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大志瞟一眼蜷缩在地上的冷面，眼里充满了轻蔑与趣味，他撇着嘴，走到冷面跟前说：“喂，小子，你是那个天才？怎么趴地上啊，不怕着凉吗？”

冷面想要站起，熊大志见他想起身，便是滋事，走近一点儿给他一脚，踢到他头，将他给打趴在地，熊大志在向前一小步，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又把他的身体压到地上，熊大志眨眨眼看他，看清他的确很狼狈后，就放声大笑，冷面的脸死死地贴着地，大力的呼吸将一些灰尘带入肺腔，引发他极为难受的咳嗽。

咳咳咳——

熊大志笑停，他两眼带有玩弄欲望地盯着冷面，好似想把他当玩具玩耍一番，不对，冷面的地位，应当比玩具还要低贱。

“小子，你不是天才吗，怎么牛不起来啊，被我踩在脚下都无力还手吗，还是说，你压根就不敢。”熊大志的嘴里，发出两声轻蔑地笑声，对于这类冒牌货，尤其是假冒天才，他们是极端地厌恶，“你这种假天才，肯定到处利用假名号骗吃骗喝，真够低贱的，劝你还是乖乖找个角落蹲着，从这个世界默默地消失掉。”

他说完，脸色阴沉下来，在心头暗暗念叨：“不过，就算是真的天才，也是那种让人想想就火大的家伙！”

他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明显的愤怒，他之所以会那么生气，大概都是因为脸上的伤，到现在都在隐隐作痛吧。

四周，众人发声在笑，本来说熊大志在场，他们是忌惮的，可看见那种假冒天才的家伙受到惩罚，就是忍不住发笑，那些笑声，都是对假天才深深地讥嘲，是恨不得冷面这种低贱人去死。

冷面趴在地上，身体充分地感受着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屈辱、低贱，满是不甘与抱怨，被众人能那么一嘲笑，那是从未有过的陌生与羞耻，那一刻，他在心里留下不甘的泪水，痛恨自己的无用，因为无用，自己被众人排斥，打入低贱的深渊。

冷面觉得自己被当作垃圾来看，内心不禁恐惧与孤寂，寒气深深地刺进骨里，他耐不住那份寂寥痛楚，只想着抱团取暖，和大家一样为人，就能感到无比的舒适。

噪杂的讥笑声，使得大街趣味横生，人们多多少少都能享受到一点欢乐，熊大志作为戏中的主角，见周围这么多人支持他，兴致勃勃，他粲然一笑，朝身后的弟兄们大喊：“弟兄们，咋们今天把这家伙收拾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作假！”

“是！”

混子兴致勃勃地齐哄而上，观众看得很兴奋，熊大志这伙混子，总算要干一件除恶扬善的事情了。

那杂七杂八的脚，朝冷面的身体踩去，冷面只有挨打的份，面对这二十多人，以他现在的力量，是改变不了结果的，除去实力间的差距，他也是发自内心地不敢跟他们打，他心里恐惧，怕自己还手后，不但救不了自己，反而惹毛这帮混子，到那个时候，自己丢的，可就是自己的小命了。

冷面的第一次战斗，他怯懦了，怯懦的结果是：冷面被打到吐血！

混子和观众一样心潮澎湃，唯有冷面苦不堪言，那观众开始尖叫：“打死他！”

“打死他。”

“打死他。”

叫喊声尖锐刺耳，奇丑无比，给整条街带来不一样的欢乐！

冷面现在，好像逐渐明白那个大叔的话了，那句“把东西清晰地记在眼底。”

冷面的眼帘上，只出现了脚丫子，这是相当耻辱的感觉，深深地刻在冷面的脑海里，所谓“耻辱”，就是大叔要他找的动力吗？冷面现在，还真的刻骨铭心了呢，他的牙关，不甘地咬紧了。

熊大志一边踩踏一边狠叫：“下贱东西，看你还敢不敢在我的地盘闹事。”

熊大志话音刚落，他们后头便冒出一个声音：“山中无老虎，猴子称起大王。”

红眼混子听身后有人放这话，辱骂自己的大佬是猴子，就是一头恼怒，头一偏，转过身去，也没管身后那人是谁，朝身后说话的家伙挥去一拳，怒吼：“混蛋，敢侮辱我大哥！”

大大的拳头朝那人打去，一只黄手漂亮地接过了他的拳头，呼地一声，一声小小的爆炸，手臂炸碎，鲜血飞溅！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突然出现的这人，实力非同小可，所有人看得呆，吞吞唾沫，不惊讶都不行。

这个人，长相比较普通，身材高大威武，有一头乌黑的短发，干净利落，他的身上，披着银灰色的盔甲，在他身后，有一个看上去很老实的随从，乖乖地站在他身后，没有吱声。

观众当中，有人喊道：“怎么城主来了！”

得知城主来，谁都很震撼，爱闹事的熊大志也是如此，这会儿街上一片沸沸扬扬。

城主，是一座城的最高负责人，官阶：三阶。

熊大志听见城主，是个秒怂，他叫所有手下停手，转身走到那被城主炸断手臂的手下身边，没有理睬手下断手的痛苦，在他的哭喊声中，熊大志一巴掌重重扇去，抽在那手下脸上，并对他骂道：“你他娘的瞎了眼吗，城主都敢打。”

手下捂住自己断掉一截的手臂，忍住疼痛，不断给熊大志道歉：“对不起，大佬，我错了！”

断臂喷血如注，他却还得给熊大志道歉，不但不能得到医治，就连叫声疼都不行。

熊大志觉得不够恶，又揣了他两脚，有一脚踢到他伤口上，疼得他直叫唤，熊大志听到他的叫喊声就烦，朝他吼一声：“滚！”

那手下被人抬开，熊大志看见鞋子上的血迹，觉得好脏，要不是城主在这儿，他肯定当场把人弄死不可。

熊大志把那下手处理好，面改笑意，带几分趋炎附势样子，靠到那城主旁，十分尊敬地说：“城主来了啊，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大驾光临，手下无知，颇有冒犯，还请恕罪。”

城主听了满是不屑，熊大志什么面孔，他是心知肚明，他撇嘴一笑后，严厉地喊了句：“姓熊的，你是一天也不消停啊，就你这样，几时把我这个城主放在眼里？”

“城主啊，你说的哪里话，我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普通百姓，哪里敢不把你城主大官放在眼里啊。”

“少跟我来这套，叫上你的人，给我滚！”城主很凶，他那脸上一阵怒色，感觉他没有对熊大志动手，就算是他的仁慈了。

“是是是。”熊大志面怀笑容，朝着城主点头哈腰，“弟兄们，我们撤！”

他带着一队弟兄撒腿离去，四周观众还在享受余温，久久没有散开，城主见势，朝他们吼一句：“看什么看，都想留下来吗？”

城主一吼，人群也就散了，城主身后的随从看着地上的冷面，在城主眼前指了指冷面，说：“城主，那个少年。”

城主朝冷面一瞥，说：“还没死，过去看看。”

两人走过去，蹲那儿看冷面，见他一身伤，就问冷面：“没事吧。”

冷面用双手撑起身子，他的表情有些麻木，声音几分低沉地回应道：“没事。”

两人看他没事，打算把冷面搀扶起，哪知冷面拒绝了，城主见他这样，心中充满了疑惑，平时要是扶人，那人都应该是巴不得才对，怎么今天扶的小鬼，却截然不同呢？

城主问：“为什么不让人扶你？”

冷面显得很冷静，冷静之中，他发出两声自嘲的冷笑，说：“城主，我不想连站起来都要人扶，今天的我，真的很难看啊！”

城主二人随之起身，全身痛苦的冷面一边说一边尝试着站起，他的身体虽在晃动，但还有些力气，他花了点时间，总算让自己成功地站起来了。

“谢谢城主关心。”冷面说完，拖着受伤的身体，踉踉跄跄地离去，离去之时，他的眼神与来时已经大为不同，冷面的内心经历过这一次打击后，已经发生了很明显的变化。

起初，冷面面对那众人的嘲笑，内心只是在抱怨那位大叔，认为他把自己搞得低贱，是故意践踏自己，然后，当他受尽耻辱践踏，涌现在他心头的，是满满的不甘，不甘愿与人隔绝，不甘愿成为孤独可怜的低贱人，不甘愿被人打的时候，连还手都不敢，那时，一股斗志在他心头燃烧，他也渐渐明白了大叔让他来找的东西是什么了，就是——耻辱。

冷面恨自己，也从这一刻起，他发誓，再也不会让自己在这么低贱下去了！总有一天，他会成为高贵的战侯，不会让任何人在瞧不起他！

任何人的人生，本身就应该为了名誉和地位付出，永永远远都别去成为那“下贱的一层”，最好连碰都别碰一下。

所谓“下贱的一层”，是世人所不能容忍的异类，当中包括凶残的杀人犯、窝囊的废物、禽类畜牲、心向和平者。这四类人在世界上，那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人们常常通过辱骂这一类人，来提升自我的优越感，这是任何人都会干的事情。

说地位，不论贵族官员，就单单是一个普通百姓，身份也比下贱的一层高贵得多，在这个世界上，要是谁一不小心沦落到那一层去，那比入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世间所有人都排挤你，对你冷嘲热讽，唯有看见你死，他们才会觉得大块人心。

冷面不想沦落到那一层去，不想成为窝囊的废物，受人排挤，他接下来，得很努力很努力才行，他走着，朝着凤梨武学堂一跛一跛地走着，夕阳下，他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城主站在原地看着他，眼神飘到牌匾上，他念叨：“那个少年，是武学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