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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醉鬼

康庄大道,

青空双手负背,如闲庭散步,游走向前方,他温文尔雅的脸上,时不时不经意间闪过一丝冷色,细细分辨,正是一股杀意。

“若不是顾及接下来的路,当时就该把你一拳轰死!竟想无故置我于死地,当真是该死!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魂飞魄散,不入轮回!”

对王途之事,青空可以说是怒极,杀他,竟然连一个入流理由都没有,只是因为碍事,就因这两字,就想把他置于死地!

他不是圣人圣子,没有容纳一切的胸怀,甚至是恰恰相反,他为了无法无天,所以他才想修道,他的道心可以说从一开始便有了一丝魔性,如今有人欺到他的头上,他又怎会让这笔账一笔揭过?在青空心里,已经把王途的名字和死划上了等号。

“恩?这里怎么有人停留,而且面色欣喜?”

青空前进速度不快不慢,一边看着前方两侧的风景,留意着四周的一举一动,一边也是在细细地思索着玉面男子的话,突地发现百丈之外有七八人驻留在原地,从侧面可以瞧见他们面上皆是满足之色,其中有几人甚至是手舞足蹈,好似在捧抱何物一般,双手虚空摩挲,口中更是有无意识的细语传出。

青空近前发现这几人无一不是闭着眼睛,好似在梦境中!

“为何如此?康庄大道,康庄大道?”青空眉头皱起,旋即却是眉头舒展,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所谓荣华富贵!原来是梦中荣华,梦中富贵,我倒是何,原来是如此,恐怕这条路,是用来历练人的心境,挣脱不了自己欲望之人,恐怕最终将会与道无缘!”

“不过倒是可惜了,早知道这康庄大道是用来历练人的心境,方才也不用迟疑,直接将那王途灭了便是,哪怕是另外几人出手,顶多也是负伤而已!不过现在也不迟,我就在原地等待,等他们上来,将之灭杀就行,若还有几人碍事,也一道灭了便是!”

看着那陷在自己欲望中不可自拔的几人,青空将自己的气息沉就,也立在了那里,就像是那七八个人中的一个,正面搏杀对自己损伤颇大,青空毫不犹豫选择了伏杀!

在此期间,七七八八也有十数人过去,对沉沦在自己欲望中的几人看了几眼,便是谨慎地向前走去,只有廖寥一两人也在此处失去了自我,这现象来得毫无征兆,似随时都会降临。

“好慢,那些人不会早早沉沦在这幻境之中了吧?”

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青空不由开始狐疑起来,然而就在其有些不耐的时候,一声飘渺的声音却是从后方遥遥传来,由远及近,竟是异样地动人心魄!

“应物无心神化速,无心心即是真心~~~

动静两忘是为离欲,神是性兮~~~

气为命,神不外驰~~~

此道易知不易行,行忘所行道乃毕~~~

可笑可笑,行忘所行,释然一切?可笑可笑~~~

当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可笑~~~”

那声音声中醉意甚浓,就像是疯言疯语,但却是润人心脾,让人不禁心神沉沦,青空脑袋也是随着那如歌似谣的声音慢慢地陷入昏睡之中,但到得后来,那声音却是陡然一变,字节间充满了一种怒诉之意,这一字一句落入青空耳中,青空只感觉一头头蛟龙扑来,狠狠撞在他脑袋上,耳膜瞬间疼得如欲被撕裂一般,将他从昏昏沉沉的状态中硬生生拖了出来,气血更是翻涌,让他的脸添了一抹潮红。

当他凝神看去,只是看到一个衣着随意披着,头仰天灌着酒的男子身形,一动不动倾斜着凝固在千米之外。

青空身旁,原本沉迷在自己的欲望的十数人,此刻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地上,耳窍中涌出鲜血,已是昏死过去。

“言出法随!这是言出法随!”

青空一瞬间想起古籍中关于此所描写的,比对之下竟是一摸一样,“能达到这种境界之人,说出的话便是天地妙音,蕴含着大道意志,能影响人的心神!”

那昏死过去的十余人便是被这醉鬼话语中的意志给震伤,以致昏死过去,这醉鬼,是一个能只手遮天的大能!先前那御物而行的三人,与他相比,就像米粒之光与皓月光华,一天一地,那醉鬼抬一抬小手指,恐怕便能轻易碾死他们百遍!

“前辈!”

此刻,青空已把伏杀那王途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脑中只剩前面的酒鬼,他不知道这醉鬼为何会出现在这康庄大道,为何他会状若疯狂,也不知道背后走过的一路发生了何事,以致迟迟等不到来人,这些他已不想去想,眼下这是他的机缘,千载难逢的机缘,若能抓得这机缘,那他之后修道途纵然不是一片坦途,也可减少许多挫折!这是天大的机缘!这康庄大道给他的天大机缘!

“前辈!”

当青空跑到那醉鬼身前,还未躬身,却是发现那醉鬼的身影竟是有些透明,并且还在一点点淡下去,青空一手探去,手掌竟是毫无阻碍得穿透而过,这酒鬼,竟然只是一个影子!他的正体早已不知在何处,只留下这栩栩如生的虚影!青空只感觉心中瞬间咯噔了一下,

“是我太急功近利了,我应当明白,这种近乎仙人般的存在,又怎会逗留于此!”

青空心下叹息,看了眼神色颓废但目光却摄人心魄的酒鬼,有些无奈地自语了一句,躬身行了个礼,自我检讨了一下,青空便是向着前方走去。

“王途那条贱命就暂时让他多留几天,这康庄大道我要尽快走完,或许能再见到那醉鬼大能。”虽然明白这几率万中无一,但青空心头还是隐隐抱着一丝奢望。

在青空离开十数分钟后,此地便是出现五人,正是二皇子及王途一行人,五人行色匆匆,好似在追赶什么,对躺在地上的十数人只是视线一扫,之后便是继续往前跑去,丝毫不曾在乎那几人。

这康庄大道不知道有多少长,青空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时间,但这康庄大道却仍是不见尽头,若非路上碰都一个个因沉沦幻境而如木头杵着的人,青空恐怕就要以为是在原地打转了。

又是跑出数十分钟,忽地,青空眼中的景象陡然一变,前方的景象不再是葱绿之色,而是一片鸟语花香,

“这就是康庄大道尽头吗?”看着眼前仙境般的景象,青空的脚步逐渐缓了下来,打量着四周。只是在他这个念头生出的刹那,他便否决了。

前方处,出现两个身影,一男一女,面色祥和地看着青空,青空眼中的神色一瞬间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父亲母亲!!!”

青空失声惊呼,那站在前方的夫妇一脸微笑,嘴唇轻轻蠕动,手轻轻招着,就像是想要拥抱青空。

“空儿,母亲好想你,让母亲抱抱。”青空从那女子的口中,读出这样一句话。

这句话,让青空心神荡漾,而他的脚步,也在这一刻情不自禁地向那夫妇走去。

“父亲••••••母亲••••••”

青空驻足在那对夫妇面前,被那少妇拢进了怀中。

“空儿,你从小便说想找一个世外桃源,安居一世,在这里陪着母亲和父亲好吗,一家人在一起,安安乐乐,再也不分离。”仿若靡靡之音,一股思绪的波动传进青空的脑海中,让得青空想要止不住沉沦下去,哪怕他明知是幻境也是如此。

这幻境,就像是能够读透人的记忆,将他心灵深处最眷恋的东西给显现了出来。

“假的,假的,这是假的,我不要这虚幻的一切,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这梦幻空花!我要父亲母亲活过来,我要从这轮回,夺回属于我的一切,而不是这种水月镜花!”

青空头埋在少妇怀中,思绪却是被触动得如汹涌的大海,澎湃不休。

“母亲,你从小教我,人有所为有所不为,我现在虽不是五尺男儿,但仍可顶天立地,这黄粱一梦,我若沉沦于此,恐怕您和父亲在九泉之下都不会原谅我,所以,”

“对不起,母亲,现在我不能留在这里,但总有一天,我会来接你们!”

青空两眸含泪,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如刀绞般得疼痛,对这幻境,他不敢多留,他怕自己把持不住,他紧紧抱着这少妇,纵然眼前这少妇没有温度,没有一股他熟悉的气息,但青空却仍是紧紧抱着。

那少妇抬手抚摸着青空的头,温柔之极,在青空一语道出后,这少妇的身形竟是缓缓淡去,直到得最后,这夫妇消失,青空都没从这从留恋的感觉中挣脱出来。

明白这是幻境是一回事,但能不能无动于衷却又是一回事,七年前父母双逝的他,积压已久的感情又岂是能一言概之?

“荣华富贵,前尘往事,因果轮回,能动我心者只有这前尘往事,荣华对我而言,连浮云不如,因果轮回之说,哼,我迟早又有一天要与他一争,又岂会在乎这幻境轮回?我倒要看看,这后面还有什么!!!”

这一瞬间,青空的眼神如狼似虎,有种狠厉闪出,一个仅十三岁的孩童,竟与一头被触伤的孤狼无异!此刻的青空,的确是被这幻境给触痛了,触在了他最软弱的一角!

目光直视着前方,青空如疯如狂。

康庄大道尽头,一座千仞高峰之上,一道符纸飘飞而出,虚空一旋,直直落向尽头处的一个道口上。

一个身着黄色衣袍的男子闭目坐在一块青色岩石之上,双眼突地睁开,虚空一抓,那张符纸被他抓在手上,

“门人将至。”

符纸之上只有四个字,那黄衣男子看后扯了扯嘴角,旋即打了个哈哈,

“看来,大师兄又是想让我打白工,让我打磨一下那些新来弟子的锐气,唉,也罢,那些小子毕竟锐气不消,在往后的日子他们只会自傲而已,对修道没好处,这活,也算是师兄我的见面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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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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