供奉长老,暂时事忙难以下山,耽搁一二日待事情稍减便回家,去吧。”
“哎。”
依旧去匆匆,来匆匆,稍许,汗流浃背道:“那飞燕说家中夫人胡氏见喜神医多日未归,担心成病,思念成疾········”
“你这般给他说·······”
一来一去,折返八九十回,弟子挥汗如雨,气喘如牛,心中不满,大骂二人不是东西有话不能一气说完,这一趟躺的跑,谁受得了。
“且慢。”钨钢鬼忽然拦下累的跟孙子似的弟子。
弟子一激灵,感动的险些哭出来。
就听钨钢鬼道:“那千里飞燕,可是个十二岁的眉间有一颗朱砂痣的秀气和尚?”
张山岳还没说话,跑了七八趟累的跟孙子似的弟子上气不接下气道:“是滴是滴,脖子挂着一十八颗婴孩大小的念珠,扛着一条丈二狼牙棒。”
张山岳没好气瞪了一眼弟子,向着钨钢鬼道:“那千里飞燕某不曾见过,不过根据传言那千里飞燕与大人形容的出入不大。”
钨钢鬼转着眼睛想了一会儿道:“诸位想不想封侯拜相啊?”
几个意思?
四门一寨一帮六位掌门一起看钨钢鬼。
钨钢鬼吧啦吧啦把乱江浙及皇觉山的事一说,四门一寨一帮六位掌门惊骇,着实没想到千里飞燕王昆还有这等事迹。
“会不会不光彩啊?”有人说道。
“去去去,有什么光彩不光彩的,我觉得大人计策不错。”
“对对对,成着王败者寇,以后驱除鞑靼,恢复中华,谁还在乎你之前干过什么。”
“那就这般定了那厮认得我,我先去后堂躲之一二。”钨钢鬼道。
“大人且去这里有我们。”其中一人道。
张山岳脸上不好看,这就开始分润功劳了。
不过人来了还是在会盟这一天,总不能为了“丁点”功劳就翻脸吧。
命弟子且去叫人,而他们依计操办。
“我说你们门主这一趟趟的你可够累的。”王昆扛着狼牙棒跟在弟子身后看着披红挂绿的四周道:“这披红挂绿的干啥呢?你们掌门娶媳妇还是儿子娶媳妇?”
前一句弟子感动不行,听后面就不是味了,心讨你这厮好奇心怎么这么重,还有掌门或掌门儿子娶媳妇的观点依据从哪来来?
嚯,好大的味儿。
跟着弟子进了厅堂,差点让里面的味熏了个跟头。
抽了抽鼻子,那是酒味汗臭和肉味及类似腌咸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来来来。”
一进来就见一人五十岁上下,穿着一件浆洗的有些发白的青色袍子中年,踩着一双些许坑洞的皂靴迎了上来,笑道:“某剑山门门主张山岳。”
王昆道:“见过张门主当面。”
就听张山岳又道:“你说的事我与神医知会过了,神医正在后堂收拾,等个一时三刻便与你下山回家,来来来一路劳顿吃些水酒解解乏。”
说着挽着王昆的手就往里迎,热情的把王昆带到厅堂当中方桌上。
“这位是龙山门掌门龙一行,一对铁拳有开山裂石之能。”龙一行四十岁上下,高大威猛,留着连鬓络腮的胡子,穿着一件汗津津的坎肩敞胸露怀,一条黑漆漆的裤子,耷拉着鞋,王昆顿时明白腌咸菜的味道那里来的了。
龙一行嚯嚯嚯粗犷一笑,端着个酒碗站起来道:“谬赞谬赞啊,跟张老哥枪剑脚三绝我拿就是花拳绣腿不值一提;今日飞燕当面相逢即是缘来且先饮他三五碗,来来倒酒倒酒,飞燕我干了你随意。”说着话把手里端着酒碗一仰头全到进嘴里,接着悬空扣碗一滴未流。
“去去去,这厮就是个酒腻子,听哥哥的千万别受激能喝多少喝多少。”一三十岁左右生的面白无须汉子探手把王昆面前海碗换成小碗,没好气瞥了一眼悬空扣碗不落座的龙一行向着王昆道。
“哎,大丈夫岂能无酒量。”龙一行哎了一声道:“反正我是干了,你且随意。”
“我尚庆历觉得龙老弟说的对,大丈夫岂能无酒量。”身旁九间门掌门尚庆历四十岁上下,探手把海碗夺了过来递到王昆面前,并随手把小碗里的酒泼掉看着对面华胥门掌门卫华道:“谁都跟你娘们似的,来来飞燕老弟喝他一个让大伙看看。”
“哎哎哎,说谁娘们呢?”卫华拍桌子踢板凳呵斥。
“说你咋了。”尚庆历梗着脖子回道。
“我说我说喝酒就图一乐,至于么。”史家寨史文进六十多,六人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到他这个年纪酒啊女人啊有心无力也就看的淡了。
“飞燕老弟,你来评评理,这酒是喝大碗还是小碗的?”
“量力量力就好。”
“平常闹惯了,见笑见笑。”张山岳脸色悻悻道。
六个人宛若生了八张嘴,说啥的都有,吵吵闹闹个不停。
王昆心道:几个菜啊就这样。
几个人越吵越烈,有说拿我刀来,有说怕你不成,有劝别打的······
看有要出手的意思王昆道:“都喝了就是。”
“飞鹰老弟你这你这·····哎!”
“爽快,我陪飞燕老弟走一个。”
大碗就小碗依次下肚,叫好声一片,王昆把碗放下砸吧嘴道:“你们这拿蒙汗药下酒也是挺别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