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万两,他怎么不说四千万两!”方国珍听着手下汇报气的跳脚,大声嚷嚷着:“有这四十万我还混个屁啊。”
“谁说不是。”
手下苦笑,早上一起来整个江浙一带都在盛传,方国珍胸襟广阔,不计前嫌,用爱与义感化师兄弟三人,把三人收为羽翼,三人感恩愿做马前卒,赴汤蹈火万死不辞,为表忠心杀白莲教教众百人以立投名状。
方国珍士为知己者死倾全帮之力凑够四十万两奖赏三人开疆扩土之功。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语句不顺,逻辑不通,胡言乱语,随口乱说。
就是这神经病一般的话却在一夜之间传遍江浙一带。
人云亦云,三人成虎,越说越玄乎,方国珍听了都感叹,这些传闲话的人混啥江湖啊,去酒馆说书多好,就这编排的想象力日进斗金都是少的。
“谁传的?”
方国珍脑仁疼的厉害,江湖就是这样,听风就是雨,哪管你真假。
“春家。”
方国珍大叹春家这是要我死啊这是,不等说话手下继续说:“盐龙邦也在传,甚至更离谱。”
方国珍害气直砸腿,欲哭无泪,盐龙邦、白莲教、英雄阁、明教、幽冥教组成联盟不日挥军北上进取元大都。
好吧!好吧!
盐龙邦、白莲教、明教、幽冥教也就罢了,英雄阁是什么鬼?哪有自己反自己的?是脱脱脑残了还是至正皇帝脑子进水了?
“鱼化龙说的真对,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方国珍抹眼泪,都想叫三师兄弟一声爷,你们这么玩到底是为了什么啊?有什么要求你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是那些以天下为棋,苍生为子的人,你们背后的意思我真的猜不透啊。
“找!把那三人找到,我要当面问问,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手下苦笑,道:“老大,那三人就在江口码头。”
“三十娘的地盘?”方国珍道。
“不是!是您的。”手下苦笑,心里也是醉醉的了,当老大不知道自己手里有多少地盘也是没谁了。
方国珍拍脑门,嘟囔着忘了忘了,因为三师兄弟给他刷声望,投奔他的人很多,很多人打着他的旗号,他的“势力”膨胀飞快,连他都不知道手下有多少人,多少地盘,不是方国珍不想统计,而是每时每刻都有人加入,想统计,统计不出来啊。
“走走,我倒要问问他们想要干什么!”方国珍一撩袍子,让人备马抬刀。
江口码头,戒骄躺在石头上晒太阳,身边围了一圈海平波帮帮众,其中一个小年轻问“沈爷嘛时候跟大姐头成婚啊?”
戒骄瞥了一眼扛麻袋的王昆,嘟囔了一句没事歇着不成,夸你有肌肉啊,眯着眼睛晃着腿得意的笑:“怎么滴!红包在兜里往外跑,兜不住了?”
“瞧您说的,沈爷能看上我这三瓜俩枣。”
白莲教一闹,春家产业暂时关门歇业,只有码头照常营业,不过王昆力大一个人顶十个人,这不伙计们都闲了下来,聚在戒骄身边闲扯淡。
“结婚么,金山不嫌轻,到时候礼到就行了。”
“沈爷真会说笑。”戒骄嘴里没把门,爱胡说八道伙计们都知道也不在意。
“沈爷,方国珍来了。”
“来了就来了呗,还能留他吃饭不成。”戒骄撇嘴。
“玉面飞龙的饭我可不敢吃。”方国珍策马奔腾而来,听到戒骄的话没好气道。
“那你请我吃饭。”戒骄坐起来道。
方国珍阴沉着脸从马上跳了下来,顺手把马背上的刀抽了出来攥在手里。
“哎呦!”戒骄突兀嗷唠一嗓子,吓了方国珍一跳,纳闷这厮被蝎子蛰屁股了?就见戒骄弹簧一样弹了起来,周身翻转数周,距离方国珍一丈的时候猛然落地,跪地滑行,距离卡的刚刚好,刚好滑到方国珍脚面。
像唐僧见观世音姐姐一样,捧着方国珍脚一个劲亲。
方国珍觉得恶心,不等反应戒骄抱着他的大腿泣泪横流,哭天喊地叫爸爸。
方国珍嘴角抽抽,黑灿灿的脸耷拉在一起,左看看右看看,挤眉弄眼,意思拉着点。
身边海平波帮帮众,看天看地,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爸爸啊,爸爸,遥想当年奴家英姿勃发,奶奶出嫁,我生下了你,你却离我而去,我心甚是欢愉,哇哈哈哈。”
方国珍捂脸,看着拿他袍子擤鼻涕的戒骄无语半晌。
“逆子!”
戒骄跳了起来指着方国珍鼻子大喊,方国珍瞪大了眼睛,脑子转不过来,就见戒骄上下乱摸,道:“五百万两呢?”
“什么五百万两?”方国珍懵逼。
“没有!没有你来干什么,回家取去。”戒骄呵斥。
“哦哦!”方国珍懵逼应着,猛地反应过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推搡着戒骄道:“去去去,疯子让人屠出来说话。”
“哎呦喂。”
戒骄夸张坐到在地,撒泼打滚嚷嚷着方国珍你这负心汉提裤子不认账。
方国珍要死的心都有了,旁边海平波帮众还嘟囔方国珍还是个龙阳君。
“玉面飞龙,你好好的。”方国珍冷言。
戒骄属狗脸的变脸之快令方国珍咋舌,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说吧找我啥事?”戒骄盘腿坐在地上仰头道:“你能蹲下来么,这样好累的说,脖子落枕了你还得赔我医药费划不来。”
方国珍气的脸都绿了,呵斥道:“我不想和你说哈,叫血手人屠出来说话。”
“死了。”
方国珍嘴角不自然抽搐,有这样说师兄的么?不等说话戒骄抢先道:“别问,千里飞燕也死了,就我一个喘气的。”
“你们合计好的吧。”方国珍看着到了一圈装死的海平波众炸毛道。
“起来起来,演技太差,你看大爷都不满意了。”
方国珍揉脑仁,暗叫不生气,这是个神经病,不生气,“玉面飞龙你好好的。”
“我身体甭棒吃嘛嘛香,哪里不好了。”
方国珍知道跟这厮扯淡没完没了,开门见山道:“你们所作所为究竟为何?”
“崇拜你啊。”
“啊!”方国珍惊诧。
“喜欢你呗。”
“啊!”方国珍惊恐,“得得得,你能好好说话么?”
“四十万两把事给你摆平。”
方国珍有些跟不上戒骄的思维愣了好长时间,就听戒骄咋咋呼呼跳起来道:“做人不能太方国珍,说好的四百万两,你可不能赖账哦,街坊邻居都看着呢,你得要点脸。”
方国珍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好地,好好地。”
“得,我知道你刚死了爹,也不容易,这样吧你我一人退一步,五千万两不能在少了。”
喂喂喂,你这是退一步么!
方国珍欲哭无泪,感觉今天就不该来。
“好好的,好好的。”
“嗨嗨嗨,急眼了,要动手了!”
“谁急眼了!玉面飞龙,你特么好好的说话成不成。”方国珍感觉心都死了,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不可理喻之人。
“得得得,急眼了还不承认,一点都不诚实。”戒骄不屑撇嘴,嚷嚷着你丫蹲下行不行,道:“谈事就要有个谈事的样子,你看你这来看我连礼都不带是个谈事的样子么,真是的。”
戒骄翻白眼,方国珍也翻白眼,平息怒气道:“还是刚才的问题,你们仨所作所为目的是什么?”
“还能为啥,让你当皇帝呗。”戒骄说的云淡风轻,方国珍却吓的满身白毛汗,浑身哆嗦,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看着像是吃错药了的戒骄,竟然口出狂言,说这等泼天大话。
“好好说话。”方国珍期期艾艾道,这个回答实在是太骇人了,太惊恐了,太耸人听闻了。
“爱信不信!”戒骄双手一摊,耸肩撇嘴道:“你想想我们仨杀的都是什么人,就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杀官造反!
还真是啊。
方国珍欲哭无泪,很想说哪有这样的上杆子撺掇人造反当皇帝的啊。
“大哥,我们造反吧。”戒骄语不惊人死不休。
方国珍骇的后退两步,惊恐看着四周,无力道:“你还真敢说啊,你知道造反是什么罪么?”
“造反就造反呗,杀了皇帝吃馍馍。”
方国珍噎的一口气差点没喘上了,俩人鸡同鸭讲根本不在一个话题上好吧。
“大哥,我们造反吧。”戒骄道。
“疯子!疯子!你就是个十足十的疯子。”方国珍惊恐,造反这事是在光天化日下说的吗,疯子!江湖传言一点没错,玉面飞龙就是个疯子,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好个春家,不就是卖了你一次,抢了一些货至于把我忘火坑里推么。
“不玩了,老子不玩了。”实在太惊恐了,方国珍算是明白了,跟这些天下为棋,苍生为子的人玩不到一起去。
翻身上马,绝尘而去,不玩了,老子带着兄弟海上当我的海盗去,跟你们这些神经病不玩了。
戒骄盘腿坐在地上看着离去的方国珍,眼神闪烁不定,表情变化不停,最后化成一声长叹,呢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只能努力到这里了,方国珍希望你可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转头看向二楼某个房间,房间里戒杀抱着三把刀呼呼大睡。
“老大日后砍我一刀的时候记得把刀磨快点哦,我真的好怕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