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一家客栈脸色苍白穿着布衣裹着头巾盖着靠着棉被,歪着臻首眨着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抱着夜香桶吐得泪流满面上气不接下气的神医喜来乐甚是诧异。
微微转头看向一旁裸着上身露出精瘦却棱角分明的面带尴尬的王昆摇头无语。
王昆心系穆雪绒询问喜神医是否怕高得到不怕之后,公主抱着喜神医从建在三十多丈高苦竹寨纵身跃下,一路追风逐电跑到之前安排穆雪绒休息的客栈。
哪知一到地方,喜神医满眼蚊香圈,转着罗圈腿满屋子找夜香桶,明明夜香桶就在眼巴前却总是走不对抓不着,还是歉意的王昆抓来夜香桶按着神医让他大吐特吐。
“神医说他不怕高,我哪里知道会这样。”王昆苦笑,心中暗讨:再说三十多丈也不算高啊。
穆雪绒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娇嗔瞥了一眼情郎,对情郎清奇的思维也是醉醉的了,很想告诉情郎你理解的高和正常人理解的高是不一样的。
吐了半个多时辰,喜神医好了些许,接过王昆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嘴对着王昆讪讪一笑道:“见笑见笑,哇哦。”
喜神医干呕,王昆忙过来扶一边被神医捶被,捶的咚咚响,边道:“是我孟浪了下次不这样了。”
喜神医被王昆敲的直翻白眼,闻言一愣,心中暗讨:一次就够够的了还有下次,话说这厮手劲真大快被捶过气了。
忙逃开王昆“魔掌”忙说无事无事,自己过去端起茶壶摇了摇,也不管是不是隔夜的或是旁人喝过的嘴对嘴长流水吨吨吨一口干完,嚼着茶叶沫子长长吐了一口气。
“呸呸呸,先瞧病,先瞧病。”喜来乐生怕王昆又有什么动作,吐着嘴里的茶叶沫子,往床边走。
望之,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瞳孔浑浊无亮光泛着困倦之意,眼袋浮肿,体虚无力冒虚汗。
抽了抽鼻子,闻之,体香不纯,夹杂汗臭和淡淡女子味,看来是多日没有净身细面了。
问这道手续就省了直接进入切这一环节,喜来乐坐在床边说了声姑娘恕再下无礼了,搭过腕子,三指扣脉。
若是见过喜来乐瞧病的在这里一定会惊讶的很,因喜来乐给人瞧病不管大小都是一指,也因如此除了“刚阎罗”这个称号喜来乐还有“一指压十殿”的美誉。
王昆站在一边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生怕搅扰了神医,多日来翻山越岭寻医问药得到的答复都是“小可无能,另请高明”。
加之多日渡气穆雪绒已经有排外现象,王昆心急如焚若这名满蜀地的神医再说出“小可无能,另请高明”这八个字王昆都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咦!
喜神医突然咦了一声,看看穆雪绒看看王昆,脸色古怪。
“怎么了怎么了?”王昆紧张兮兮,生怕喜神医说出八个字。
“闭嘴!”进入状态的喜神医脾气可是非常的不好。
闻言王昆不敢吱声,缩着脑袋跟鹌鹑似的,满脸愧色,与苦竹寨力战诸人打杀二魔凶很霸道的王昆截然不同。
一时三刻,喜来乐松手对着穆雪绒拱拱手道了声无礼了,穆雪绒笑了笑摇头表示无事。
“病我瞧了,别紧张,不难治,只是不知道是想快治还是慢治?”喜来乐供着手一副老农项道。
听到不难治,王昆心中大喜,神医果然是神医,多少杏林束手无策在他这里却是不难治。
“不知快慢有何区别?”王昆问道,他略懂医道知道大夫诊治之时都会问这句话。
“快治,我以太素九针之法在这个仙子身上扎上几针,在配上几幅养气补血的方子,立马见效甭说下床走路,当晚洞房都没问题。”喜来乐在医道上有这自己独有的骄傲,说起来满脸傲气。
“呸。”穆雪绒轻啐一口,暗讨这神医老不正经。
“那后遗症呢?”王昆没注意神医不经意间开了一把车,闻言问道。
快治就是这样,立马见效但有后遗症。
“其实也不算啥后遗症,无非是面目不如往昔光泽,头发枯黄,月事绵长,体香不在罢了。以仙子的姿色这些都不是事儿。”
“不要,说慢治。”
喜来乐呵了一声,嘟囔了一声女人,道:“这慢治可就慢的多了,少则仨月多则半年,需要每日扎针,配药调理·······”
“行,慢治。”王昆道。
他心系二位师兄,但穆雪绒恩情不能不还,那些后遗症看似平常可真正泛起来却是疼痛难耐。
喜来乐拿白眼瞪他,道:“急啥,我还没说完,扎针,药物调理乃是辅助,真正治病的是你。”
王昆指着自己的鼻尖斗鸡眼诧异道:“有我什么事?”
“哼。”喜来乐冷哼一声道:“你们这些江湖人只知道渡气能吊命,实不知除了吊命也是阎王帖,不懂怎么渡,一味的瞎渡胡渡,要不是这位仙子底子厚,就你那至刚至阳霸烈的真气早就把仙子冲死了。
刚刚我号脉发现仙子体内存留你大量至刚至阳的真气,并且自身真气与你的真气纠缠不休,这叫什么?这叫排斥现象,若不再不及时医治,耽搁几日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还别不信,我喜来乐说的。”
说道治病,喜来乐是又傲又冲且自负,不过他有这个实力说这些话。
王昆额头见汗,忙道:“神医救我。”
喜来乐对神医二字畏之如虎,忙道不敢当,着实的不敢当,稍许吸气,平心静气道:“老头子不是说了吗,这病不难治。”说着在客房里踅摸。
“怎么连个纸笔都没有,德福德福。”下意识的喊儿徒,喊了两声才反应过来儿徒不在。
“神医稍等。”王昆飞快离去,飞快捧着纸笔回来。
对神医二字畏之蛇蝎的喜来乐四脖子汉流,提笔蘸墨哆哆嗦嗦提笔就写,稍许百八十字跃然纸上,猛地像是想起什么来问王昆道:“小师傅识字么?”
王昆点头,道:“识的。”
喜来乐点头道:“那省了不少事。”捧着纸张吹了吹墨迹,道:“待仙子每日服下烫药,你照此法运气即可。”
王昆一字一句看了一遍,不难,却眉头紧皱,诧异道:“不知神医开头这句衣衫散尽,互为臂助是何解释?”
喜来乐拢了拢手道:“字面上的意思,你那真气至刚至阳,运气时热气蒸腾,若不全身衣衫散去,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哦对了以仙子目前身体状况直接就是大了。”
王昆脸黑瞅了一眼娇羞以被掩面的穆雪绒,用“神医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的表情道:“神医,师兄曾言这世上压根就没有需要光屁股治伤或习练的功夫,都是男的见女子貌美生出龌龊之心的龌龊之言。”
喜来乐闻言嘟囔:你师兄懂的还真多。
“啥?”王昆诧异。
“没啥。”喜来乐一激灵,随后跳脚激动道:“我是大夫你是大夫,也不看看仙子什么情况了都,还在这里叽叽歪歪,就说治不治吧?”
喜来乐转身拉门出去,留下神色古怪的王昆和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满脸娇羞的穆雪绒。
走到一半,探头进来道:“想好了,来一笑堂找我。提醒一下这病不难治,可仙子时日也不多了,耽搁久了我也无能为力。”
王昆头疼想拿脑袋撞墙,捏着写满运气之法的纸期期艾艾走到床边,欲言又止多次,许久长叹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雪绒你说这事儿?”
连王昆自己都没有发现对穆雪绒的称呼都改了。
半天无人应,王昆叹气,把纸张叠好拿在手里,说了句我去要些素粥,拉开门出去半只脚都出去了,就听被子里一个憋闷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若想治,我全依你。”
一笑堂,门帘很大,上下两层,此刻涌满排队瞧病的人。
时至中午,喜来乐才得空闲,端着茶壶趴在门口栏杆上笑眯眯看着对门捶着后腰时不时抿一口略有苦涩的茶水。
“虎狼之年,虎狼之年啊。”
正感叹着,徒弟德福从后堂风风火火跑了出来,边跑边嚷嚷“师傅师傅吃饭了。”
“又吃饭不是刚吃过了么?”喜来乐满脸苦涩挠头。
儿徒德福一愣,道:“哪有,这都大中午了。”
瞥了一眼对门,恍然大悟道:“今儿小师傅做饭。”
“那感情好。”喜来乐笑了笑,把茶壶递给儿徒德福捶着后腰往后堂走。
后堂是喜来乐及儿徒,丫鬟和徒弟们住的地方,墙根空地堆满了药材,徒弟们忙活手里的事儿,是不是咽着口水往厨房张望。
胡铁花抱着膀子阴沉着脸跟一样阴沉着脸抱着膀子的丫鬟小翠站在厨房门口虎视眈眈盯着心神不宁,到处张望的徒弟们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些孽徒个个打杀掉清理门户算球。
“翠儿,你说我做的饭菜真的那么难吃么?”胡铁花咬牙低声问道。
小翠沉着一张脸,低声道:“哪有,是他们不懂欣赏。”
胡铁花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就见一个靓丽的身影左右手端着盘子旋转跳跃闭着眼哼着歌从厨房出来,两手一抖盘子飞旋落在葡萄架下方桌上,汁水未撒。
“狐狸精。”胡铁花咬牙道。
“夫人。”小翠道:“夫人您太敏感了,这个就算老爷有心也没胆啊。”
胡铁花想了想,小翠说的没错,这个肤白貌美大长腿年纪还轻的厉害,以自己老头子的年龄当爷爷都够了;再说人家还是秀坊十二钗之一,并且有了心上人,老头子就算心动使劲人家也不搭。
“是我敏感了。”胡铁花道,随即摸了摸肚子,忽然一笑道:“待过个三五月非好好骚骚对门狐狸精不可。”
“对对,非好好骚骚对门狐狸精不可。”小翠搭声。
一主一仆正说话间,靓丽的身影进进出出好几次,放桌上摆满的饭菜,就听靓丽的身影娇声道:“开饭啦。”
“开饭啦!”
“我的妈呀,终于开饭了。”
众徒弟也不管手里的活了,从背后拿出碗筷风一样往厨房里涌。
“小师傅多打点,看你抠搜的。”
“就是就是,啥叫杠尖了?欺负人是不,呜呜,没看我瘦的都没人样了。”
“一帮饿老鬼。”胡铁花刚好的心情,见此情此景再度不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