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芷芳一事就这样过去了，转眼又是新的一年，燕京又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一个不太平静的年，守岁年宴，东天极随意的找了个借口并未大肆操办，就是简简单单的请了些官眷，简简单单的布了些歌舞，不到半个时辰东天极就找了个借口离席，剩下的人见东天极离席自然也没有留下，一盏茶的功夫便各自散去回家陪同夫人孩子守岁去了。

倒是司马聪留了下来，随同司马仪一起回了瑞华殿。

“啪，啪，啪！”司马聪将桌子拍得震天响，一双鹰目瞪得老圆，怒发冲冠，轮廓紧崩，像极了说书人中那些像练功夫走火入魔之人，几近颠狂之辈。

“好，你个何冲，好你个何晴雪，这陆婉娟不欺我，何家果然是假意投薛！难怪这薛世景最后落了个凄凉的下场，怕也是这对兄妹搞的鬼！”司马聪又羞又怒，这莫仲轩摆明了是要看他笑话，还让何冲故意扣了司马源，封锁消息，还故意在今天让他知道，这是赤裸裸的示威！

“父亲息怒，女儿觉得是时候给一点颜色莫仲轩瞧瞧了”司马仪等这天等了很久了，她日夜辗转反侧，隐忍之久就是为了有机会在司马聪面前说出这句话。

“女儿说得没错，是时候为我们女儿讨回公道了。”司马聪眼中一片阴桀之色，一双鹰眼竟泛着冷光，阴森至极，令人联想到那从幽冥中爬出来的恶鬼。

楚洛洛昨日夜里收到司马聪的消息，上面明确指出是要对莫承欢出手，但她现在正跟齐语合作，而齐语又是力保莫承欢，所以她还是想找齐语商量一下先。

翌日，天一亮楚落落就找上门来了，那时齐语都还未睡醒，楚洛洛就坐在寝室外，一等就是两个时辰。

齐语醒来时，被告知洛洛等了她两个时辰，心中一惊，又当即反应过来。

“司马聪都说了什么？”齐语可不是愚钝之人，如果不是司马聪开了口，楚洛洛也不会这般焦急的来找她。

“他怕是按捺不住了，”楚洛洛心中腹诽，只怕是因为刘芷若一事激怒了司马聪，她是想不明白，这莫承欢也是傻到不分状况，怎么能在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得罪司马聪，现在司马聪要动手了，倒把她推上了两难的境地。

“那你觉得如何？”与楚洛洛的为难相比齐语倒是显得风清云淡。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这齐语是打定主意，不惜与她反目来保莫承欢，还是对莫承欢太有信心，认定自己斗不过莫承欢？

“我应该为何事担忧？”齐语嘴角勾勒出丝丝笑意，看似温润，却包含着许多她看不懂的寓意在其中。

“你就当真一点也不怕不怕莫承欢会出意外？”楚洛洛精致的面容布满了疑惑不解。

“想不到你竟然也是这般天真，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还看不透，破而后立，只有力破现在的局面，才有可能为承欢创造一个新的未来，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用顾及我，承欢那边我自然会安排，只是你应该不会傻到现在动手吧，”齐语酝酿了这么久，早已想到了法子。

“当然，”除夕刚过就闹动静，这不是上赶着去送死么，平时也就算了，不等到过完初八，怕是要惊动东天极，她死不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死在东天极手里，否则怕是天涯海角他也要把自己的父母亲人找出来，一个个捏死。

今年的新年比以往的新年还要让人感到舒适，年前持续不断的日光将积雪全部化开，到新年的时候便要比以往都要暖和，快要冻僵的鸟儿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飞上枝头晒晒太阳。

刘芷芳休养了些日子，早已在屋里憋出了无聊病，便相约莫承欢等人在得意园聚会。

是夜，莫承欢找来了以前在合休园颇受照拂的琴师艺文，几人在园中听曲唱戏，不亦乐乎。

酒过之寻，莫承欢等人支退了侍从。

“这怕是我们最后一次欢饮了，”莫承欢举杯向日，神情格外凝重。

“主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莫承欢的话让何晴雪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这一次的恶作剧，怕是会惹怒司马聪。”这早在莫承欢的预料当中，即便是如此，她还是未经东天极授权就擅自给何冲下了命令，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知故犯，只是心中莫名慌张，脑子里想着怎么尽快结束这一切。

“那该如何是好？”何晴雪越是深入了解这个计划，越是能感觉到这个迷局的可怕。

“你们多加小心，我也许会自身难保。”莫承欢饮吞杯中酒，面容瞬间冷了下来。

“莫主子放心，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会照顾自己。”刘芷芳在刑察院走一遭后，很多事情都清明了许多。

“没错，我们不能成为主子的累赘，芷芳说得对，主子请放心，你只管放手去做。”何晴雪像是受了刘芷若的鼓励，将担忧埋藏在心底，不再去想。

“明天，约见一下俞素华吧，”莫承欢的心被恐惧所占据，她失去了初心。一开始她一直觉得这局战争她是自愿加入的，那所有的痛苦都应该她自己来承担，不该牵连其他人，然而现在的她对此态度不一样了，她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不管用什么样的手段，即使会把不相关的人牵连进来也在所不惜。

“莫主子……”刘芷芳看出了异样，她放心她跟前这个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的人，再也不是她最初相识的那个胸怀大爱的莫承欢，现在在莫承欢身上她已经看不见以前的影子。

何晴雪拉住刘芷芳，示意她不要出声。

“是，”何晴雪沉声应道。

莫承欢欲回身看何晴雪两人，但始终是没有，她也害怕她们你带着失望的眼神。

不多时，众人散去，同住一院，自然是一道回去。

“方才你为何拦住我？”凡是受过莫承欢恩惠的人，怎么会忍心看到莫承欢这般堕落。

“你不懂，莫主子她是这场战争的领导者之一，她无路可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也许是看明白了，想要保护就必须有所牺牲，我们能做的只是尽量不成为主子的累赘，主子自有分寸。”何晴雪也曾经不能理解，正是何冲为她解开这些困惑。刘芷芳沉默，她虽然还不能完全接受，却也试着去理解。

“主子小心！”刘芷芳与何晴雪的侍女就侯在两位主子的不远处，忽而看到一抹黑影从夜色中飞向两位主子，旋即，惊叫提醒。

何晴雪与刘芷芳可与莫承欢不一样，她们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小姐，从小到大没受过任何保护自己的本领，侍女第一时间提醒了她们，她们却未能第一时间作出反应，等她们回过神来黑影已经来到了她们身边。

何晴雪惊叫一声推开刘芷芳，只见那黑影手中利刃出鞘，寒光一闪，向何晴雪迎面劈过去。

何晴雪吓得身子往后倾，跌倒在地，却因祸得福躲过致命一剑，虽命大逃过一劫，却依然被剑锋劈中手臂。

“啊！”刘芷芳大叫一声冲过去撞击此人。

“有刺客！来人啊！有刺客！护驾！护驾！”

刺客被刘芷芳撞了一个踉跄，恼羞成怒的回头向刘芷芳劈了一剑，刘芷芳一时间没能躲过，肩头被劈了一剑。

“芷芳！”何晴雪眼看着刘芷芳为救她被刺客受伤，哪还顾得上危险，上去对着刺客的小腿咬了一口。

刺客一疼便慌了，急忙拿剑柄砸何晴雪的头，刚砸剑柄下去两个小宫娥又扑了上来，不顾及生命危险的咬住刺客的胳膊，刺客疼得剑都挥在了地上。

“松口！”刺客急得骂了一句。

只见三人力道不减反增，刺客怒火攻心，使出全力手肘用力顶住何晴雪的喉咙拳头一用力，打在何晴雪头上，何晴雪一时无法呼吸，只好松嘴。

刺客见一只手能够活动，当即反手一拳劈开了何晴雪，再一脚踹开明月。

“放肆！”刺客获得自由后，第一时间捡起兵刃，想要完成他的任务，却没想到正要出手，便被喝止了。

莫承欢与何晴雪二人不同一路，便分开了，不料没走多远，便听到了吵闹的呼叫声，不等锦素去细听，莫承欢便火急火燎的向呼叫声源飞奔而去。

莫承欢看到刺客时，刺客已想下手，刺客被喝止，抬头一看时，莫承欢已经来到他面前。

刺客一眼莫承欢身手了得，急忙退后，但莫承欢哪能给他机会，脚上加速，手上已运足了功力。

刺客一惊，莫承欢的身手真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远在他之上，刺客当即放弃执行任务的念头，他太清楚了，以莫承欢的身手，他再继续纠缠下，极有可能会死在莫承欢掌下。

刺客当机立断转身欲逃，莫承欢反应也不慢，瞬间看出了刺客的意图，伸手准备擒拿刺客。

“主子！”就在这时，何晴雪却刚好尖叫一声，莫承欢回头查看时，刺客早已抓紧时间开溜了，看着已经追不上了，莫承欢索性放弃了。

届时，听到呼喊声过来救人的护卫姗姗来迟。

“莫御秀，您无事吧，”领头的护卫看都没看倒在血泊中的刘芷若一眼，直接走到莫承欢面前询问其安全。

“快让人把刘常宣送回寝院！锦素！去叫楼玉宇过来！晚了我让你掉脑袋！”莫承欢直接无视了这名护卫冲远处正赶过来的锦素高声命令。

锦素见状，都没来得及回应，便转身跑向太医局了。

莫承欢与何晴雪在外室侯着，良久，里头才有的动静，才稍稍停了下来。

楼玉宇大汗淋漓的走出来，莫承欢起身迎上。

“如何？”莫承欢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巾递给楼玉宇。

“无碍了，”楼玉宇没有刻意与莫承欢疏远关系，接过莫承欢的汗巾擦了一把汗。

“怎么会这么久？”以楼玉宇的医术，不过区区一剑伤，不可能磨蹭那么久。

“刺客在剑上涂了毒，”楼玉宇把檫汗的丝巾装进了自己口袋。

“都怪我……”何晴雪一听到剑上涂了毒，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流下泪来。

莫承欢忙上去宽慰，莫承欢抱住何晴雪，轻拍何晴雪背：“无碍，有楼玉宇在呢。”

“何主子放心，刘主子没有生命危险，下官也不会让刘主子留下任何伤疤的，”楼玉宇只能尽力去宽慰何晴雪，毕竟谁遇到这种事都会慌张害怕，何晴雪一时情绪难以自控也是正常。

“莫主子，这些贼人是冲我来的，芷芳不过是替我挡了劫，他们的目标是我！”何晴雪早已哭成了泪人。

“出去说，莫要打扰芷芳休息，”莫承欢袍袖之下一直紧紧拽着手，硬是将那满腔怒火死死的压在胸口。

“这究竟是哪个歹人敢行刺向何常宣，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锦素是眼看着那些刺客在明目张胆的四处乱窜，在这号称是戒备森严的禁宫中出入自由，尤如无人之境，又怎会不气。

“他这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怕就怕在他本身就是虎豹豺狼之辈。”这件事发生得太蹊跷，而对方来去迅速，很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更重要的是，对方下手狠绝快速，却又干脆，一剑绝决，不得手就撤退，利落得不像一般杀手，更像是为了刺杀专门训练过的军队。

“他们这哪里是冲阿雪去的，这明明是冲我来的，是有意挑衅。”一直以来莫承欢的肚子里都生着一炉火，她隐而不敢发，生怕生出万一，坏了东天极他们的计划，可是这一次，她是断断不能再委曲求全了。

“主子，这事发突然，怕是另有玄机。”苓雪一路看着莫承欢忍到现在，她也不愿看着莫承欢前功尽弃。

“哪还有什么玄机，这分明是司马家看不起我了！”一路以来我们以退为进，也憋屈得够久了，这件事哪怕不是司马仪直接指使，怕也是与她脱不了干系。”莫承欢前段时间一直为齐语一事忧烦而不得与刘芷芳二人好好沟通，一直委屈着这两个一心一意跟着她的人，如今她们出了事情，她若还不能挺身而出，怕是要寒了她们的心，所以说，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能当缩头乌龟了。

苓雪依旧是觉得不妥，转身向楼玉宇递过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在下认为莫主子说得没错，如今这禁宫里能够将近卫军调开，并且安排刺客进来的人只有三个，一是莫主子自己，二是司马仪，三就是齐语，薛家虽然早已不足为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现在齐语已经投靠了司马家，不管是齐语还是司马仪，从根本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然而，如若真如苓雪所说，此事当真另有玄机，那我们大可留一招后手，看看到底是谁，竟然敢在莫家与司马家中间做这个渔翁。”楼玉宇赞同莫承欢的做法，心中经过一番盘算之后，觉得此时此刻时机正好。不管从哪一角度来说，此时只有百益而无一害。

苓雪听了楼玉宇一席话，心中顿明了几分，当即决定有理的点点了点头。

“皇上来了么？”结过一番商议后大家都已经同意了她的决定，那她便要回去想想应该如何部署了。

“估摸着快到了。”锦素去门外看了一眼回来道。

“那好，我先回去了，阿雪你赶紧准备好你的眼泪，哭得凄惨些，讨不来皇上主持公道，为芷芳讨来一份怜悯也好，”莫承欢简短的交代了几句。

“莫主子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何晴雪听到莫承欢要为她们讨公道，便已了然在心。仍是七巧玲珑心之人，莫承欢轻轻指点，她便一切了然在心。

“在下虽然能做到的事不多，但也愿为几位主子尽一份力，有事尽管吩咐。”楼玉宇嘴角微微一抿，露出了月牙般的笑眼。