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约定,这是该给你的灵魂。”哈迪斯取过一只瓷瓶,递给面前的黑衣人。
“很好。”黑衣人沙哑的声音从斗篷下传出,像是一个破旧的风箱。“尊上还有一个交易,不知冥王有没有兴趣呢?”
“说说看。”
“人族想让判官回来对付你,我可以帮你解决掉判官。作为交换,你需要打开秘境,让我的人进入。”
“秘境?你们是想破开山海镜?”
“......”黑衣人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反驳。
“行,成交。”哈迪斯得意得笑着对,眼神中有了一种不一样的光彩。
这笔交易对他来说是肯定是血赚不亏的。
冥界生物作为三界之中最为阴邪的存在,没有人能够克制他们,除了让他们灰飞烟灭,别无他法。这样的存在看似是处于一个无敌的状态,没有哪个种族能够与之血战到底。毕竟每一个冥界手中的死者都会再次成为冥界的战士,这样子的消耗没有谁能够吃得消。
可这样一个极其诡异的种族,却是只能在冥界这样一个恶劣的环境中苟且偷生。
自古依赖万物皆有其法,冥界也是。冥界生物虽然生生不息,但是战力却是不强,特别是对于一些煞气、阳气重的东西更是有着天生的畏惧,这就导致了冥界生物有着极其明显的弱点。除此之外,冥界还有一员判官,手握冥界至宝“生死簿”,克制着一切的冥界死灵。
虽然冥界的诸神并不需要担心判官,但是判官的能力对于冥界死灵来说却是致命的。
失去了死灵大军的哈迪斯在诸多人族大能面前断然是不可能掀起风浪的。
至于山海秘境?那本就该是仙族去守着的东西,凭什么让他去。
“带路吧。”
“请。”
......
“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男孩接过女孩递来的香草味糖果,别过头。
“为什么?”
“我杀了人,很多人。”男孩有点难过,但他不后悔。
那些人违反了条例,他明明一直都在躲避。
“我也是。”女孩突然抱住了男孩,身上也蹭满了血迹。
“我爱你。”她说。
“我也是。”他死死抱着她,像一个孩子那样。
许久,男孩才将女孩松开,伸手蘸了蘸地上的鲜血。“他们就要来了,我必须在他们来之前将一切都写下来。”
“写什么?”女孩凑到男孩身边,看着他在地板上写下的“柳明凡”三个字。“柳明凡是谁?”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
“那你为什么要写他的名字?”
“不是我要写,而是这个世界需要。”男孩的手在地板上划动着,写下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如果我不快点写完,他们就会逼我写我不该写的,那样子一切都会脱离控制。”
女孩突然看见男孩的眼睛,双筒都变成了惨白的灰色,鲜红的血丝爬满了他的双眼,脸上扭曲的青筋简直就像是爬进了血管的吸血虫,令人惊惧,令人作呕。
“你......”女孩咽回了到嘴边的话,没有去打扰他。
她知道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持安静。她静静地看着地板上的字,看着那些个陌生的名字,一点一点地看下去。
她看见了那个叫柳明凡的人抱着一个叫千岚的女孩哭了很久,因为她死了;她看见一个叫苏未的人将柳明凡推了出去,自己却连尸骨也难找到一片;她看见柳明凡到了一个叫归墟的地方,杀死了那个叫昊天的人。
她看见一个叫呇的人从天台一跃而下,倒在了血泊中。
“告诉我,你真名叫什么?”
女孩死死盯着男孩,之前不论如何都没有落下来的泪水此刻已经盈满了她的眼眶。
“呇。”男孩看着糊满了整面墙壁的血迹,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气。他的瞳孔不再是灰色,血丝也不再爬满他的眼眸,脸上的青筋也尽数消退了去。
“不要死,可以吗?”女孩一把抱住男孩,也不管他手上还裹着一层鲜血,那带着腥味的稠腻令人反胃。
“我不死的话他们不会罢休的。”男孩用胳膊肘轻轻抱了抱女孩,双手悬在她身后,不敢触碰到她。“攥写历史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是历史的真相永远只能有一个,我不能让他们乱来。”
男孩笑着看着女孩,嘴角的弧度很可能是他这辈子所有的温柔。
有些时候的那一眼,可能就是水到渠成。
“吻我。”
“好。”
......
“阿SIR......”陈深看着满房间的血字,畏畏缩缩地看着走进房间来的男人。这是他们调查科的科长,一个固执的要死的老头。
“好啊,好啊,这小子把一切都写完了。他人呢?”须酉仁拄着一根老木棍,在墙上和地板上敲打着,每一次都像是严刑逼供着谁。
“死了......”陈深把头埋进了帽子里,不敢去面对接下来将要到来的暴雨疾风。
“死了?死了也好,像他这样子活着只能是受罪而已。”出乎陈深意料的,须酉仁居然没有发怒,只是从眼里流露出一种难以描述的悲伤。“带我去看看他的尸体。”
陈深虽然有些疑惑须酉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也不是一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当即就带着须酉仁走向了天台。
须酉仁离开之前,瞥见三个字。
富士山。
须酉仁跟在陈深的身后,从在天台的栏杆处探出头去。
“啊SIR,他们就在下面了。”
须酉仁其实已经不需要陈深去说,他已经看见了。
天台下面的是一间平房,平房顶上一个男孩正静静地躺在血泊中,边上是一个女孩,紧紧攥着他的手。
她也死了。
“怎么会有一个学生?!”须酉仁将老木棍往地上狠狠地一杵,胡子眉毛都横了过来。
他可以容忍那个男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杀,但是只要牵连了无辜的人,那就是一个都不行!
“她和E465应该是情侣,之前北慕那伙人就是用她来威胁E465的。”陈深一见到须酉仁这个模样就头皮发麻,每一个字都要在嘴里滚上两圈才敢说出来。
本来应该什么事都没有的,可是现在闹成这样,要是须酉仁将气撒在自己身上,那真是有苦也没地儿说。想想也真是晦气,这都马上就要放年假了,离除夕也没几天了,偏偏这个时候传出来灰瞳的消息。
每一次灰瞳的出现,带来的都是死亡。
“北慕。”须酉仁重复了一次这个名字,老木棍在地上碾了碾。
陈深在心里将北慕一家老小的十八代的祖宗都亲切地问候了一遍,额头上冷汗直冒。想着自己就快可以升职调离了,结果这北慕就闹出这么一档子破事儿!照这么情况下去,自己多半是离不开这个鬼部门了。
调查科有正副两位科长,正的是须酉仁,副的是北慕。
须酉仁和北慕不是仇家却胜似仇家, 因为须酉仁为山外山院长梁漱冥办事,而北慕则是为阿尔法组织的魇尊。
上层有阿尔法组织的人,这个在整个组织都是明明白白的,只是没有人会去闲的蛋疼地追查。这一查说不定就查到了某些大佬,这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到时候说不定功劳没捞着饭碗还得丢了,没人愿意冒这晦气。
这不是,就连须酉仁这样硬气的老骨干都还没说啥呢,别人自然没什么好叭叭的。
这次灰瞳的出现本来应该是秘密线报,谁知道怎么就被北慕的人下了先手。这北慕也是个憨货,居然敢明摆着绑人,最后闹得灰瞳跟个疯子一样当众杀人,搞得这件事谁来都不好处理。
“把事情如实上报,然后派些心理辅导专员给孩子们做一下心理辅导。”须酉仁又看了一眼跌落在房顶上的两人,回头又来到了写满血书的房间。
他终于看清了那行字迹与之前有别的话。
“总听人说富士山里面是危险的火山,却从没听人说过火山外面是温柔的富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