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时节 ,日头渐渐灼人。好在温度还算舒适,白日里还好,到了夜晚,蚊子身哄哄如雷,清河床榻缦帐也换成了蚊帐,仍是挡不住。
天气热起来,李氏也不再闷在屋中,时不时到院外走走。
李氏是怡然自得与世无争,清河看着这样的李氏心中难免有一些着急。
自从自己去了李府后,府中的大小事宜便都是老夫人操心。不知道什么时候老夫人让许姨娘帮忙,这一帮如今全府上下便已经是许姨娘在管理。
管家的权利,对于主母来说意味着什么,李氏再清楚不过 。更加严重的是,最近顾晋宏都没有来过芳熙院,清河担心李氏心中不喜,散学后便是了芳熙院陪李氏。李氏也明白清河的心意总是道:“世上事情本就无常,我早就已经明白,他人忙碌我悠闲,我倒是得来好。”
清河甚至以为李氏已经看破红尘了。虽是这样说,李氏失了孩子后沉默了不少,清河待在芳熙院的时日也就越多,最后清河干脆住了下来。
院子之间虽离得景,还是要带些贴身的东西,清河也是因此烦躁了好一会儿。
顾清茗更是越发得意,常常到指派清河院子里丫鬟去做别的事情,还说是府中人手不公,这样安排,老夫人也是同意的。以至于常常院里只有芷溪一人,导致清河叫人时老是无人应答。
不错的地方是许氏管家后倒对李氏与清河没有任何克扣,甚至李氏的饭菜更为丰富,刚刚开始清清河一度认为这是阴谋,可一段时日后没有任何异样,又疑惑了?
这许氏的做法真是奇怪,莫不是喜欢李氏?清河突然惊觉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挥手在自己脸颊重重拍了一巴掌,这种有悖人理的想法,自己怎么可以这样想李氏,忙摇摇头想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出去。
当人在心中埋下了疑惑的种子后,便会生根发芽。
许氏每日来给李氏请安时,神色与目光真的很不同。这是清河观察一月的结论。
对于现下的情景,清河不是没有对策。只是她在等,等一个可以让顾晋宏、让老夫人甚至是李氏主动交出管家权的时机。
清河并没有等多久,因为…李氏怀孕了!
前世一样,许氏怀孕让老夫人与顾晋宏非常开心,也以为李氏滑胎的例子在前,更加小心周到。
今日是清河的薏米莲子粥端去了绛紫院。
明个是许氏想吃燕窝将李氏的份额一块送去了。
清河无奈,李氏淡然!
这日不知怎么的,院子里没有以往的平静,嘈杂声不绝,仔细听还有些不堪入耳的污秽言语。
“外面这是怎么了?”李氏停下手中的动作问道。
清河因看着李氏平日里没事,便是闹着让李氏给自己做套中衣,李氏耐不住清河的死磨硬泡之好答应。
“回主母,没什么是几个粗使婆子拌嘴,奴婢这就叫人散了。”张妈妈道。
李氏点点头,继续这手中的动作。
张妈妈出去后,外面的声音不但没有消下,反而更甚。污秽的话更是不绝于耳,李氏听了也是挤眉。看了一眼在里屋练字的清河,放下手里渐渐成行的中衣。
“张蓝!”李氏朝屋外叫着张妈妈的名字。却是没人回应。李氏便是起身往屋外走去。
清河看着李氏的被影,放下手的笔,跟上。外面的声音清河早已经听到,看着李氏出去忍不住也出去看看情况。
院内的情况却是让两人震惊不以,院中间一片混乱,勉强可以看出来是了一边人,人与人推搡着,张妈妈本是劝架却被夹在中间受着两边人的待着尖声的 污言秽语。李氏震惊之余还很气愤!
“快住手!”李氏气得憋红了脸道。
李氏性子本就柔弱,加之刚出小月子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在 如狮如虎般咆哮 的粗使下人面前,显得是那么苍白,那么无力。李氏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由着急的想下去将人拉开。
“母亲!你不要过去。”李氏刚踏出一步清河立马拉住李氏。如此情况连张妈妈都拉不开,光凭她一人怕是会被误伤。
“你看看她们!”李氏的声音有些焦急。
“我有办法!”清河说玩,走到院里一角落的水缸边拿着桶舀水,可是只有七岁的身体,只能勉强的将头放进缸中,却无力再提起。
李氏也是看着清河的动作担忧的准备走过去,被顾清茗叫去的可儿突然回了,一进院子便是瞧着自家小姐在水缸一边捯饬,过来一把将桶抬出。
“可儿!”清河身子一轻,见是可儿惊喜道。
“小姐这是干什么啊?”院中的人并没有因为清河的动作而停止。
清河示意可儿,在她耳边说着什么。李氏远远看着清河两人,又看着院中的人已经从相互辱骂到互相殴打,好不狼狈!
正在一群人打着正欢,可儿拿着一桶冷水向着撕扯的奴婆狠狠泼去。
“啊!”…冷水瞬间浸泡了裳,直钻肌肤。几人猝不及防又是一番厮扯后插着双腰挺着胸脯高声叫骂道:“谁!是谁泼老娘!”
可儿放下桶,“是我!”
“你个贱蹄子,居然敢泼老娘!”方才的婆子又道。一副天不怕地不怕是模样,做势要扑上可儿。
“我看你敢!”清河厉声道,深怒中的清河带着不可质疑的气场。婆子被清河浑身散发出的气势震慑住不再有动作。
清河眼睛扫视了一圈,方才在退搡扭打的众人。众人皆是一个激灵,不知道是沾湿的衣服传来的寒气还是被自己眼前的清河散发的气势所震慑。
“小姐!”可儿搬来椅子,李氏与清河坐在台阶之上的椅中。下面一众奴仆低头站一排,身上的衣裳还沥着水珠。
“主母,老奴知道您宅心仁厚,自知此举有错,可否请主母让奴婢们换身干净的衣裳。”是方才要与可儿动手的那个婆子!话中说着李氏宅心仁厚,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恭敬的模样。
李氏是重新掌家,如今许氏恩宠愈加深厚,老夫人又给她升为贵妾。之前被许氏提拔上来的人,明面上对李氏恭敬,暗地里却是听从许氏。李氏对下人们好,这毋庸置疑。可不代表可以因此为借口让主子听从奴婢的。
人在名利富贵面前总是会忍不住诱惑。再好的感情在实实在在的金钱面前也是黯然失色,更何况…
清河不愿意再多想着里面的腌臜,李氏犹豫了一会,看着众人穿着湿衣服站着,想着如今虽然天气暖和了,可是春寒也是不不容小觑的。
“好吧!你们…”
“不行!”
李氏身体还未复原,也闲有精力去管。本想着同意,清河却是没事说道,异常坚决。
那婆子很明显是吃定了李氏心软的特点,诺是不给她些教训,给个不轻不重的惩罚,本就是嚣张的模样,以后还不得了!
清河投以李氏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母亲,这件事让我来处理吧!”
“这…”李氏又些犹豫。
“主母,便让小姐试试吧!迟早小姐也是要学的。”衣裳也是 湿透的张妈妈小声与李氏说道。
张妈妈虽然 刚才被那些人挤在中间,亲身感受到清河的做法既干净又利落还能震慑住那些刁奴,张妈妈心中莫名觉得应该要我交给清河处理此事!
李氏不做声,算是默认了清河来处理!
那婆子见清河不肯答应又道:“主母宅心仁厚,想必小姐也是该以主母为榜样。”
清河不理会那婆子,只是对张妈妈说道:“张妈妈快回去换身衣裳,免得着凉!”
半晌,清河才缓缓开口:“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因后果之前,谁也不许离开!你们诺是执意要与我在这争辩的话,本小姐奉陪!”
清河说完,居然拿出一本书便开始看起来,似是要长时间在此。下面的人有一些慌了,纷纷犹豫的看看自己左右周围的人。
那婆子本是极嚣张,自然不愿意:“小姐,这样般虐待奴婢,老婆子不服!”
“哦!”清河甚至没有给那婆子一个眼色。
那婆子还是不服:“小姐这般,就是想让奴婢们受了风寒,到时卧病在床,深受病痛折磨!这还是读书人所为吗?”
那婆子越说越过分,李氏到忍不住要呵责,清河仍是一个字:“哦!”
清河就是不搭理那婆子,其他人见此情景更慌了。
一阵一阵清风吹过,抚过院中的树木,枝条随风摇曳晃动。这轻风舒适可是到了下面浑身湿透的婢女身上可就不是一个滋味儿了。随着风的抚过,叫人不禁的打了个寒颤。
清河也不急,仍看着手中的书。终于有人忍不住了,一把跪在地上声音哽咽道:“主母、小姐,奴婢知错了!”
“奴婢知错!”人都是这样不喜欢做第一个。可凡是有人开了头,自己便会争先恐后的上前面。
那婆子也没了之前嚣张的气焰,随着其他人默默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