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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乞丐

腊月廿三,小年。

今日洛城车水马龙显得颇为繁忙,四处张灯结彩,街道上不知从何时开始热闹了起来,喧闹异常,好不快活,不符边境气息,而与此同时的洛城北街,城主府的一行十二衙役停留在了锄宗的府邸前,于门前护卫:

这里是锄宗的地界,里边是一位研磨客,此刻那身着绿袍的少年正推磨饮汤药、对门外一行兵甲的存在熟视无睹:七日前夜,马北风身披劲装去了陨星阁,两日之后洛炎便打马下了江南,此后他便维持着这般作息,而今日是药材用尽之日,因此故他要回趟洛家,这门口的衙役便是锄宗请来护送他路上平安得。

对于北宸而言,轩禅的身上干系过大,能量不小,因此不管锄宗对他是什么态度,它都担待不起这一身绿袍在自家门口出事得可能,而衙役背靠城主府,便就是有闹事之徒也得掂量掂量、能省去很多麻烦;当然,这不过是表面的说辞,若是往里面猜测,诸如锄宗不想与之有太过的牵扯,想试探,想坐壁上观等等也不是不可能,但寄宿篱下,身为借客也不好做如此揣测,有违道德。

少年正衣冠遥望天色,用手指掰算着时日:他要在洛家调养一个月,如今,还剩下七天,而七天过后,万历十五这个年号,便过完了;绿袍微微肃容,将锄宗送来的热牛奶灌入酒壶,别腰侧出门:其实原先他看陈选它们喝酒真觉得是在喝酒,不过后来那长褂少年不由分说地灌了他一口,彼时他方才知道这酒壶中装的是牛奶;

这也不怪轩禅,毕竟以牛奶代酒是它们一行天骄独有的习惯,而这缘由还得从宣缘说起:那是七年前,彼时洛炎它们才四五六岁,欲把酒却被白袍医官偷偷换成了牛奶,此后它们的习惯便改不回来了,除了些许时刻会把酒以外其余时刻酒壶内都是斟酌的牛奶;作为宣缘经常医治的病患,这个习惯也留在了锄宗,轩禅走它们近,锄宗便没有换成酒,对此绿袍少年也没有表达异议,故而锄宗便没有更改饮品,这也使得看配饮为“青梅煮酒”还是“蜂蜜牛奶”成了衡量与洛家天骄关系亲疏的标志,每至子夜便有门徒上门开始慢火熬煮,渐渐地这也成了洛城的一时风流,故而洛城酒馆有轶事流传:流云阁弟子说上酒,就要察言观色,若是给错了它们便会暴躁地来句“小孩子不得饮酒”;

回想着流云少年讲述故事时的模样绿袍少年开怀淡笑,一手拿着烧鸡细嚼,腰侧飘出淡雅的奶香,两旁的衙役面色铁青,感知着胃部的蠕动好生难受

好一个绝代天骄,烧鸡饮奶,好生放肆!

回家得尝尝!

衙役们忍受着那食物得诱惑,看向自己护送着的那绿袍少年提了口气强压下腰侧佩刀的手掌,只是盯着他看,但轩禅这个级别的脸皮和陈选有得一比,习惯了,自然也就无动于衷,能做的唯有让这些衙役们在他这赶紧习惯习惯,免得以后在别处受了影响,大惊小怪得被嘲笑没有见识。

轩禅心下玩闹地感怀念叨,手中举止越加得自然,有时还会带点刻意的成分,语气词拉长,不知想表达些什么。一路从北部南下,少年吃得满嘴流油,得空去溪边洗了个手,买了条毛巾擦了个脸,衙役们蹲守在远处,看着眼前的贵公子四处买卖,那笑容于青天白日下显得格外刺目

当真放肆!

跟影无踪一样,没有一点自觉!

十二护卫撕咬了口手上的鸡腿,饮着手中的鲜牛奶,舒坦地腼腆一笑:嘿嘿嘿,好吃!

衙役们于池水边啃食,绿袍少年眺望远处的阁楼,大红花袍上身,只差那一句“一拜天地”;

可惜,去观礼吃酒席得花份子钱;

我天南村小尝尝是那种尝了就给钱的好孩子吗!

何况是没尝就给钱!

绿袍少年傲娇地转过头去、执枯木矗立,打望着四周的建筑、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的降临:他没有长褂少年那般能敏锐感知天骄的能力,但是凭着天性有没有天骄来他还是能感知一二得,方才风起时他便已有察觉,只是陌生,不清楚来者是谁,可那血液中的灼烧感却让他知道,自己定会喜欢那少年;

想着绿袍少年叉腰傻笑,于柳树下飘起了一阵少年意气的春风。也不知是听见了笑声,还是感知到了春风,不远处一头青牛慢下了蹄子,其上的道袍少年用柳枝在青牛的双角之间来回扫荡,摇头晃脑地,轻松写意。

有意思,有意思呀;风华身子一轻、趴在青牛上睡着了,山下青牛慢悠悠,一串水泥印远走,身后有一行衙役清扫着痕迹,神情苦闷:洛城作为北宸的重城本来是有专门接待天赋奇绝的功能,不过其它地方最多不过奇才,但洛城接待的大多是天骄与绝代

至于形成这般格局的起因,便是那洛家的白袍医官,绝代宣缘:

自古以来天骄欢喜之地不出陨星阁与长景楼,而它们的共同特点便是包容与开放,其中陨星阁便不说了,几乎是北境商贩的必经之地,长景楼也是一样,四海通商与天同乐,此外两家同时又是南域四十.七大势力之一,有天骄基础,有主宰庇护,身兼造化之地与法则之所,天骄齐聚不足为奇;洛城能与这两座大势力并称,全赖那白袍医官的亲和力:

天骄大多疯癫,时而郁郁寡欢,时而井中寒冰,时而彬彬有礼,时而散发把酒,也唯有来洛家找宣缘才能于内心深处得到些许平静,所以在这七年来洛城天骄常有,但是对此厚爱城主府却没有相应的招待能力、却又不能不做表示、故此表现得十分苦恼,因而如今城中除了宣缘还有三位绝代,反倒都成了烫手山芋:这其中天上的那位管不住,剩下这地面上得却必是要维护,不过在与轩禅接触之后,这些衙役们终于是知道了前辈们这般恐惧接待天骄任务的缘由了——那绿袍少年暂且不说,这骑着青牛的黑白道长简直是丧心病狂,在牛奶里下药?昏倒?你家青牛还不洗脚?

畜生啊!

拿着拖把一行十二衙役累趴在地上,冬风吹拂,远处的少年回过神,取出棕黑色围巾系上,正衣冠远行;这是轩禅第一次接触洛城的城主府,而城主府的行事准则和洛城这座城同气连枝,一些不明白的地方可从衙役的身上窥得一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与清理着污秽的衙役们不同,另一行烧鸡把酒得,同样热闹:虽然这位破碎少年疯癫,但到底还是保留了孩提的性格,此刻他身着绿袍踏步青石板上,那好奇的眸光正四下打量着,正应了陈选那一句,这,就是洛城!

——尽管轩禅没去过其它城邦,但他却十分认同这句赞叹:不说其它,这洛城的城主府便与别处全然异同,这行护送他的衙役的身上有股难说的匪气,不似官家执礼法度,行动间更多的是内敛武力的蛮横、便如现在身后壮汉们的言行举止般:尽管它们接到的任务是来保护他的安全,但它们对他的态度更像是放牛羊的牧童般、随意且放纵,看起来更像是导游带着他参观洛城小年的风貌,而不是例行保护;

但这也怨不得它们,衙役们是保护过很多天资,但还是第一次接待天骄,前辈也没有经验总结,实在是不知该如何保护,只能随机应变,——再者能对绿袍少年动手得,城主府的衙役们也守不住,它们的能耐最多不过扯北宸的大旗了做威慑罢了。

这衙役们吃饱喝足地揉了揉肚子,望着那于柳树下渐行渐远的少年却又有些郁闷,拿不定主意

但愿,此行安稳:

衙役肃穆,神经戒备:其实只要是没存在觊觎这绿袍少年的现状,那么这护送便是最轻松的事情,但若毒蛇腾起,那它们这些护卫就根本不够死得,——轩禅的重要性使得城主府和锄宗的担心非常有必要,因为他的身份是忌惮,但是想管想出手的暴徒也不少,其中一类自然是想给北宸找麻烦得:如今这绿袍少年四方瞩目,若是夭折在北宸难保没有风浪,而洛城的半个实质是监狱,想通过轩禅来惹麻烦可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其二便是夺舍:虽然天南村的事情还没有传开,但洛城鱼龙混杂,有心之辈想要知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从这一身绿袍的破罐子上取得什么也都是有手段得,——天骄之所以为天骄全然不在境界上体现,只要它们熬过了诅咒其价值便等同于一位上帝君,甚至尤有溢出,而“取得天骄的机遇”这等话语对于非天骄来说是难以抵挡的诱惑,用那机缘不论是打破自身的桎梏还是得到法则的庇护,都是等同造化的东西,那万千的可能性也必将使得四方的伏击客飞蛾扑火般降临;

其三是为要挟:轩禅的身上下注了多个赌局,将此拿捏于手掌中不管是左右逢源还是孤注一掷都有妙用。中年汉子们无奈摇头,随后十二衙役分散开来继续跟随着,而在它们中心处那悠哉的绿袍少年却是毫不在意,容颜浮华、气质出尘,举手投足间自有气魄、看着便不一般,瞧见他这气质路上商贩微笑照面,口中贺道“恭喜恭喜”、一派喜气洋洋,对此绿袍少年则是欣然淡笑,看起来不如孩童稚嫩天真,不如少年风华正茂,青涩得恰到好处,尚能玩闹;

少年游行大笑,胸中丘壑三千,散发成癫,颇有“九阁”之一蓬莱子弟的风范

嗯,蓬莱阁。

哈哈哈哈!

念起远处的赞誉,青牛之上的浪者酒癫、狂发:遥望九天青月,何处是尘缘?披袍嚣张,浪荡红尘野狗,吾辈是少年!

哈哈哈!快哉,癫酒!散发酒癫!

少年手抓烧鸡,饮奶、微醉,一路红火灯盏、少年西部疾走,身后有老牛慢悠悠:他跟上来了。

他是悭行,来自蓬莱阁,道号蝴蝶,他喜欢听见自己这道号就笑的少年;

他不喜欢喝酒,只喜欢往牛奶里下药,适才望见这袭绿袍他便如见知己般欣喜、恨不得拥奶上前痛饮

只可惜,奶里有迷药;

少年魂醉于牛背之上,悠悠,如老马一般西去。青牛扫尾,老马接蹄,此时洛城西部一墨袍书生依靠着老马茫然四顾,不知在找寻着何方存在,手里紧攥着一份书于牛皮纸上的书信,神情有些焦灼,似是害怕此行的失利,但那对陌生环境的害怕却让他矗于原地不敢动弹:

洛城西部的名头之大,书生最是知道,什么邪典小说、鬼怪志异将这里描绘得犹如炼狱般,奉行丛林法则与原始祭祀,凶残得一塌糊涂,他是个书生,他最是明白其中的恐怖,但纵使他喜欢看这类书籍,却不愿将自己变成文墨笔下的角色,端是折磨!

墨袍少年抓了把头发,打量着四周无序的房屋,伸出手牵着马匹的尾巴四处游走,希望那乞丐能快些出现、救自己于水火之中,想着少年不断祈祷、不断鞠躬,生来便没有哪一次祈祷比这次更加得虔诚了,眼前若是能有个供给跪下的蒲团,那便是十足的信徒模样了;

看了眼身侧少年,老马甩了甩尾巴,神情嫌弃:把脏手拿开,尾巴都给你弄脏了!

白马哼唧,身侧这少年大约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倚仗,婚令摇摆,也不怕丢失:或许是有些怕那长景楼的红衣小姑娘,每次言行提到都只敢用“祖奶奶”代称,求饶的动作十分熟练,也不知他是如何在墨道上有如此高的成就得;

老马反刍嫩草,一脸得享受:你小子慢慢祈祷吧,我先吃会。

四海澄空,马匹侧头微眯双眼、做飘飘然状,身侧少年似是累了,靠在马匹的身上竟然睡着了,嘴角垂涎,看起来是个好梦。白马咽下草叶,于黑夜中睁开双眼,慵懒地打了个哈气,安神入眠,不一会又慢慢正经,转过视线看向那旗杆下的老乞丐:

在西部没有真正松懈的时刻,感受到被注意时,老马的睡意慢慢散去、皱眉严肃,紧盯那身落魄囚衣:洛城西部名头最大得,是那流浪狂徒,但能耐最大得,是身前这老乞丐,至于他能耐有多大那就不得而知了,但身为洛城一代执剑者的他据说是上过天下过地,哪怕现在落魄了,却也是地面少有的得道大仙。

不理会靠着自己酣睡的少年,老马往前走了几步,后腿一蹬将那少年踢上屋顶,书信落于马尾之上。老马缓步向前,口中咀嚼着嫩草,反复咀嚼反复品味,随后便飘飘然颤抖,停下步伐,也不再理会对面那老乞丐,低着头暗爽,于巷道中自我陶醉;

打量远处老马那毫无戒备的模样,巷子口衣衫残破的老乞丐终于是看不下去了,流里流气地上前走来,伸出手整理了番肮脏的辫子,似是感知到危险的来临那白色瘦马慢慢回过神,一脸得疲惫与厌世,漫不经心地反刍嫩草,与那老乞丐大眼瞪小眼,两者立于阴暗之中,老马干净腥臭,老乞丐邋遢却无异味、嘴角叼着草茎不屑地看了一眼身前的马匹:“瞅啥呢。没挨过揍啊!懂规矩吗!”

“瞅你呢。没挨过!不懂规矩咋地!”老马开口,嫩草落地半空乱飞,喊叫声中气十足,理直气壮,那模样一时间叫老乞丐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愣在那、撸起袖子也不敢动手,好气!

老乞丐吐掉嘴里的草根,不再去看消瘦白马一眼;

打不过这老东西!气!

念起憋屈他烦躁间摔了摔足下的鞋子,赤足大地、上前将马尾上的书信取走,“行了,滚吧。”

“滚哪去?”

“嘿!我说你,没挨过揍是怎么得!”

“没挨过!”

“……行!没挨过就没挨过,真得是,缺少童年!”老乞丐悻悻地走远,一旁白马甩了甩尾巴兀自反刍,此后凉风起,屋顶上墨袍少年哆哆嗦嗦地起身,四周看不到任何身影,顾自楞在屋檐上冻得不知所措,看起来有些痴傻;

许久,他露出了一副惨淡的笑容,在冷风中萧瑟孤寂。

原来,这便是洛城的西部吗……

好一个饮毛茹血的地方!

我明白了;

霖昶半跪在瓦片上,嘴角邪魅,随后冻得像一条黑狗,趴在屋檐上痴傻地笑着;

大约,是被踢坏脑子了。

PS: ·马不会反刍,怕你们误会,解释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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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老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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