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得一头雾水,直到刘光的两个手下出去把几个潜水服拿了过来,这一下我才想起来那一车笨重的蒙着布的东西是什么。
刘光没理会我们的吃惊神色,指着我们说:“我们下去,一定不要走散,一个人挨着一个人的游。”
“有这个必要吗?”
刘光撇了我一眼:“有。可是我们现在碰到的,碰巧是最难对付的地下城。”
我们穿好潜水服,扭动着身体靠近洞口,然后一个接一个的跳下去。我纵身一跳,“扑腾”一声进入水中。
这下我知道为什么要一个接一个的过去了,我看到周围的水特别的浑浊,即使打开了强光手电也无法照到一米之外的地方。
刘光在前面递给我一截绳索,绳索上有一个铁扣,他示意我把这个扣上。我点点头,把铁扣挂在我胸前的装备带上,学着刘光的样子把自己身上的铁扣递给了后面的王子月。
按照常识来说,在水中把每个人用绳索接起来是很危险的行为,尤其是在活水里。但是我们这里不是活水,最多算个地下排水系统加供水系统。
我觉得如果这里是宫殿的遗址,那必然会有天然或人工的供水系统。不然宫殿里的人只能吃沙子度日了。
游了将近两分钟,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刘光把脑袋伸出水外,过了一会又把脑袋缩了回来。
他递给我一个水下写字板,我接过来就着手电的光看。上面潦潦草草的写着几个字:漠桐兰,幻象,捂住耳朵。
我一下就看懂了,这和我们在画楼里经历的一样,刘光说的漠桐兰一定是那首歌曲,会导致幻象的歌曲。我把它递给后面的人,一会之后写字板又传了回来。
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浮出来,摘下头盔,就那一瞬间我的脑子里跟有人强迫往里面灌一样,灌入了音乐和水,整个脑袋都不清醒。但是我一把耳塞带上,那种感觉一下子就消失了。
水的这岸,是一个很窄的甬道,在我看来更像是排水道,我们这是从地下道潜入地上进入别人家的毛贼。我们卸掉了身上所有笨重的东西,只留下吃的喝的、装备,潜水服只能丢在这里。
刘光做了个手势,我们继续往前前进。整个甬道里全是淤泥和各种乌七八糟的杂质,散发出一阵阵腐臭的味道,或许在那些杂质里就有一些不知名的尸体的残渣。
往前走了一段时间,我突然发现之前的假设恐怕都是错的,甬道左冲右突、四通八达,地下道不可能是这样子跟一个迷宫一样。
我正想问问刘光这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想起来耳朵里塞着东西。突然刘光停住,一把把我给拦住了。
刘光的表情很不对,嘴角抽搐着,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幅样子,恐怕是遇到了什么很糟糕的东西。我的心里也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举起手电往前面一照,将那个区域照亮,我们只看了一眼,所有人回头开始狂逃。
那里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各种各样的虫子,朝我们爬过来。有蝎子、蜈蚣……密密麻麻,竟然很多地方翻起了一人多高,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就是全世界的虫子都跑到这里来追我们了。
在想往回走,回到地下水那边已经不可能了,四处都是虫子,这样的画面对于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毕老板从后面拉住我,一下子把我耳朵里的耳塞给拿掉了,我大骂一声,心说毕老板真不是东西,这样后有追兵再来个幻象加成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了。
毕老板大吼道:“已经没事了,去他××耳塞。赶紧打开语音交流。”
我一听果然没事了,现在能听到的只有数以万计的虫子的声音。我心里很躁,后面这么多虫子,就算伸手再好的刘光和王子月也没有用,不能跳不能躲,踢死一只毫无用处。
“怎么办!”我朝前面的刘光的黑影吼道。
我们拼命往反方向跑,毕老板大喊:“杜老弟、小月,咱们仨要折在这儿了!毕哥我有句话必须现在问你们。”
刘光大喊:“停停停!”
在混乱中,我听成了刘光在喊听听听,心里纳闷只有虫子的声音,我们该听什么?我只是犹豫了一下子,脚下突然一空,刚想往后去,结果毕老板一下子撞了出去,给我顶了出去。
我跟自由落体一般往下掉,不出几秒整个人拍在下面的泥潭里,那种感觉像是拍在了一吨屎里漆黑一片,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我吐出嘴里的一个虫子,朝着黑暗里大喊:“人死了没有!”
“我死了!”毕老板的声音在不远处传了过来,奶声奶气的,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但是还能开玩笑证明离死很远。
毕老板骂了一声道:“我牙被拍掉了一颗,真他××晦气。”
我的手电正躺在离我不远的位置,刘光买的这个质量超好,不像以前用的:一摔电池就崩出来了。这摊淤泥比我想的粘稠,我试着爬起来好几次都失败了。
“毕哥!王子月!你们在哪?”
在我后面某个地方,毕老板打起一支冷焰火,我看到他满头满脸都是泥,整个像是泥猴似的。隐约看着还是全副武装,连头灯都没有掉。
我下意识地一摸身上,心里一惊:怪不得下来的时候感觉轻飘飘的,身上除了衣服之外什么都没了。
在我前面将近几百米的地方,王子月也点起了冷焰火,朝我这边挥了挥。几只冷焰火点起来大致就能看到周围的情况,四周全是泥,我们正泡在一大摊泥里,而且隐隐约约的能看到几团黑影,像是刘光他们。
再往前是一个高高耸立的石制建筑的正门,后面的一切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楚。
“我们在前面汇合!”我说,“在那扇石门前,我和毕哥在一块。”
王子月又挥挥冷焰火表示听到了。我松了口气,看着计时器估计了一下形势,我们两个人用毕老板身上的装备完全够用,只不过不知道这一次劫难之后,我们的补给还能剩下多少,是不是又得像上次一样饿着肚子探索。
我让毕老板清点一下装备。四根冷焰火,七根荧光棒,两个手电——一个头灯一个手灯,六包压缩饼干,一把手枪,一把匕首,还有其他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
我心里疑惑,便问:“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带着一起掉下来的,这么有生存技能的嘛?”
毕老板啧了一声,说道:“你别狗眼看人低,你毕哥我可是非常喜欢野外生存的,装备就像自己的命一样重要,怎么能说丢就丢呢?”
他说着打开包,里面的东西一下子露出来,我往里面瞟了一眼,一下子明白了。毕老板的脸有点挂不住了,说:“里面的宝贝是原因之一,我的野外生存技能才是关键。想你这种没有意识的人,最后只剩裤衩。”
我抹了一把汗,打开从毕老板那弄来的头灯,当成手电来使。往前面一照瞬间愣住了,我看到了泥沼的中间,立着很多东西。上面有一个附着物,整体看着很不平常。
毕老板看我脸变了色,也看过去,一下子也愣住了。手电的光照亮了前面一片地方,有一尊奇怪的雕像,雕像上沾满沙泥,照不出全貌。
“你看出来长什么样了吗?”
我咽了口唾沫,心里告诉自己镇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么点小事不要失了方寸。于是我道:“不是很像雕像,像是真人。”
“真人?”毕老板更不解了,“哪有真人泡在烂泥里还没腐烂的?你别告诉我那时候人就开始用福尔马林了。”
我怒了,道:“什么时候了,还贫!我说是真人你不信,你长着眼睛不会自己看?”
“我,我……这不是让你独立思考一下。”毕老板结结巴巴地说。
我皱眉看着毕老板,发觉他哪里有点不太对劲。首先是太紧张,毕老板虽然一直在打趣,但我看他身上全是汗,眉头紧皱看上去很紧张。其次是他看东西的方式很奇怪,但我还真说不准是哪里的问题。
我用手电照了照他的脸,毕老板被照的不适应,说:“你别闪我。”
“毕哥,”我试探的叫了一声,“你的眼睛是不是——”
“——瞎了?”
我看着毕老板发现他真的眼睛有问题,在他的虹膜上有猩红色的东西在蠕动,非常的可怕,就像是古屋里的红眼疯子。
“没事的我还没全瞎,还能看清楚一些地方,只不过算是半瞎。”毕老板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怎么搞的?”我心里很清楚,在地下如果眼睛有问题会怎么样,那基本上就毁了。
“这个泥有问题。”
“泥?”
“对,就是刚才一晃神的功夫,我的眼睛就出问题了。”
“那我怎么没事?”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