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冷面在家里吃过早餐，就要回武学堂了，出发的时候，娘亲让他多揣上几张饼，到了武学堂可没有这东西吃了。

冷面揣了两张，跟娘亲告别，就奔走离去，娘亲看着他的背影，笑容从未离开过脸，他欣慰地感慨：“第一名啊，那冷面成为战侯指日可待，咋们家，还真是要沾这小子的光了！”

说完，她久久地站在门前发呆，也许是幻想自己将来的荣华富贵，才那般迷恋了那么久。

当她回过神，不免一声叹息，现在还得过苦日子，又是一天早晨，街道上已经有了行人，该做生意喽。

她进屋去，抱着她前几天治好的几块布匹，出了门，慢慢地走上街去，过去半刻钟，她来到她出租的店铺，把布匹摆好，做起生意来。

没过多久，罗娘马婶也来了，她们的店铺刚好在娘亲店铺的左右两边，她们之所以成为朋友，就是因为做生意时紧挨着，一来二去，几声招呼，人就给混熟，自然成了朋友。

娘亲见他俩来，两眉一皱，倍感疑惑，平常这两个家伙，都是很晚才起来的，怎么今天来得这么早，她们也摆好摊子，开始卖货。

现在，也没什么客人，她们只是干坐着，没有吆喝，罗娘马婶二人，像是鬼灵精，时不时地瞥娘亲一眼，再一个劲地捂嘴偷乐，就像吃了糖一样。

娘亲主动跟她俩打起招呼，说：“罗妹马妹，你们今天来得挺早嘞！”

“那是啊，今儿个心情好嘛！”罗娘一口说，说时嘴是扬起，形成个得意的微笑。

罗娘脸上很少有这种开心的表情，几乎从来没有过，因此，娘亲很是好奇，她说道：“哦？啥事啊，能把你高兴成这样？”

“其实吧，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那在雁都学习的儿子黑牛，不是倒数第一啊。”

说完，罗娘显得更加得瑟了。

“不是倒数第一就把你乐成这样，罗娘你对你儿子的要求也太低了吧。”娘亲见别人说儿子成绩，自己也忍不住唠嗑几句，“还是我家冷面哦，在武学堂里拿了第一名唉，我都快高兴死了！”

由于内心的兴奋，娘亲不由得长篇大论地讲起来：“不过呢，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咱家冷面是要当战侯的男人，只希望他不要骄傲，一步一步——”

讲到这儿，罗娘马婶两人的笑声瞬间打断了娘亲的话，也瞬间将娘亲的微笑从脸上扯下来。

娘亲不解，不知二人笑什么，就问：“你们怎么了，我刚刚没讲笑话啊！”

“是没讲，我们只是觉得兰香姐你还不知道实情，挺好的。”

罗娘笑得都快说不上话来了。

“什么实情？”娘亲一阵疑惑，完全没猜到是什么。

罗娘止住了笑，回应道：“兰香姐啊，你好像被人骗惨了。”

“骗惨？不存在的，我也是做行商十几年的过来人了，有谁能耍得了老娘我啊。”娘亲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他还是那样自信膨胀。

“哎呀，不是这行商了。”

“不是行商，那是？”娘亲的目光中，早已经布满了疑光。

“实话告诉你吧，是你儿子骗了你，他压根就不是什么第一名，恰恰相反，他是倒数第一嘞，兰香姐，话我可告诉你了，你不要冲我发火哦。”

娘亲一听，满是不信，她朝罗娘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儿子能跟我说谎？再说了，冷面从小到大，都是你们看着他过来的，他啥情况你们还不清楚吗？”

“清楚个啥呀，你那儿子倒数第一的事，全城的人都晓得了，这要不是真的，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就是就是，我听到的情况和罗姐说得一样嘞。”

娘亲满目惊恐，要是她们说的是真的，那这就是一场噩梦啊！

“哎，当初还以为你家冷面不错，是个天才，哪知道一经过比试，才知道是个蹩脚货，听说他在学堂里，连女孩子都能欺负他嘞。”罗娘讲着讲着，不禁又笑了。

听完一连串的惊人话语，娘亲内心的感觉在引导他往那个方向走，她隐隐信了，开始慢慢接受这样的实情，尽管并不愿意去接受。娘亲惶恐过后，心头因为受骗觉得气愤，都气得她晕乎乎地，连站都不大站得稳了，整块脸都是通红，她一拳砸在门上，骂道：“背时崽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吼完，她把铺子的门砸关上，上邻居友子家去，向友子他娘借了一根细长的竹条后，就要奔着凤梨学堂去。

马婶和罗娘假仁假义地过来，劝说道：“兰香姐，你别去打孩子呀，这会影响孩子学习的，你要是觉得我们会因为这个看不起你这一家子的话，你放心，我们绝不会，大不了，之前送你家的那些东西，都不要你还了总可以了吧。”

“别拦我！老娘我今天非去打死他个背时的！”

罗娘马婶也是故意，他俩拦着娘亲的手一松，兰香就挣脱了他们的阻拦，气冲冲地朝着武学堂直去了。

两刻钟后，娘亲走进武学堂的大门，冷面这会儿站在队伍里，场上，楚正春和友子正在过招。

娘亲瞅见冷面，杀气腾腾地走去，除了冷面，其他的人都给娘亲无视了。

老师发觉有人来，瞧了瞧，也不知她是哪位同学的家长，老远就问：“你好，大姐，请问你找谁？”

“冷面！”娘亲气冲冲地直走，目光凶狠，老师有种不详的预感，正要拉住她，哪知娘亲手一拐，就弄开了，她还大吼：“别拦我！”

冷面给娘亲吓住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娘亲这么大火，整个人，吓得呆呆傻傻，就站在那里，娘亲过去，把他从队伍里拖出，一下把他按跪在地上。

紧接着，她亮出细嫩的竹条，开始抽打，一边打还一边骂：“你个没用的东西，倒数第一啊你，长本事了你，还学会撒谎了是不？”

那一条一条的抽打，冷面的背上鲜血淋漓，破开的衣服都粘在长条状的伤口上了，娘亲骂得愈来愈狠：“就你这样，枉我把你养这么大，原以为你可以让我沾沾光，结果，真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那青色的竹条在他背上划过，带起一阵轻微尖锐的啪啪响声。

这么狠的一顿抽打，娘亲丝毫没有顾及过冷面的自尊心，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是打得越来越狠。

此时，在冷面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很深的怨气，毕竟是当众出丑，有够丢脸的，其余的人都成了旁观者，他们沉默，不知该做些什么，当中的比子，看得十分开心，要是不顾及自身形象，他真巴不得拍手叫好！

当娘亲又要挥竹条，老师伸手过去，一把抓住兰香的手腕，说了句：“别打孩子了，这样只是在害孩子！”

终于，那根竹条从蔡兰香的手里滑落，掉到了沾着血的泥土上。

娘亲俯身望着冷面，摸了摸他的脸后，小声说：“冷面，希望你能明白，这个世界不需要废材，我也同样不需要，即便你是我儿子。”

说完，娘亲拿起竹条，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她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的确够狠毒的，但也不得不说，那才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