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字迹干涸之后,陈辞想了想,又在纸上添加了三种并不需要的物品用做掩饰。
等墨水完全晾干后,摇动了铃铛。
听到铃声的管家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纸上的东西给我准备四份,另外,在我召唤之前,不要让人来打扰我。”
“是。”
管家拿着纸离开了。
陈启恪当然是陈辞不可能不认识的,毕竟当年的那场刺杀,一直是陈辞心中的一根刺。
凡是有可能涉及的人,无一例外都成了这一年里陈辞的调查目标。尤其是顺位继承人里的前三位,陈启恪,陈永辉,陈建林。
谁都不能保证是陈启恪出于阻止陈辞活着来到陈家,还是陈永辉为了栽赃陈启恪做的手脚,或是陈建林安排了这一切打算清除掉陈启恪后栽赃陈永辉的手段。
当然了,这些都不可怕,主要是看谁是最终获益人,就好了。除非陈启恪做了这件事,制造成陈永辉的嫁祸,一来二去陈辞死了,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死了。一箭双雕,陈启恪成了最大的赢家。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陈辞恐怕在庄园之中,也不见得能是安全的。
所以陈辞多写了几样东西,看看最终送来用做仪轨的物品会不会出现质量上的问题。这张纸上的东西,会不会被泄露出去。
不得不说,大家族的效率确实是高,陈辞也就大概等了十几分钟的样子,管家就在一次敲响了房门。
“少爷,这是您要的东西。”
管家放下了一个深棕色的皮箱,陈辞挥手让管家离开。
打开皮箱,陈辞要的东西倒是一样不少的出现在了皮箱里。
只不过,那张写着需求的纸,倒是不见了踪影。
陈辞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看来管家也不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老实啊。至少不是没把那张纸的去处告诉他吗?
不过这也不算稀奇,陈辞被接回族中仅仅才一年,而且处于被保护和训练的过程中。真正接触陈氏的人脉极其稀少,也没怎么被陈氏族人所认同。
但是大家族尤其是陈氏做事方式极其严谨,任何细节都不会背无端的错过,管家此举要么是有人授意,要么就是在试探。
不过这些都不是陈辞此刻需要在意的。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基石】的进阶,容纳【特性】
箱子里的物品,陈辞一一拿出来仔细的检验着,虽说没有人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对他使绊子,但是小心仔细一点总是不错的。
另一个房间中,陈启恪静静的坐在烛光前。
桌面上摆着那张陈辞写着仪轨用品的纸张。
“你不该这么做的。”他沉默了一会说道。
“大少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陈少爷刚刚来这。能力,实力,智谋,这些我们不太了解,但是他和侯爵之间的矛盾人尽皆知。我们实在是不能相信,侯爵会把家主之位传给他。”
“这些事情不是你们该去想的。仅此一次,再有下次,我必定上报侯爵。”
陈启恪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们对于侯爵的敬畏还是太少了。侯爵怎么想根本不是你们能够猜测的。不然陈氏也不会在短短的十几年里一跃成为联邦的顶级家族之一。”
“是。”管家一脸惶恐的退了下去。
“把这个带去,就说你忘记了。”陈启恪指了指桌上的纸。
......
“少爷。”
敲门声又一次响起了。
这回管家道明了来意,说是把纸落在了别处。
陈辞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管家。
这让管家有些慌张,额头上微微的渗出了汗水。
“少爷,要是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退下了。”管家鞠了一躬。
“去吧,多余的事情。以后不要做。”
管家走出房门,此刻他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房门关上后,管家明显松了一口气。
果然,不愧是侯爵的儿子,心思如此敏锐。
另一边,房间内。
在敲打过管家后,确认不会再短时间内受到打扰之后,陈辞开始着手【要素】的容纳。
三枚镜片正对中央的提比斯法典,呈等边三角形放置,紫荆花研磨成粉掺以刑场土一比二比例调配成粉末。用粉末绘制仪式法阵。
三段铁链连接三枚镜片,另有三枚黑曜石与镜片成相反的等边三角形放置,同样以铁链相连接。
最后将孔雀尾羽三片交叠放在提比斯法典正下方。
一系列工作做完之后,终于可以开始进行最后容纳的步骤了。
灵性的视角中,仪轨中的一切都变了样子。
由黑曜石和镜片以及锁链构成的六芒星变得森严起来。
仿佛三根通天的石柱和三面世界之门,在局部范围内构成了秩序俨然的一片小天地。
陈辞甚至来不及惊叹这仿佛是鬼斧天工的构造,紧接着孔雀尾羽的灵性开始渗透进入提比斯法典之内。
提比斯法典的灵性开始从顶端一点一点的逸散出来。
然而六芒星形成的小天地完全将法典的灵性隔绝开来,只能在极小的范围内翻涌升腾。
不对,陈辞仔细看去。
灵性并非是逸散出来,而是附着在法典上的每个字在逐渐的风化变浅。
变成尘埃一般的物质,又远比尘埃细小。
黝黑的法典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步一步的变成了一根光秃秃的石柱。
等到法典中的灵性不在逸散出一丝一毫的时候,陈辞知道,轮到他自己动手了。
陈辞走入仪式的正中央,伸出双手。
万灵引开始带动体内的灵性缓缓流动,裹挟着从法典中析出的【要素】一点一点被陈辞的身体所容纳。
【要素】乍一入体,陈辞便感到了强烈的不适。
那是源自于自身灵性的排斥,【锋利】对与自身相性不符的要素的排斥。
灵性涌动,陈辞自身的灵性开始构建【基石】。
强行压住这股不适感,陈辞运转万灵诀开始将容纳进体内的【要素】融入【基石】之中。
雾状的【要素】一股脑的涌入【基石】之中。
陈辞做好了准备,面对容纳【要素】时的疯狂与堕落的可能性。
然而,【要素】如同石沉大海一般的融入了【基石】中。未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难道说疯狂与堕落的呓语和嘶吼,会产生幻觉吗?
陈辞一脸疑惑。
反观自身的灵性,也并未产生什么波澜。
陈辞并不敢相信第一次容纳【要素】就会如此的顺利。只好静坐等待,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突然陈辞自身的灵性开始产生了变化。
要来了!
全身的灵性开始汇聚,其中一半的灵性汇聚成一块方正古朴的石头。长宽约一点五米左右,厚约一米。
【基石】竟然物化出来了。
【特质】的物化,是能力达到了一定高阶的表现。是一种质的变化。
以陈辞的【锋利】作为例子:当陈辞的【锋利】达到六阶时,就能以灵性物化出陈辞所需要的的利刃,而不是简简单单附着在物体的表面上。
而物化出的兵器,只要陈辞还具有灵性,就会固化住【锋利】的性质。
那么【基石】呢?
陈辞用心感受着【基石】的力量,但是一无所获。
什么玩意啊?!
气急败坏的陈辞在心中怒骂道。
一点用也没有,还花了老子这么多钱?!
一脚踩了上去,什么东西啊,你就是个领操台!
结果没成想,陈辞这一踩,忽然感觉到四周开始轰鸣起来,哪怕此刻陈辞是开启着灵性视角,也看到了绝对不一样的东西。
立身于【基石】之上,陈辞可以清晰的看到空气中风的流动,蜡烛的灵性如何在特定的情形下转变成烛火的灵性,床上的毛毯为何会如此柔软。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万事万物之间无不存在着相应的联系。
而此时此刻立身于【基石】之上的陈辞。又好像是个旁观者,与这个世界毫无关联,高居于世界之外。
思索片刻,陈辞大概明白了问什么【基石】是这个样子的。
那是陈辞自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完全属于自身的灵性,毫不夸张的说,其拥有完全不同的法则和因果,在这个世界里可以独处于其余灵性之外而不受影响。
说得简单一些,就是可以使用客观的视角来观察世界,分析世界,影响世界。
想到这里,陈辞两眼开始放光。只要经验眼里足够丰厚,与人对战时,运用【基石】即可解析他人的【特质】从而找到应对的方法。
这简直不要太厉害了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同样的招式你使第二遍就对我毫无作用了。
【基石】还有一个特点,哪怕是物化之后,仍旧在别人眼中,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而并不是像一般的【特质】物化后带有灵性的光辉。
【基石】看来可以作为隐藏的手段。毕竟正常人没谁会想到一个人可以具备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
神游间,陈辞突然感应到【基石】的一面上形成了两个字符。
可以发誓,陈辞从未见过这种字符,也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相似东西。但是在看到的一瞬间,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告诉他。
这两个字符的含义——理性。
原来【基石】的这项能力是理性。
看着剩余的三个还未诞生字符的面,陈辞忽然觉得未来可期。
完全容纳了【要素】后的陈辞,感觉神清气爽,一丝一毫的睡意也没有产生。
于是,决定在庄园之中散散心。
月光如水,万里无云。
庄园中的一花一木都蒙上了一层洁白的薄纱。
陈辞笑了笑,轻轻念道。
“阶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浓浓的乡愁像是化不开的阴云,笼罩在陈辞的心头。
“你也喜欢李太白的诗?”
远远地看到了陈辞,出于好奇柳梦秋悄悄地来到了陈辞的背后。听到了他念出的这首诗,不禁问道。
“不过,好像李太白的那句应当是‘床前明月光’。”
陈辞愣住了。
然后转而狂喜。
“你说他叫李太白,太阳的太,雪白的白。”
陈辞转身猛地攥住了柳梦秋的手,问道。
突然被抓住手的柳梦秋,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失措。
“是,李太白这么有名,陈兄既然不知道他吗?”
看到了柳梦秋的尴尬,陈辞心中涌现出一丝隐痛。随即松开手,看向别处,回答道。
“这一年里,我一直在陈氏的城堡中待着未曾了解过外界的动静。”
原来是这样。
柳梦秋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兄想必对今年的大考志在必得了。想必等到大考的时候,陈兄应该能见到李太白。不过这句‘阶前明月光’倒是化用的十分应景。”
“我说过,只要你愿意,剩下的人我来替你解决。”
陈辞死死的盯着天上的月亮,头也不回的说道。
“陈兄说笑了。我对自己还是有些信心的。”
两人沉默着走过了半个庄园。
似乎是想要缓解这种沉默的氛围,柳梦秋开口道。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陈辞愣了一下,眼中笑意流转。
“是啊,今晚的月色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