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味？好香啊！
甘醇浓香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瞬间勾起江寒腹中馋虫。
嗅着寻觅香味，直到窗口，一道白衣公子翩然坐于玲珑楼阁栏杆处。
白衣胜雪，风流倜傥，身材高挑，怀中一坛佳酿已然启封，桃花酒味弥散，香气扑鼻，醇馥幽郁。
唯可惜之事，白衣轻纱笼面，不得一闻，正是换了男装的凤梵音。
“可有兴趣陪我小酌一杯？”
修长笔直的腿跨过栏杆，轻履落地，径自坐在庭院一处圆桌旁边。
“却之不恭！”
江寒轻笑，端坐对面。
两樽青玉盏早已备妥，凤梵音放下酒坛，缓缓在玉盏斟满，姿态优雅，缓缓开口，悠扬婉转。
“梵音打小喜欢清净，我这梵音居也从来没有个奴仆杂役什么的打理，若是委屈了江公子，还望莫嫌怠慢，梵音先干为敬！”
轻轻揭起轻纱，露出肌肤如雪，唇若丹霞，端起玉盏，一饮而尽。
江寒悻悻然举起酒樽，舌尖清尝，渡入口中，浓香甘醇沁入心房。
好酒！
江寒感叹，身体内涌入一股暖流，静脉仿佛通舒不少。
“据我所知，这种桃花酿酒的方法不曾在我们青州部洲流传，此酒破瘀通筋活血，你可以多饮几杯。”
凤梵音一边抿酒，主动挑起话题。
“青州部洲？”
江寒眉头皱起，显是第一次听说。
“天下九洲，西部青州你不知道？那你从哪里来到凤落府？”
凤梦梵震惊，看江寒神情不似作假。
“青州……”
江寒沉吟。
“我自沧澜域天妖城……至于是那个州，我并不清楚……不过你听过和天胤皇朝和黑白道宫这两个地方吗？”
“你还真是个妖孽，凭空来到了青州？”
凤梵音凤眼紧盯良好，不可思议道。
“天下九洲，中州坐落中央，天洲幽州古洲神州苍洲青州鬼洲玄州地处四方，广袤无垠，无边无涯，纵使修行有成者，徒一生亦或终生难跨一州，你这样找这两个地方，无异大海捞针。莫说珍藏典籍，便是地方物志，怕也是徒穷心力！”
凤梵音幽幽开口，对江寒此举不甚看好。
“不过……”
话锋一转，星目竟带有一丝狡黠。
江寒心里一颤，有种不妙预感。
自己被算计了？
倾倒一杯，快溢出时方才停手，痛饮一口，舒畅的感觉由舌入腹，长呼一口浊气。
“你说”淡淡的开口。
“你可知道天眷台快要开启了？”
“自是知道。”
“那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哦？”江寒不解。
天眷台测验一个道者的天赋以及属性，天地将会借天眷台将那一缕灵赐予终生，道者方可突破玄灵，踏入地始之境。
很显然，凤梵音指的并非仅仅这些！
“跟我去见老祖宗吧，她对你很好奇，你也会知道所有的答案。”
走出清雅楼阁，经过层层房屋，仆人们路遇凤梵音，皆是不敢抬头，只是眼睛瞥见身后的江寒，皆是露出羡慕嫉妒的神色。
“这是……”
行至幽处，传过深密竹林，一间气势宏伟，为宫殿式的建筑突兀出现在眼前。
“嘘，到里面不要说话，这是我们凤族的宗嗣之地！”
凤梵音肃穆壮重，迈入其中。
屋内神翕牌位高悬，香火烛光映照在墙壁之上一幅幅凤凰图案上面，图案色泽艳丽，麟前鹿后，蛇头鱼尾，龙文龟背，燕颌鸡喙。
所绘凤凰皆是翱翔九天，有着金色的羽毛，闪闪发光光的翅膀、斑斓的外表。
“世有神仙鸟，厥名为凤凰。千年或不见，人自心中藏。毛羽焕五彩，步履生辉光。举翥几千里，出没不寻常。其志尚高洁，其德非几响。非梧树不栖，非竹食不遑。非明誓不出，非俦矢不降。龙尊为其贵，麟尊为其祥；凤尊为其德，涅槃火中长。世人羡富贵，生活趋吉祥。”
长诗恢宏磅礴，镌刻灵顶之上，皆是朱红之色。
点香叩首，凤梵音带江寒走出祠堂，靠近旁边的一处低矮偏僻茅草屋。
“老祖宗，梵音来给您请安，您要找的人梵音给您带来了。”
凤梵音跪立在地。
良久之后，苍老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哦，是小梵音啊，快进来快进来吧，老身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那些繁琐虚假的礼节就不必喽，赶紧带着客人进来吧。”
屋内简朴，一个佝偻着腰的老妪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置着一副木鱼，身后一副悬挂一副图案，朱红色凤凰双翅展立，凌驾九天。
老妪身穿简朴破烂的道服，仿佛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苍老衰弱。
颤颤巍巍起身，步履蹒跚，走到凤梵音跟前，握住那只柔若无骨的玉手。
“哎呦，时光真是不饶人呢，小梵音都长这么大了，让老祖宗看看，或许以后看不到小梵音喽……记得第一次看到小梵音时，小梵音还连走路都走不稳呢，就跟个小瓷娃娃一样，在祭祖的时候偷偷爬到我这茅草屋，口水流了一地，小眼睛滴溜滴溜乱转，可爱煞老身了，长大了，都长大了……”
老妪眼里湿润起来，纵然时光蹉跎，那份感情却依旧难以改变。
“老祖宗，你别说了，梵音不会离开您的，梵音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陪您。”
凤梵音倚着老妪肩膀，虽然克制着，但随着不停的抽泣声身体轻微颤抖着。
“乱说，让客人看笑话，你是咱们凤族千年来天赋最好血脉最精纯的，只要你能够获得凤凰法神，老身这一把身子骨就是搭进去，也可以含笑九泉。”
老妪宠溺的摸着凤梦梵一头青发。
旁边江寒站立，这一幕触动了内心柔软的地方，眼眶也开始泛红。
“好了，你看客人都看笑话了，是不是？”
转头看向江寒，目光在江寒身上扫视起来。
“嗯？”
老妪混浊的眼睛经过眼泪的浸湿，仿佛突然间发现了令她震惊的东西，盯着江寒那只被遮住的眼睛以及衣袖下胳膊，来回不停扫视。
江寒不知所措，慈眉祥目，朱颜鹤发眼神如炬，眼睛里有两团彤彤燃烧的火焰精光闪烁起来，目光由江寒的脸庞到身体，无一侧漏，在江寒胳膊停留长久。
江寒有种被洞穿的感觉，周身气息仿佛都被老妪锁住无法流动，时间都静止下来。
老妪的目光留到某处，身体就会有灼热的炙热感。眼神掠过脖子上的古玉跟戒指，稍有停留，随后停驻在胳膊纹身上很长时间，最后却是死死盯在江寒那只被遮住的眼眸之上。
“看着我！”
老妪轻轻开口，江寒不由自主的心神透过眼睛集中过去。
“那是？”
江寒感觉双眼炙热如焚，眼睛没法睁开，痛苦的跪倒在地。
自己恍然来到一片沙漠之地，酷热的仿佛要将人间蒸发，江寒孤独的在沙丘奔跑，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更疲惫的是来自心灵上的悲怆和孤独，似乎有声音告诉自己，不能停下，加快，再加快奔跑。
天地一片茫然，唯有一轮炙热的烈阳仿佛直接照在身上，炙烤江寒的心灵，就连指引方向带来希望黑夜，也不曾出现。
终于，江寒感觉自己力竭，脚步再也挪移不了哪怕一步……
静静地，江寒怕在炙热的黄土里，没了声息。
“自己……要被……吞噬了吗？”
“好疲倦啊……就这样吧……”心底里有声音告诉自己。
“就这样吧……”
“不，我命由我，不由天！”
心底里突然生出力量，江寒突然站起来，如暴走的猛兽，如行走人间的恶魔。
不过，江寒却不再奔跑。
双脚跨开，手指那轮烈阳，如君主降临人间。
“我来……撕了你！”
烈阳终于不再隐藏，化作一只凤凰，赤红如火，凌驾天地。
桀骜的眼神注视着底下的江寒，充满不屑，挑逗着将星星点点的火花抛向他眼中的那只蝼蚁。
“锵锵！锵锵！”
养着躲闪不及，被自己的小把戏戏弄，被烧的遍体鳞伤的卑微着，凤凰引颈高歌，在天际凌翅飞舞。
“唔！”
终于，凤凰发现了不对劲，底下的卑微人类竟是在烈焰的燃烧下一动不动。
有黑幽的光从他的眼神中散发出来，越来越强盛，而底下的人，也仿佛化作死神，令人心悸。
黑色眸子扫向天空那道凤凰赤影，没有感情的缓缓吐出：
“我！来！嘶！了！你！”
幽寂的光芒从瞳孔直射而出，不含任何生命气息，天空中的凤凰被锁定，凤凰急切的摆动身子，试着想要挣脱禁锢，却难得所愿，终于，眼神中露出惊慌悸动。
怦！
那束长光直接穿透凤凰的心脏，留下一个窟窿，不可置信的神色从凤凰逐渐空洞的眼神里散发出来，化作一颗火球，狠狠坠落在地。
终于，幻境也再消失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