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降临在这世界上,
每一步追逐着光芒,
谁让我如此的疯狂,
想要,怀抱死亡!
伏镇体内的灵气迅速恢复着,昏沉的脑袋也清明了起来,那个枯瘦如柴的女孩在他眼中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到他可以看见她正在一点点地老去。
一只龙爪,扒在了巨茧的裂缝上。
“他要出来了!”回雪低声对着伏镇说了一声,有些要退却的意思。
“嗯。”伏镇本来是被回雪背着的,整个人都病怏怏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双眼中又有了之前的那种犀利。“放我下来吧,我自己去。”
他又回到了那个样子,肆意,且张扬。
他的每一步,都迈向了死亡。
但他却一意孤行,势不可挡!
他伸手,张开了手中的绣扇。
肆意挥砍!
纵你死灵千万又如何?纵你死气漫天又如何?胆敢触碰我的人,今天我就要将你诛杀!
每一步都迈向死亡,每一步,都在谋求生机。
“吼!”巨茧内的八岐大蛇好像是知道伏镇的目的,另一只爪子也扒了出来。
甚至是探出了一个脑袋。
“哼!”伏镇感觉到那颗巨大的脑袋上传来的威压,一口气血上涌,闷哼了一声。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八岐大蛇之间的差距,哪怕八岐大蛇只是刚刚突破封印,那也必然是有着地仙阶级的力量。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半步地仙,能不能挡下他的一爪都难说。
但这都不能成为他退缩的理由。
“花间墅!”
这本该是一个与人对战时的闪避手段,借助花瓣来布下阵法供自己达到小范围地传送。但是此时伏镇却已经顾不上那么多,强行布下法阵,只求推进不求传送。
这样做行进效率是要强上不少,但是没有了法阵的接应,这样子对伏镇身体的损伤是非常大的。
毕竟空间传送这种东西,可不是人人都能去做的。
两百米。
有探出一颗头来。
一百米!
第三颗头!
“噗!”一口黑血,但不能阻挡住伏镇不要命的脚步。
有希望!
五十米,触手可及!
伏镇有些兴奋,他也是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为了这个属下连命都不要了。
三十米……
“嘭!”
倒飞而出的伏镇只来得及看到一片尘土。
还有一个硕大的头颅。
“宁宁!”
这一声是怎样的撕心裂肺。
“小子,快走!”回雪突然出现在伏镇的身边,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先别死,死了就不能报仇了!”
飞速逃离。
“我会回来杀死他们的。”伏镇的双眼盈满着泪水,死死盯着那片烟尘。
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你会的,终有一天你将会杀死他们,杀死那些夺走你一切的人。”回雪没有回头,但是那森然的语气却显得格瘆人。
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作为了召唤魔鬼的殉道者。
终有一天,他会回来杀死这些夺走了他一切的人。
......
苏未看着烟尘中冲出的二人,松了口气。
但也有些惭愧。
在这里的这么多人,夏子煜、郁陶、裴稚,甚至是修普诺斯和塔纳图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救她,救那个女孩,反倒是在八岐大蛇破茧而出时纷纷逃散,从来没有人顾及过那个女孩。
也许对他们来说,那不过是一个无关的祭品,甚至是算不得生命。
这,世人......
苏未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也许除了伏镇外,也只有柳明凡会明知死路一条还不顾一切的冲上前了。如果冥没有那样强横的实力,恐怕他也不敢就这样冲上前去。
能够保有着对世界的最后一份童真,真好。
再看向那烟尘时,尘埃已经落定,显露出深藏其中的那一双眼。
一双令人赶到惊惧的一双眼,还带着戏虐。
这......
一声怒吼,天空就像是被乌云遮住了一样,一切都暗了下来。
那个庞大的身影,居然就这么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追!”裴稚对着身旁二人低喝一声直追而上,而他身边的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围上。
八岐大蛇此时已经成了正邪两道争相猎杀的目标,不论它跑到哪里都将被无尽的猎妖人诛杀。这是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事,但是令苏未等人感到心头一颤的并不只是八岐大蛇的遁逃,而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若是冲进了哪座城市......
后果不堪设想。
......
“孟姐,这可能就是我最后一次到你买酒喝了。”梁墨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现金票子,递给了被称作孟姐的人。
孟姐叫做孟皎,在这里卖了几十年酒了,这家酒铺子是她祖上传下来的,据说以前是给皇帝贡酒的。
“怎么?你又要搬走啦?这次又准备去哪?”孟皎当然想不到梁墨说的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但她却有自己的想法。
一个平平凡凡小人物的想法。
“嗯,在这里住的时间也不短了,还要多谢了孟姐平日的关照。”梁墨直接拍开了封泥,当着孟姐的面就开始喝了起来。
还是那个味道,土窑自酿。
这种醇香,过了千年也忘不了。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这三百杯,得需是这样的琼浆玉露才得以尽欢啊!
“欸!你怎么这么个喝法,别把自己给喝坏了!”孟皎被梁墨这样的喝酒方式惊到了。要知道这可是她们家的自酿高粱酒,用的都是极好的酒曲和高粱,少说也是六十度的高度酒,照着梁墨这样子喝,怕是会出人命。
“放心吧孟姐,我酒量好。”梁墨微微一笑,对着孟皎拍了拍手里的酒坛子,“这种酒,我经常喝,一连喝个四五坛没关系。”
这手里拿的是两斤的小坛,但是他说的,可是那个十斤的大坛。
他从来不知道醉是什么感觉。
“那可不行!你要是再这样子喝下去,我可就不卖酒给你了!”
一个生意人,说她不做生意了。
可笑?
可悲!
“那......谢谢孟姐关心了。”梁墨将酒坛子放在桌上,嘴角居然是有些笑意。“以后,可能就没机会再来了。”
“啊?没机会再来了?小梁你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了,要是真这样的话你给说说,孟姐看看能不能帮上你些什么。”看的出来,孟皎是真的有点急了。
人善则心至善。
“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守护一个人。”梁墨想到那个人的时候,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原来是要去娶媳妇儿了,哈哈。”本来还紧张兮兮的孟皎瞬间又乐开了花,将手里的几张票子塞回了梁墨的手里,“小小意思,就当孟姐给的红包了。”
红包不在大小,在人心。
“呵呵,用不着。到时候有机会了,我一定带着她来您这喝酒,到时候可还得孟姐免个酒钱。”梁墨没有接下那些票子,以为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再也用不上了。与其和自己一同葬入尘土,还不如给了孟皎,就当添一些生计。
“我该走了,祝孟姐以后生意兴隆。”梁墨看了一眼天边压近过来的乌云,不再和孟皎说下去。
再不去该迟了。
孟皎只是一个晃眼,就再看不见那男人的身影。
只知道那潇洒离去的背影,像极了电视上青衫仗剑走江湖的侠客。
......
在众人以为八岐大蛇将要彻底逃脱时,一道惊雷在空中炸响,带着那撕破天空的剑意。
仗剑青衫,没错了。
“听风吹雨榭,戏雪可聊冰!一仰饮下庐州月,一挑邀来满天星!剑起!”
手中无剑,天地皆剑。
梁墨带着他的滔天剑气,站在了八岐大蛇身前,拦下他的去路。
一声剑起,竟是定下了无数风波。
从起手剑到收剑,他一直都有留意着远处的苏未。这小子的天赋他很看好,只是不知道刚才的“听风”、“雨榭”、“戏雪”、“聊冰”、“饮月”、“邀星”六剑,他能看出几剑来。
如果只是为了拦下这八岐大蛇,他断然不需要用出这六剑。之所以要这样子地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能让苏未这小子习得一二罢了。
毕竟,将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