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叔,万秋有一言想请教赤木师兄。”见此情形,万秋走出队列,双目凌厉地瞥了赤木一眼,而后看向无虚子说道。
赤木眼眸微微眯起,不着痕迹地与万秋对视。
在无虚子的示意下,万秋冷冷地盯着赤木,问道:“敢问赤木师兄,你峰的梵岩天可回来了?”
无虚子微微皱了皱眉。
“是。”赤木神色平静地回答,淡淡地看了万秋一眼。
听闻此言,万秋顿时大怒,呵斥道:“那梵岩天残杀同门,胆大妄为,既然他已回来,你竟敢包庇他!”
其他峰主皆是一愣,没想到万秋会突然提起此事,脸上纷纷露出错愕之色。
“万秋师弟,说话还请谨慎。”万绝峰主开口劝道。
“我宗如今遭受重创,本应团结一致,切莫闹出这般不愉快才是。”
各峰峰主纷纷附和。原本在他们看来,这件事不过是小事一桩,但如今宗门元气大伤,他们身为一峰之主,在这关键时刻还是能分清轻重的,都不希望看到万秋和赤木再生矛盾。
赤木并未出声,他早就料到万秋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心中已然有了应对之策。
“唤那梵岩天来神霄峰,一切待他来了再做定夺。”这时,无虚子开口说道。
“是!”赤木点头,随即转身走出了大殿。
“多谢掌门师叔。”万秋抱拳行礼,心中暗自思忖,只要梵岩天敢来,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日落黄昏时分,睡得迷迷糊糊的梵岩天被惊醒,睁眼便看到房间里赤木带着南榕、张伯毅以及自己的父母正望着他。
“额,怎么了?”梵岩天连忙起身,目光疑惑地看向李兰竹。
“随我上神霄峰与万秋对质。”赤木注视着他说道。
闻言,梵岩天挑了挑眉,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能拖到今天已经让他颇感意外。
“这……”梵劲崆夫妇脸色骤变,怔怔地盯着赤木。
“你们不必担忧,只要梵岩天依照为师的话去做,定然不会有事。”赤木神色平静地对二人说道。
告别父母后,走在路上的梵岩天心中还是难免有些忐忑。
张伯毅和南榕若有所思,对于梵岩天的事情,二人偶然听赤木提起过,惊讶于这家伙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敢得罪万秋。
“一会儿见到掌门,切不可胡言乱语,否则为师定不轻饶。”须臾间,四人腾空而起,赤木传音告诫道。
梵岩天点头,无虚子是他心中极为崇敬之人,又怎会肆意妄为。
在庄严巍峨的神霄殿中,五十名峰主皆身着青衣肃立。赤木领着梵岩天来到众人面前,向无虚子行礼。
无虚子目光落在梵岩天身上,他对这孩子印象深刻,只是万万没想到,当初那个命不久矣的孩童,如今竟有这般际遇。
“少阳峰夺天殿六代弟子梵岩天,拜见掌门至尊。”来到无虚子下方,梵岩天恭敬地拜下。
这孩子倒是一表人才,各峰峰主将目光投向他,心中不禁暗自思忖。
“你便是梵岩天?”无虚子面色和蔼,对方算是他的徒孙辈,他自然不会摆出冷脸。
“正是弟子。”
万秋浑身微微颤抖,一看到面前这个小子,就想到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独子,心中杀意翻涌,恨不得当场将其击杀。
“梵岩天,我且问你,万举可是你推下山崖的?”此刻,万秋哪里还忍得住,当即厉声质问道。
众人也都静静地注视着梵岩天。
“不是,是万举、李翔、王思贵、张耀四人合力推弟子下山的。在弟子反抗过程中,万举和李翔失手与弟子一同坠下山崖。”梵岩天冷冷地回应道,他觉得能教出万举那般肆意妄为的孩子,万秋也绝非良善之辈。
“简直一派胡言!我儿乃是聚气六段修士,若他想杀你,又何须推你下山崖?定然是你趁他不备,将他推下,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万秋双眼血红,恨意十足地说道。
各峰峰主纷纷点头,当初的梵岩天不过是个凡人,万秋所说确实在理。
赤木冷眼旁观,此时他不便开口,一切只能靠梵岩天自己应对。
“神霄峰的地势如何,无需弟子多言,万峰主心里应当有数。还有令郎万举的品性怎样,想必万峰主比我更清楚。”梵岩天冷冷地说道。
“这小子太过无礼!”听闻此言,各峰峰主不禁皱眉,好歹万秋也是一峰之主,身为第三代弟子,梵岩天这话确实有些放肆了。
万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梵岩天这番话实在歹毒,不仅撇清了自己的嫌疑,还暗讽他教子无方,心中杀意顿时更盛。
“你既然说万举推你下山,随后失足与李翔一同坠崖,本座且问你,既然他已将你推下,你又为何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这时,一位与万秋交情深厚的老者开口说道,见好友被堵得险些失态,他便出言相助。
“没错,仅凭你一面之词太过轻率。既然王思贵和张耀当时也在场,那就唤他二人前来一同对质。”闻言,又有几位与万秋交好的峰主附和道。
赤木不禁皱起眉头,自家弟子被这几个老家伙针对,他脸色十分难看。
梵岩天冷冷地看了出声的几人一眼,说道:“弟子掉下山崖后便昏迷过去,险些葬身于嗜血鹌鹑腹中。后来全靠穹耀峰六代弟子陈音出手相救,才得以生还。各位峰主若不信,可唤她前来对质。”
无虚子静静地听着,这本是件小事,却见几位峰主都参与进来,旁边赤木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深知若处理不当,定会影响各峰之间的关系。
“去唤王思贵、张耀和陈音前来。”
原本神色淡然、眼观鼻鼻观心的穹耀峰峰主悬湖,不禁愕然,没想到此事竟还牵扯到自己峰中的弟子。
“是!”见此情形,万秋和悬湖同时抱拳领命。王思贵和张耀是青乙峰的人,万秋自然清楚;陈音则是悬湖亲自带上宗门的弟子,他同样心中有数。
万秋二人离去后,无虚子目光和蔼地落在梵岩天身上。
“跟本座说说,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无虚子微笑着问道。当初他亲自为梵岩天检查过身体,并做出了相应判断,可如今眼前这小子不仅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这里,更是达到了人劫境中期的修为,这怎能不让他感到好奇。
仿佛被无虚子一眼看穿心思,梵岩天有些不自在,便将之前对赤木的那番解释以及自身境界的情况,如实告知无虚子。
“什么!”听闻此言,众人一片哗然,就连原本闭目养神的人也被惊得睁开了眼睛,纷纷将目光投向梵岩天。
“果然这世间之事不可小觑。”无虚子心中暗自凛然,以他的境界,自然不会像普通修士那般,认为世间修为最高的便是地劫境。
“三十岁不到便达到凝神境!”各峰峰主喃喃自语,原本听万秋所言,他们只当是个笑话,如今事实摆在眼前,纵使他们修行数千载,也不禁感到骇然。
“在座皆是你长辈,切勿妄言。救你的那位前辈既然能在短时间内助你迅速达到人劫境中期,其修为绝非我等能够揣测,你牢记于心便是。”回过神来,无虚子说道。
梵岩天有些尴尬,心中那一丝侥幸顿时荡然无存。
包括赤木在内,所有人都不禁一怔,面露惊色。
能达到人劫境的,哪一个不是天之骄子,哪一个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才修炼至此?
三十岁不到便达到人劫境,这已绝非简单的“天才”二字可以形容,因为从古至今,从未有人在这个年纪达到过如此境界,梵岩天的情况完全超乎了常理。
大殿内陷入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被五十多个老头老太太这般注视着,梵岩天浑身不自在,尴尬到了极点,心中也隐隐有些担忧。
他担心众人会觊觎他身上可能存在的宝物,毕竟自己如今势单力薄,又怎能与这些大佬抗衡?
“修为是你自己的机缘所得,无需担忧他人会加害于你。”无虚子哑然失笑,活了几千年,看梵岩天的表情,他又怎会不明白其心中所想,不禁打趣道。
“你这小子,在座的皆是你长辈,休要胡思乱想!”闻言,再看梵岩天的模样,赤木不禁瞪眼训斥道,哭笑不得。
各峰峰主也不禁笑了起来,这小子……
梵岩天尴尬得无地自容。
没过多久,万秋和悬湖回来了,二人身后各自带着人。
“什么,梵岩天!”王思贵二人向无虚子行礼后,听万秋说明情况,不禁目瞪口呆地看向梵岩天。
梵岩天冷哼一声,他对这两人可没什么好感,当初若不是自己实力有限,又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梵岩天?”陈音惊愕地望着梵岩天,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看到陈音,梵岩天微微点头,向她眨了眨眼。
“他没怪我?”看到梵岩天的眼神,陈音心中一喜,她还以为上次放走夏崧后,梵岩天会再也不理她,害得她整日忧心忡忡,无心修炼。如今看到梵岩天的反应,她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什么,梵岩天,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分明是你主动将万举师兄推下山崖的,怎么会是我们推你!”听到万秋的讲述,王思贵二人不禁破口大骂。
赤木皱起眉头,事态似乎对梵岩天不利。
陈音大致了解了事情经过,开始为梵岩天担心起来。
“简直可笑,以我当初的实力,又怎能加害于你们?在座的都是长辈,你们问问他们信不信。”梵岩天冷冷地说道。
得知梵岩天如今的修为后,各峰峰主原本的态度发生了转变。此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们从一开始的冷眼旁观,到现在微微颔首附和,既不想得罪梵岩天,也不愿惹恼万秋。
王思贵二人见梵岩天竟然颠倒黑白,气得咬牙切齿。
“当初我确实是在嗜血鹌鹑口中救下的梵师弟,他当时险些命丧嗜血鹌鹑之口,是我恰巧路过将他救了下来。”这时,陈音开口说道。
随着陈音的话音落下,全场安静了下来。从可信度上来说,梵岩天似乎更占理。
“那本座问你,既然是我儿推你下山,你又为何要逃出宗门?”原本已经有些死心的万秋,突然灵光一闪,冷冷地问道。
“对啊,你为什么要逃跑?分明就是畏罪潜逃。”王思贵二人立刻附和道。
梵岩天微微皱眉,他最怕的就是被问到这个问题。
“师弟是害怕万长老会报复他。因为他清楚万长老身为一峰之主,无论对错,他只是个普通弟子,若留下来,万长老必定不会放过他,所以他求我带他出宗。”见梵岩天皱眉,陈音连忙解释道。
“是你带梵岩天出宗的?”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万秋更是死死地盯着陈音。
悬湖见状,不禁皱起眉头,上前挡在陈音身前。陈音就如同他半个女儿,他又怎会让万秋伤害到她?
“事情已然真相大白,王思贵、张耀联合万举、李翔等人企图加害宗门弟子,依照门规,应当立即处死。但念在梵岩天性命无忧,便废去他们的修为,以乱棍逐出宗门。”赤木大喝一声,并向无虚子抱拳请示。
万秋浑身颤抖,满心不甘。
“允!”无虚子点头应允。
“刑罚殿弟子何在!”得到无虚子的许可,赤木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