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清晨,雨已停。
狼牙部落山顶,一赤裸上身的少年盘膝坐于地,少年长发飞扬,古铜色肌肤散发一股子强健有力的味道,在少年身后,一提着旱烟杆子的老头儿悠哉坐在石板上,老头儿惬意如老农。这二人,正是穆云和叶东林。
此时,在打坐中的少年身上,萦绕着一股透明的气,这股气看似温和,却总给人神秘的感觉,因为,这股气不是灵力,那其且为何物?
犹记昨晚,鹊儿离开后,老头儿穆云又开始给叶东林讲起了魂力……
夜幕中,老头儿和叶东林对坐在饭桌上,老头儿抽着旱烟,很平淡的问道:“走了吗?”
叶东林闭目吸了口气,而后起身游走到门口看了一眼,再走回饭桌旁,简单回答道:“走了。”
老头儿道:“我问的是走远了吗?”
叶东林不答,只是给了老头儿一个白眼。
老头儿干笑一声,道:“事儿很严肃,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他却是忘记了刚才鹊儿在厨房做饭时,他可没有顾忌这么多,依旧讲着魂力和空海,上仙和凡人这样的话题,当时且不怕鹊儿听见,现在如何又在担忧起来了?
叶东林抚摸了一下三尺刀,而后缓缓开口,道:“现在就很安全。”
老头儿吧唧吐了口痰在地,然后清了清嗓子,终于是开始了讲述刚才没有讲完的事:“话说十万年前,天地初开,地演万物众生,推演三千大道,流传修行之法,此法,不修灵力,乃专修魂力。据史书记载,十万年前人间众生是不弱于仙的生灵,那时的人间众生,不修仙途,只修轮回……”
“等一下,”叶东林皱眉,打断了穆云的话,他问道:“什么是轮回?”
穆云叹了口气,很是惆怅的说道:“轮回那是相当于仙宫的存在啊,”他似在追忆着什么,可口中依旧说着:“当时天灵演化众仙,创立仙宫天庭,命三清四御统领仙族征战人间,地灵便创轮回地府,孕育三皇五帝在人间道抵御仙族,于轮回地府设阎王统御十八地狱,送战死众生之魂往生,形成人间生灵生生不息之局面,这就是轮回。”
叶东林目光闪烁,显是穆云所讲提起了他的兴趣,他再次问道:“三清四御?三清可是如今坐镇仙宫中枢的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
穆云点点头。
叶东林又说道:“那四御就是坐镇仙宫四方的玉皇大帝、北极大帝、天后皇帝、土皇地袛四位了。”
穆云微微一笑,说道:“正是。当年,人间战败,三皇被拘禁轮回地府,五帝其四分别被驱至西北苦寒地、断界大山、西南大荒地和海外,只有一位,尚未被驱赶,但却也不知了去向,踪迹全无。”
叶东林眼神一怔,不觉间,有种自我嘲讽的笑意闪过,他是逆天者,但他的逆天,与十万年前的三皇五帝相比,实在不值一提,三皇五帝尚且败,他这点微末道行如何胜?但三皇五帝皆敢逆,他又如何不敢逆?他心中已经是燃起了一股火焰,可苗头刚起,就又因为脑海中那一抹紫色身影而被隐藏了起来。
穆云继续说着:“魂力,原本是不弱于灵力的力量,可自人间战败后,仙族秉承天灵意志,征服人间,而征服的最好方法,就是同化,所以才有后来的修仙者。”
叶东林看着穆云,又无奈的低下头,自言自语道:“也就是说,我所修炼的灵力本就是仙人手段?那我还逆个屁的天?我还杀个球的仙!”
他说过,用仙人手段灭杀仙,必然是行不通的,所以他不修法术神通,而修武道练刀,以刀入道,可如今得知,他连最根本的灵力,原本就属于仙人!这对于一个逆天者来说,最为讽刺不过。
默然间,叶东林眼神又变得希翼起来,他盯着穆云,又问道:“老穆,传我魂力,可否?”
灵力不可行,那就修魂,魂力可本就是逆天者的根本啊。
但令叶东林没有想到的是,老头儿没有答应。只见穆云摇着头,目光看向门外,不与叶东林对视,他自顾自的抽着旱烟,烟雾一口一口的喷出,把他本就沧桑的脸遮挡得模模糊糊。
叶东林大怒,他一拍桌子,大喝道:“老家伙,你到底教是不教?”
老头儿不理,他已经站起身,提着烟杆子就要走,可叶东林哪里能让他如愿?叶东林一步跨出,伸手去拉老头儿,老头儿脚下只是稍稍偏移了一点,就避开了叶东林的手,他继续往外走。
叶东林不依不饶,他本就擅长速度,所以,在老头儿避开的同时,他就挡在了老头儿的面前,他怒问道:“你对得起我娘吗?”
此言一出,老头儿手中的烟杆子掉在了地上,他一巴掌呼出,直打得叶东林摔倒在地。
他亦是怒问道:“你娘?你娘愿意看你身死?还是愿意看人间众生因你而死?我是对不起她,倘若当年不是因为我……我……她也就不会死,但这不是你威胁我的理由!”
老头儿摔袖而走,躺在地上的叶东林凄凉大笑,似乎,这人间已成灰!他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不敢报仇,你愿意当缩头乌龟,你去当就是,小爷从今日起,不屑与你为伍,咱们各走一边吧。”
老头儿忽然停下了脚步,他的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中忽明忽暗,半晌,老头儿才深吸一口气,然后伸手入袖,掏出一破烂卷轴,他将卷轴丢在地上,一言不发的走了。原来,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卷轴,但却依旧犹豫,可这犹豫,已被叶东林那一句几近与分道扬镳相当的话打散!
竖日清晨,老头儿本来是一人坐在山顶发呆,可呆着呆着,一个少年突然闯入他的视线内,只见那少年对着老头儿深鞠一躬,然后又听见那少年郑重其事的说道:“对不起!”
老头儿翻了个白眼,提着烟杆子一杆子敲在了少年的头上,吼道:“滚蛋,是你想和老头儿我分道扬镳的,滚!”
少年赧颜一笑,却还是大咧咧的说道:“老穆,离开你,我怎么练魂力?我不走。”
于是,山顶上就有了少年赤裸上身盘膝坐于地,身上萦绕神秘透明气体,老头儿提着烟杆子坐在石板上的这一幕。
那神秘气体正是魂力,严格了说,萦绕在叶东林身上的,还只是魂气。根据破烂卷轴上所描述来看,魂力的修炼,先是炼气,再是化气为力,而魂力的储存,也并非在丹田,而是头部的灵魂海。
老头儿眯着眼看着叶东林身上萦绕的气,心中不免讶异,但随即他就释然,心中默默念叨着:“果然有气运在身的人,都要受到天地的眷顾。”
那他昨日为何要浪费魂力为叶东林消减气运?无人知,也无人想知。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间,又是十日……
琉璃山脉、汾河尽头,这里有一片沼泽,被密林遮挡,四周有无数十天前归巢的妖魔野兽。妖兽汇聚沼泽之地,所为有一物,名曰七星草。
此种灵物对于妖魔野兽而言,是莫大的诱惑,妖魔有灵识,并不弱于人,吸收此灵物,可洗伐妖灵,对野兽而言,可让其一步化妖,顿生灵智,对修仙者而言,此物如同鸡肋。
此时,在沼泽之地,穆云和叶东林二人缓缓走来,行至此处,老头儿随手洒了一把不知名的粉末,那粉末奇香,闻之心旷神怡。
叶东林被穆云洒了一把神秘粉末,细闻下,顿时瞪起了双眼,他怒问道:“老穆,这是作甚?”
别人不知道这粉末是什么,作用是什么,可叶东林自小就和老头儿穆云待在一起,对老头儿身上的东西,不说尽皆熟知,却也知晓十之八九,而穆云洒出的这一把粉末,恰巧他知晓。
穆云咧嘴一笑,提着烟杆子走到一旁,说道:“既是修炼,那就得有修炼的样子不是?实战永远是最好的修行,去吧,如果有幸引来一个五段大妖,在其磨练下,你比快速成长。”
叶东林气急,他跨出好几步,追上老头儿,可当他走到老头儿身边时,老头儿的身影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也正是此时,一阵凶兽嘶吼的声音传来。叶东林脸色大变,连忙抽出三尺刀,他打量着四周,寻找躲藏的地方,可四周除了树木,还是树木,哪里有地方藏身?
树顶?一只形似猫头鹰的飞禽就在树杈上瞪着眼看着叶东林,地底?在沼泽之地,最不安全的地方就是地底。
叶东林咬着嘴唇,他微微弯下膝盖,弓着身子,而后一步踏出,身如灵猫般在树林中不停闪动,以此来避开妖魔野兽,可惜,他还是小看了那奇香无比的粉末!
他才奔出百米,身前便有一兽拦路。在他身前,一只双腿直立、有一人高的兔子在打量着他。
“杀千刀的老家伙!”叶东林恨恨的骂了一句老头儿,他站立在地上,横刀于前,警惕的瞧着那只兔子,同时按照魂力运转之法,运转起了他有限的魂气。
岂知那兔子却不与他对峙,那兔子退后一步,而后用尽力气一蹦,跑了……叶东林心中疑惑,思之不得,只得归结于兔子胆小,他松了口气,防御的刀正要收回,可刀在将收未收之际,正是有力不得发之时,地面裂开,一颗有四五丈粗的蛇头,张着血盆大口迅猛朝叶东林吞来。
叶东林脚下向侧面划出十丈远,重新将刀拿稳,灵魂海中,魂气流转于刀身,待身形站稳,那蛇头刚好撞击在地,叶东林二话不说,跳起举刀,一刀砍在蛇头脆弱的颈部,只听得“叮”一声响,叶东林被弹射而出。
不等叶东林落地,在其下落方向,地面震动,一条蛇尾窜土而出,直指叶东林下落的后背。
叶东林自然下落,蛇尾极速而上,眨眼间,蛇尾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