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起,畔山城的清晨时分,大街上步行着一男一女一马,他们形色匆匆地往桥院的方向赶路。
商家和仕官已经开始了一日的劳作,路边贩卖热气腾腾的早点,处理畔山城居民的碎事衙门也大开了方便之门。
牛马嘶鸣、兵士击钟,新的一天开始了。
人们陆续起床、奔走,昨夜“客慢来”客栈里死了几条人命的事开始口耳相传
——小二哥是第二天中午才和几个仆人苏醒过来,念及昨晚之事,他直言是上方人士性起杀人,将他们几人众用古怪行术击晕在地,窃梁取财。
可他的夫人可就没这么好运,邪鸦食完死尸,最终在楼道口截到女人的逃跑路线,黎明时嗜血乌鸦却才散去,黑影过后留下的是啃尽的只剩白骨的尸首。
每个人心里面都有一杆良秤,上方氏族不但不会见财起意,连住进“客慢来”的可能性都没有。
同样在畔山城这样的一个治学为基、安定为准的城市,沿星师、匪贼甚至于高端的药灵师都默认的一个规定
——不用古行术滥杀百姓人等。
客栈的惨案真相最有可能便是面前这个贼眉鼠眼的小二妄图召唤恶灵的结果。
“乌鸦”就是王城大陆邪魅的代表,是跳脱五行法术外的一种更为神秘不解的力量。
莽荒时代扶昌的产物只有金、木、水、火、土五行,可孕育生灵的巨大梧桐树是这个世界真正造物主的“卵巢”,蒙昧年代肯定另有“活物”用梧桐造生。
和扶昌贡献生命不同,“活物”所用材料和目的就便无人可知了。
种灵大陆四面环海,一望无际。
驻足眺望的统治者们,修得最伟大的行术,也无法参悟海洋的天际线后是什么?
日月倒转?四季更替?
当你到达顶端之时,才真正更加无助寂寞,越发感觉有一只巨手囊括所有,包括已让万人拜服的自己。
浮甲城新一届的主人是袁家,袁家这一代也只有袁乘镜这一个男人独掌大权,他打发出去的舰队和航船消失在天际外面,是真正的消失在彼方汪洋!
知命之年的他最爱登山临海,是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事情不了了之,清河拍着马尾催促着前行,马上这会是妤,她低着头围着白巾向全城人瞒了她的貌美。
她是不太了解,昨晚在“客慢来”喝完茶之后她就不再是她了,等她意识回流,她就已经坐在马背上游逛这清明的畔山城。人却越发密集起来,她围上了巾布觅得一份安宁。
清河一行穿过缓缓行过的人群,街上的事已经顾不得他管,他的想法就是赶紧到兰桥花院,新生报名截止就在这几天,走了这么远的路跨过难关险阻,也见多了虚伪人性。
他需要一个主持正义、宣扬道德的去处。在人群里穿行不久,顺着好人家的指示,清河和妤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兰桥兰院,一座建在水上的以巨大桥梁为院府的学院,交错纵横的石屋道路。
细密的小小的桥上行走着各种各样身份的学生,因为是行术修行中心,所以错杂的石桥上是按着自己的轨道运行,而站立在哪座桥上你就是那个桥的维度。
180度平行是清河他们在桥院门口的角度,他和妤推门进去后发现,这个固若金汤的建筑上倒挂着、斜立着各式各样的人群和屋子,甚至有人推着运货车在姜、妤的头顶上行走。
兰桥花院对所有求学人氏开放,无论年龄、氏族、男女、成婚与否、贫富......
现任院长燕潮就是来自水系瀚海的,“江河霸主”是人们对他的美誉,他对于收学生只有一个凭求
——即水系最看重的天资,扶昌的后人们每个都是五行体质的拥有者,所以门槛就是你的天分要大于一般百姓。
院里分设有“命理”、“天织”、“汪洋”、“巨石”四大分系。
“巨石”是面向土系氏族后生的;
“汪洋”为除却土系外其他氏族、人生所立;
“天织”是挑选万中无一的天才们;
“命理”最为神秘,它的录取比例甚至比“天织”还低,在学生三年的修行生涯某些方面十分突出的人里会随时被收纳进“命理”班里。
由院长直接指导“命理”班学习和改造命格——“飞上枝头变凤凰”。
清河和妤很幸运,今天上午的确就是桥院报名最后的期限,而资格考试将在之后选定时间通知学生。
了解清楚一切以后,清河便领着妤从前门出去,因为初次拜师牵着马匹进学院可能会让桥院老师们不高兴,清河下决定将马儿拴在门前柳树上。
现在他和妤顶着正当的日头出院门时,瞧见了柳树下的马儿已经不知去向。
清河半跑着到事发现场,缰绳上是火烧过的痕迹,桃花色的马儿连呼喊声都没有就带着妤万贯家私的包裹消失了?
街上行人很多,马儿也认生,盗贼到底是怎么得手的?
清河抬头左右观望,行人匆匆,桥院下站立着的妤还一脸茫然,厚刘海下她拿着眼睛望向清河。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她还是畔山城万元户,现在她一贫如洗,只剩一身质地丝滑的白外衣和蕾丝裙。
万幸昨晚豪吃后肚子里还存有粮食,饥饿感还没赶上来。
清河又是第一次遭遇窃贼,他生活长大的村子里,偷窃只能是小孩子的恶作剧,现如今盗贼将他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之后,他才知道恶作剧不可能这么恶劣。
镇子里的往事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何况还有个女孩等着钱来继续生活。清河双手抱头,懊恼地蹲下,责备自己实在是太不仔细。
忽然,几乎是同一时刻。
粉红色的马儿飞奔着冲出人群,身姿凛冽骏逸,马鬃在风中飘然,而伏在马背上的是一个黑粗眉毛的少年?
马儿抬蹄,在清河旁停下,妤也已经走到这边抱住脑袋的清河的身边,马儿舔舐 着清河乌黑的头发,马背上的少年却在固执拉伸笼头,勒地马儿蹶蹄嘶喊。
马背上的少年望向地下的这个悲苦无助的男孩,不削地扬起嘴角,他是一副标新立异的粗眉和同样粗线条的五官,年轻十分强壮,肌肉紧绷,他就像是一个个正方形接在一起长成的一个人。
他趴在马头边,低声说道:“马儿马儿,还以为是谁让你这样挂念呢?居然是这样的败狗。”
这方,马儿打着急促的喷鼻。
少年在马背高处说道:“什么?你说他救了两个女人?哼!就他?”
他目光扫过低眉的妤,这时妤因为一晚未睡加上身形瘦小故而精致都藏在内里了,继续道:“救这样的小妹妹?他打赢了畔山城其他五个小朋友?哈哈”
清河和妤几乎同时抬起头看向马背,看向这个壮实的如同中年庄稼汉的少年,恶意是没有的,他们想知道谁在这样大庭广众下惊声喧哗。
这却让马上少年的晴空打了个霹雳,他眼前的男孩女孩像是兄妹一样,都如流水清明俊秀。
妤的五官一样的小巧玲珑。
畔山城里多半户以上也都是普通人家,貌美是官宦人家孩子的标签。而种灵大陆上的官人无疑既是权力中心,也是伟大行术的专家。
少年拍了拍身下的骏马,脸在一瞬间僵住,举起的手也放不下来了,得罪当官的,无论是公了还是私了都是他难以应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